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银河来》彼淇有狐

26、第二十六杀

　　顾烟：“……”

　　顾烟：“叫一个？”她用逗猫的手法挠着乐颜的脑袋，黑猫舒适地侧身翻滚半周，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唤，“喵嗷~”

　　还说你不是猫！

　　她欲言又止地来回打量眼前的这只黑猫，擦擦眼睛，又摸摸他的脑袋，“其实你是一个长得像猫的外星人？”

　　乐颜：“……”

　　“你应该听我把话说完，好歹我也是活了几万年的化石，算是你的长辈。说起来你们星球的人真奇怪，都喜欢这么说话，埋汰人的传统一直没丢。”乐颜叭叭地抱怨，时不时“喵”一声。

　　顾烟惊讶道：“你知道我从何而来？”

　　她曾经以为来到这个遥远的蓝星，与过去相干的人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这让某外星人不禁警惕起来，听说在她老家培养着一支星际特工部队，转将星际海盗逮捕归案，虽然顾烟没见过——她也没本事见，见过的都已经上了军事法庭，终身监禁了。

　　“嘿，别那么紧张。只是因为你身上有股味道，很像我年轻时候的老情人。现在想到我那老情人啊……”

　　顾烟打断了他。

　　“咳咳，言归正传……”乐颜张开爪子，露出指甲，在顾烟面前晃了晃，然后“啧”了一声，踩着棉花蹲到一个更舒服的地方，坐好，开始了他的自我介绍。

　　“我来自喵星。”

　　还说你不是猫！

　　“但我们更接近于蓝星人的长相。我原身可是很帅的！眼前在我们星系，我都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人见人爱，姑娘见姑娘开。只可惜……”乐颜语气中不乏遗憾，“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来到了蓝星，原身损毁严重，不得不找人寄生，但是我降落的地方荒无人烟，可以见到的只有一只猫。”

　　他越说越愤恨，“我快死了，没办法只能将就一下。可恶，我的一世英名！”

　　顾烟同情地看着乐颜，对比起这位听听就很惨的经历，她能在原身降落蓝星的时候找到一个将死的少女，那实在是走了狗屎运。

　　至少她不用变成一个宠物，因为异能低下，忍辱负重地被蓝星人玩弄折磨，甚至无法与同类交流。

　　等等……

　　“请问你能和其他猫们交流吗？”顾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一问。

　　乐颜闻言愣了一下，他确认顾烟是认真的后，无措地险些发音不准。“实际上，我能听懂个别字词。”乐颜脸上有点尴尬，“比如他们求偶的叫声，我是能理解的。”

　　“那你还不算太孤单。”顾烟评价。

　　乐颜：“……”

　　顾烟正和自己的外星同僚进行友好交流，忽然方妈妈进来了。顾烟抬起眼皮子，“怎么了？”

　　方妈妈瞧见顾烟两腿大开地翘朝了天，那脸青一阵儿白一阵儿，但也惯了顾烟这副洒脱模样，就事答事，“是纯妃娘娘来了！”

　　“我出去吃个饭。”乐颜听说来自贵客，一甩尾巴从软榻上跳下来。

　　顾烟点点头，正打算整齐着装出去接人，倏尔被一道柔软绵长的声音唤回过神儿，“皇后娘娘？”

　　顾烟抬头，隔着雕花绣纹纱窗，瞧见纯妃立在一簇花丛里朝她笑。

　　“你怎么来了？”顾烟连忙欣喜招手，“快进来。”

　　纯妃含笑低应了一句，转过帘帐。

　　闺门女儿走态端庄大气，那水蛇腰隔着厚厚的布料都能描摹出一二，头上宝钗轻轻摇晃，说话声音更是软糯。“嫔妾给娘娘请安。”她说着朝顾烟微欠身福了一福。

　　“平。”顾烟直被这一举一动揉碎了心，笑请她起来。

　　一边鞭尸楚岚这个混蛋负心汉，一边挪开自己的屁股给美人让位，“你先坐下。”

　　纯贵妃将那一垫子的瓜子壳兜入眼中，踌躇在原地。

　　顾烟的目光扫过那掀翻在地的檀木案牍，意识到屋内的狼藉，讪笑一声，忙将人引入稍为整洁些的内室。

　　两人相对而坐，方妈妈上了茶。

　　纯妃把着茶盏小啜毕，柔声说明来意，“打上回在太后娘娘宫中相见，已有大半月不曾碰面。近来娘娘病了，嫔妾想着娘娘，就来看看您。”

　　美人儿说话时，美目流转，被花窗绞地细碎的日光洒在其微颤的睫羽上，别是一番绝美。

　　顾烟撑着下颚只顾欣赏美人尊容，看呆了神，半句话都不曾听进去，咿咿吖吖地胡乱应了一通。早先在太后面前说不上话，此时才有机会夸赞她的美貌，“阿纯今儿这簪的钗子可真好看，配上这件衣裳，真真儿的天仙下凡。”

　　众所周知，人都是爱屋及乌的。

　　若是单是一件簪子，顾烟是看都不看一眼，可眼下不同，这可是戴在美人儿头上的簪子，就是本尊奇丑无比，也能被美色衬得天下无双。

　　纯妃听顾烟无端赞起簪子，不自觉扶上金钗，先是一愣，随后娇羞地埋下头去，“皇上方赐的，臣妾也最是喜欢。”

　　低眉颦转，娇俏可人。

　　妙、妙啊！

　　顾烟哪里见过这样的纯妃？

　　只觉得胸口闷地如猫爪挠一般痒，恨不得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晕厥过去。

　　顾烟一时晕头涨脑起来，只当美人儿是喜欢楚岚给的物什，心下大喜过望，早知如此，楚岚送来的那堆破铜烂铁也不至于长年累月地成箱论库堆放。

　　讨美人心欢的念头急迫打起响铃，顾烟忙不迭叫若生把楚岚昨儿才送过来，撂在柜台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一匣子东海明珠呈上。

　　顾烟抓起一把就往美人儿手里塞，“早说你喜欢，我这儿多得是，闲着也是闲着，你拿去打弹珠也成。是我糊涂，不知你喜欢这些，正好你今时来，库房里楚岚给的，你都拿回去赏玩，不够我再替你要……”

　　谁都知道东海明珠的珍贵，多少海民捕捞千万只稀蚌才得一二粒。

　　每年上贡朝廷的也才一匣余，去年送来的，一半进了常德宫，一半进了淑香殿，别的宫室一概没有。然就是奢侈如太后，作为顶饰也必然是要镶在最顶头的，哪里说得出当弹珠玩的浑话？

　　美人儿脸一阵红一阵青，憋了半晌才挤出丁点儿大的蚊子声，“皇上赐娘娘的稀物，臣妾受福不起。若皇上知道了，是要降罪于臣妾的。”

　　眼见着美人儿眼眶都抽抽地红彤彤，顾烟心疼了。

　　好好的乖乖捧在掌心呵护都不够，这世上再奇异的珍宝在其面前都若粪土，狗皇帝这都是怎么养人的？既然常去人春鸣宫，怎么又穷养白嫖？

　　闹得小美人儿东西都不敢要她的东西，姓楚的当真是寒酸磕碜又小气至极。

　　顾烟见纯妃为难，也便不再强求。

　　正叹气，忽闻窗外想起钟鼓弦乐之声，她好奇道：“这是什么？”

　　纯妃侧耳分辨了半晌道：“是从大士殿传来的法乐。臣妾来时路上听闻南蛮进贡了一块异石，据说是自九天之上坠地而成，眼下想必正在主持法事，请镇太极龙脉。听说也要用来祭天……”

　　顾烟听得纯妃口气中的艳羡，不免怪道：“从九天上来的石头？有那么珍贵？”

　　纯妃颔首，“娘娘不知，相传这异石从九天之上垂云坠下。内有异能，集宇宙洪荒之力，极其稀有，很少有人能亲眼目睹。若能望上一眼，当今天下所有的稀世珍宝加起来也抵不上。”

　　话至一半，顾烟便已猜到这异石的来历。

　　多半是宇宙中某个星球的碎片坠落蓝星，蓝星人未曾见过自然觉得此乃神物。顾烟前半辈子就踩着那玩意儿过日子，在她心里的地位等于蓝星人心里的泥巴。

　　有谁把泥巴当宝贝？自然是不以为意。

　　不过纯妃口中提到这异石内藏有异能……顾烟转念一想，富人不知米粮贵，从前她还阔绰的时候自然不觉其有多珍贵，眼下她十分贫瘠，正愁没法子唤醒主脑。若是有了这异石，定能助她大成！

　　异石乃原生异能之物，不需要能源之心作为媒介转化力量，只要学会些技巧，是个人就能操纵。对于现在的顾烟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于是顾烟便追着问：“异石要怎么才能拿到？”

　　纯妃语气低落，“供奉异世石的大殿把卫森严，只有皇上太后同几个位高权重的大法师得以接近，便是娘娘要看，恐也得皇上准许，至于臣妾，怕也只能想想了。”

　　美人尚且如此，何况顾烟？

　　顾烟以前占过楚岚便宜，且与楚岚有深仇大恨。她去求，楚岚要能同意，可不得下辈子！

　　“好生麻烦！”顾烟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看个石头还要他楚岚愿意，那他楚岚怎么就能随便看呢？”

　　纯妃轻轻摇头，“因为那是皇上啊。”

　　顾烟觉着自己心上仿佛中了一箭。

　　皇上，就能随便看石头，皇上就能为所欲为，皇上送的东西就能讨美人喜欢。

　　做皇上当真这么好？

　　她挑起一边眉毛，推开那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捏起那果盘里的供果大嚼特嚼，若有所思道：“那怎么才能做皇上？”

　　这没来头的稚话说的纯妃失笑，“娘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皇上，唯有身怀龙脉之人可担大任。臣妾不行，便是娘娘也不行。”

　　顾烟将美人儿的话反复咀嚼，终于弄明白了，做皇上靠的是投胎的本事。

　　她要是想靠投胎做皇帝，自己首先得死上一死。

　　怪也怪她当初到蓝星生命体征微弱，随手找了个路过的村姑娘续命。等养好伤，这具躯体也被她摸遍了，再换也懒怠调整契合度，这百十来年也没动换容器的心思。

　　被纯妃这么一说，顾烟懊悔起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头闷在哪个皇帝老儿的身体里，夺其躯体，省得如今麻烦。凭她让□□常驻青颜的绝活，闹不准如今她还是楚岚的老爹呢。

　　至于杀楚岚，老子不操他娘不就行了！直接扼杀在精子期。哪儿用得着现在这么麻烦……

　　此等一举两得，却因她愚钝而未成的事，被她反复琢磨。

　　顾烟越想越后悔，决心将其列入自己“蓝星百年来最后悔十大事件”之首，当年喝醉酒在山寨上强吻某不知名幼童的荒唐事就此滑到了第十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