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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拨云见日灵犀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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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日，申时一刻。
已经到了下午，眼看着今天又没了那两个人的消息，江澄也不打算再等，绕去了金凌的房间。
最近景岁寒好像很忙，几天都不见人影，抓药换药都是江霖过来。
好在并不影响什么事，他要忙什么，江澄便也没问。
他刚进星雪阁内室，就看到坐在窗边盯着外面发呆的金凌。
他竟已经醒了？
“……阿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金凌下意识地扭头看着来人，眼里的难以置信和痛苦之色尚未完全消去，眼里还带着余下的不解和愤恨，红着眼尾望向他，而后眼泪便不受控制的留下来，浅褐色的眼瞳里只剩下了委屈和懊悔，哽咽着喊了一句：“舅舅……”
他的痛苦和愤恨都不是因为江澄，他舅舅有多疼爱他，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他也是真真实实的疼爱了自己十五年，明明对方也在金家生活了那么久，他怎么能狠得下心毁掉这个地方、任凭别人伤害自己的侄子？他就真的恨透了金麟台吗？
还是说他真的以为，他会蠢到连自己的小叔叔都认不出来？
薛洋捅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过要和对方同归于尽，和金家共存亡。他不害怕死，只是后悔，后悔他还没能和舅舅道歉，后悔他什么都没说就再也看不到他舅舅了。
一念及此，金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江澄有些不知所措，却是赶忙上前将外甥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沙哑着嗓子，嗓音难得的温柔：“阿凌，舅舅在，不哭。”
从他开始学习之后，江澄就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每天都冷着个脸，除非金凌被那些个不长眼的人欺负狠了，受不住了，去找舅舅给自己撑腰的时候才能听到他轻言轻语的安慰。
这次大约是真的吓狠了，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语气又是疼惜又是怜爱。
听他这么说，金凌只觉得愈发难受了，抱着他舅舅的腰埋头在他怀里，抽抽搭搭的道歉：“舅舅，阿凌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因为蓝思追的事和你赌气，都是我太笨了、我知错……你不要生我的气，别生气好不好……”
“我不气……”江澄微垂着眼睫，轻轻抚摸着外甥的头，哑声道：“我不生气。”
金凌在他怀里嚎了很久才慢慢止住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哭太丢脸，索性就窝在他怀里不动弹，没过多久居然睡着了……
江澄知道他刚醒，身子虚弱，这会儿是哭累了，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抱到了床-上。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是江澈。
给金凌擦了擦脸，江澄转身出门。
“什么事？那两个人有线索了？”
“不是的宗主……”江澈跟着他出了金凌的院门，将震惊往心里压了又压，才低着嗓子开了口，“刚才……阿涟他们从云梦北面巡查，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我，看过她，她……她是夜惊寒。”
“你说什么？夜惊寒？”江澄闻言挑了下眉，“他们居然能从极北出来？”
“应该是有其他原因。”江澈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夜家……似是遭了大难了。夜惊寒被他们带回来的时候已是重伤昏迷了。”
听他这么说，江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夜家是什么实力，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大愿意承认，但夜家比他们四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更何况，夜家还有夜风华坐镇，她和夜惊寒已经是两个极为可怖的战力了，还有人能这般重伤她妹妹？
他如是想着，却是骤然醒悟，想起来夜风华说她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去了。
什么事如此重要，连夜家遭此大难都赶回不来？
一时间，江澄心里思绪翻飞、五味杂陈。
他不敢肯定对夜家动手的人是谁，兽人，或是那个男人，也有可能是他们联手……
江澄迈步往同生轩走，道：“去看看情况。”
从江涟等人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然而江霖和景岁寒却还在内室没有出来。他站在门外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眉头不由得越拧越紧。
竟如此严重……
直到酉时初，江霖才从室内慢慢走了出来，见状，江澄问道：“江叔，她如何了？”
江霖抹了把汗，又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不好说啊……伤的实在太重了。若她能撑过今晚，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唉……”
瞳孔之中涌上一层寒意。江澄不由想到当初夜风华对他说的话，神色愈发阴沉了。
极北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灵犀山？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兽人头领？
内室，景岁寒还在给夜惊寒包扎。
她身上目光可及的地方都被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饶是如此，却还是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透了出来。不光如此，绷带上竟然还有诡异的黑色雾气氤氲着，似乎是在蚕食吞噬她的身体。
他看着夜惊寒满身的伤，目光暗沉沉的。
“夜家……灵犀山……”
“辛苦你们了。我会回去的。”
景岁寒刚出门就看见了在树下坐着的江澄，正和江澈小声说着什么。他轻轻喊了一声，问道：“澄哥，你们怎么来了？”
“听江澈说了夜惊寒的事，过来看看。”江澄站起来，“就算是你的医术，也不敢保证么？”
“澄哥，你说一个人若是心碎了，他还能活吗。”将岁寒朝他走过去，皱着眉，神色看着很是有些为难，“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当然，骨头也差不多，有将近三十六根尖锐的碎骨头都扎进了心里，数量太多，位置又……便是挺过了今晚，以后活着也是受罪。”
“偏偏是心脏……不然，哪怕是擦着心过去我也有办法……”
“就算你是神，也不行吗。”江澄淡淡问道。
江澈微微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他，手哆嗦了一下。
“我？我……”景岁寒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他张口的瞬间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苦笑，“我早该知道拿这么多小东西出来会穿帮。不拆穿我，忍的也怪难受吧。”
“我只是好奇，江家有什么你要的东西，你要在我身边委曲求全。”江澄挑了挑眉。
“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他笑了笑，带着微微的苦，“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来跟江家关系不大，只是单纯的因为你。”
“我……？”江澄的脸上多了些诧异，对于原因却没再多问，只是垂着手，道，“那你的事办完了吗？”
“没有。我得做另一件事。”景岁寒不动声色的瞄了江澈一眼，“应该只要两三天就能回来。金宗主要换的药我都跟霖叔说好了，不会有差错的，而且，对于你的事，我没有办完，我还是会回来的。”
江澄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便只道：“一路顺风。”
景岁寒的目光落在江澈身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先他一步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我有话和你说。”
江澈原本跟着江澄打算离开，听他这么说便也站住了，回头看他：“你说，我听着呢。”
景岁寒看着江澄走远了这才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才开口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气的？”江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捡你回来到现在你也就云游道人这一个借口，跟你这种不知底细的人有些爱慕的心思不就是赌吗，要么你是个好人咱俩好好过，要么你心怀不轨我干掉你，不就这么简单？”
“……”景岁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还以为你会气我对你隐瞒身份。”
“我哪有那个闲心。”他摆摆手。
景岁寒无话可说，对方这种表现也不知道是该用信任他来形容还是别的，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我就离开几天，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你在家要小心。”
“你担心那个背后之人会过来动手？”江澈很乖顺的任他抱着，垂眸看着他衣裳上的孤凤。
“确实。而且，不知他有些什么意思，总是针对宗主。我在江家留了一个防御阵，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却不知是为何。
“我会尽快赶回来。”
话落，他在江澈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松开他，往院门走，随后消失不见。
夜，极北，灵犀山。
灵犀山周边被一道异常坚固的结界笼罩着，上方有金色的符文有序的律动着。突然，狂风骤起，卷起千堆雪。景岁寒回复了原本的模样，凌空站立在那结界之前。
他周身金光闪耀，双手横于胸前，十指飞快地结印，而后一掌拍在结界上，轻喝道：“开！”
结界周边的符文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将他包裹在内。
景岁寒本能的运转起神力，生怕其中有诈。
然而事实证明，确实是他想多了。
他面前乃是一副极是炫目的黄昏景象，他找到灵犀山的时候明明已经是入夜了，此时这里却又别有洞天，当真奇异。
这结界中的景象美妙异常，夕阳西下，金黄中带着浅红色的夕阳光芒映照着此处，强大灵力相冲而展现出的橘红与淡黄交织的天空更是瑰丽又惊艳。
景岁寒微微闭上眼，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灵力，这里的力量和他的神力有着某种共鸣。
他叹了一声，心道难怪残破的记忆在一步步引导他走向灵犀山，如果没有那几个人的信仰之力，他恐怕也得不到打开灵犀山的咒印。若要动用蛮力，即便是他也打不开那个结界。
不知道是哪位神灵设下的结界，竟如此强横。
景岁寒的目光落在结界正中央那棵有着星辰和凤羽图案的大桃树上，他伸手抚上桃树树干，一瞬间，千万道流光自树干中飞出来，争先恐后的朝着他眉心涌过去。
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的身份、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恨他……种种缘由和疑虑，终于在这一刻，拨云见日。
作者有话要说： 扣回去了，那个看着好俗套的祈愿之地终于扣回去了(??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