《【曦澄】风雪夜归人》阅尽人间客

17、往事今夕绕心头

　　蓝曦臣尴尬道：“并非如此……”
　　江澄打断他，嗤笑一声：“你当我瞎的么。不要命了就给我写封遗书，也省得我跑着找你受累。”江澄搂着他肩膀的姿势没变，手臂横在他胸前，手掌贴着他的左肩，接着道：“还有，蓝宗主下次莫要再带着金凌瞎跑了。他小，蓝宗主可不小了。”
　　蓝曦臣这会儿也顾不得尴尬了，愕然道：“江……江宗主，你知道？”
　　江澄垂下眸子，目光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声音没变：“你以为你做的很隐蔽么。天天三更半夜往外跑，你当真以为我是个瞎子？”顿了顿，江澄又道：“蓝宗主，你打算让我抱你到什么时候。”
　　蓝曦臣顿时大窘，头一回失了风度，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双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见他扑腾了半天起不来，江澄不耐烦地把他扶直了站好，把纸伞递给他道：“拿着！”
　　蓝曦臣不解，却也没再触他霉头撩他虎须，乖乖拿了纸伞。
　　江澄绷着一张脸，弯腰打横抱起了蓝曦臣，右手还很细心地绕开了他背后的伤口，放在他腰上，抱紧了就大步流星、脚下生风地往前走。
　　蓝曦臣被他抱的发蒙，两条胳膊可以说是非常自然地就抱住他的脖子。江澄因为要避开他的伤口，所以手放得非常低，他若是不搂住对方的脖子，那才叫难看……再加上江澄的动作太过突然，蓝曦臣的额头猛地撞了江澄的下巴——因为他还要再高他几公分的样子。
　　被撞的人只是闷哼了一声，被抱的人却因为受惊吓而短暂且急促地惊呼一声：“江宗主！”
　　江澄怒道：“叫什么叫！”
　　蓝曦臣身子微僵，双臂不知是该收回来还是继续放在他肩上，他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被男人公主抱，淡淡的粉色便自脸颊开始，一路蔓延到了脖颈。他微微抬了头，磕磕巴巴地道：“江、江宗主……也许我可以自己走……”
　　江澄闻言立刻松手了：“哦？是吗，那也可以。蓝宗主自己要小心。”
　　别说蓝曦臣，就连鬼都不知道他松手会那么迅速。蓝曦臣压根儿就没准备好，江澄手臂收回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就处于空白状态，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纸伞末端，抱紧了对方的脖子，而后才慢慢站定。
　　江澄倒是被他的重量压得弯下了身子，低下了头，惯性一样的左脸颊蹭到了他的额头。
　　“……”江澄低着头，看着那个刚才说“可以自己走”现在又死抱着他脖子不松手并且僵硬得像块石头一样的男人，嘴角似乎微微抽了抽。“不是可以自己走吗。蓝宗主你很虚伪。”
　　蓝曦臣无话可说，笑容很是有些僵硬和尴尬地放开了手，讪讪道：“抱歉……江宗主。”
　　江澄难得没跟他计较，走在前面平复安抚好玄毒，又默了一会儿才对他道：“跟紧了。”半晌不得他答话，这才回头去看他。
　　蓝曦臣已经落了三、四米了，并且走走停停，脸跟他的衣服一样白，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江澄倒是没走回去，站在原地等他过来，语气里似乎还多了几分无奈：“跟乌龟一样，照你这么走，明天早上我们也别想回去！”
　　蓝曦臣似乎是早料到他不会再走，眉头轻轻舒展了，轻笑道：“这里风景尚可，散步回去也不错？”
　　江澄恨不得给他一棍子敲晕带回去算了，心里吐槽道大半夜的你瞅得见个鬼，还风景不错。
　　臭着一张脸，江澄扯住他的衣服，第二次把他抱了起来。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江澄的动作并没有太过迅速，一手抄在他膝下，一手环在他腰侧把人抱了起来。瞅了一眼那把现在看来很碍事的纸伞，江澄淡淡道：“扔了。”
　　蓝曦臣瞟了一眼逐渐变小的风雪，甩手扔了那把伞。
　　江澄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运转了灵力把二人包裹起来。
　　蓝曦臣非常温顺地窝在他怀里，瞅着他肩臂身上的衣服折痕发呆。这个姿势，蓝曦臣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似乎有些微凉的温度。
　　蓝曦臣微微抬头，看向江澄的下颌——弧度完美。如果不是被他撞红了，那里应当是白皙如玉的。
　　察觉到他的动作，江澄目视前方，看似沉稳，却是闷声道：“瞅什么瞅，不就是你泽芜君给我撞的么。”
　　蓝曦臣感觉到他说话时胸口微微的震动，对方似乎心情并没有那么坏，他有些歉然地笑了笑，问道：“抱歉，江宗主，疼吗？”
　　江澄哼了一声，没说话。
　　走了一会儿，蓝曦臣才缓缓开口：“对不住，江宗主。最近……我实在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办，所以才……”
　　其实他并没有再三思忖才说出这种话，换句话说就是直接秃噜出来的，完全没过脑子。
　　说了也不怕他笑话，江澄身上的清浅荷香真的非常好闻，沁人心脾。和蓝家历来用的檀香很不一样，是一种很清新很温柔的味道，很像……江澄这个人。
　　江澄顿了顿，身上萦绕了似有若无的寒气，却又转瞬即逝，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波动：“蓝宗主重要的事，跟金凌有很大关系吗，大半夜出去，出事了究竟是谁护着谁？自己什么情况蓝宗主难道不清楚？”
　　蓝曦臣放在腹部的左手手指微微蜷起，抓住了衣袍。
　　他知道江澄并不是那个意思，但心里总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江澄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从鼻子里逸出一声冷哼，也不再开口。
　　蓝曦臣垂了眸子去看自己的手指，道：“还有三天，就是阿瑶和金小公子父亲金子轩的生日。”
　　江澄没搭话，放在他腰侧和膝下的手指略紧了些。蓝曦臣多少也猜到了点东西。
　　金子轩是金凌的父亲，而金光瑶，是金子轩的弟弟，金凌的小叔。
　　金光瑶平日里衣冠楚楚，没想到竟娶了自己的亲妹妹，杀了自己的父亲，又设计害死他的结拜大哥赤锋尊聂明玦，收了鬼道天才薛洋为客卿……
　　其实这些对于江澄来说并没什么大不了，或者说，对他云梦江氏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伤害——如果金光瑶没那么做的话。
　　两年前的观音庙里，金光瑶用藏在体内的琴弦套住了金凌脖子。赤锋尊聂明玦又突然出现，若非含光君蓝忘机出手相助，江澄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的外甥金凌只怕已经……
　　蓝曦臣有些后悔，懊恼自己不该提这个扫兴的事。但……每年阿瑶的生日，他都是去了的。他知道百年以内，那地方是决计不可靠近的，所以，他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同样惦念自己小叔叔的孩子。
　　江澄心里颇有些不快，但也多少能理解和明白蓝曦臣和金凌。抛开金光瑶做的事，他对金凌那十几年是真的好，掏心掏肺的好，可以说不比他差，金凌在兰陵的时候也是锦衣玉食、细心周全地照看着的。每次他骂了金凌，那个蠢蛋转不过弯的时候也是金光瑶温柔耐心开导过来，撺掇他让他跟自己撒个娇就过去了的，跟不苟言笑的自己比起来，金光瑶可是和蔼多了。金凌又怎么会忘。至于蓝曦臣，他那义弟若是对他不重要，也不至于封棺大典之后闭关不出。
　　不是说金光瑶对金凌不好，江澄只要想到他拿金凌当人质时的样子，心里就控制不住地产生仇恨和恼火的情绪。
　　江澄想着，抱着蓝曦臣的手也用了些力气。回过神来之后忙松了些，终于垂眸看了这个温润俊雅的男人一眼：“总之蓝宗主最好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有人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