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衍生：何处是长安》苏子瞳sev

12、所见梦

　　章十一
　　一不留神睡了近两个时辰，素问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夜色已经十分深沉了。
　　她走出房门，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眼见着此时的天界不像白天那般喧嚣，兴致起了，回身抱了件披风披在肩上，出了姻缘府四下闲逛起来。
　　向守门值夜的小童打听了瑶池在何处，素问脚步轻盈地沿着铺满花瓣的小径径直走过去。她曾听月下仙人说过，夜间的瑶池景色极美，若是她有机会来天界，万万不能错过。今夜风清月朗，正是赏景的好时机。
　　走过花间小径，穿过白玉廊桥，过了小半个时辰，素问都走得额间发汗了，那月下瑶池却连一根水丝都没瞧见。那小童分明说了瑶池离姻缘府不远，且明日的婚宴正开在那里，那些仙倌仙娥们怕是要忙上一整晚，只要瞧见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地方就必定错不了。
　　可莫说灯火人影了，素问皱着眉四下瞧了又瞧，此处冷冷清清连花草树木都未有一棵，只有一块石台与漫天星辰作伴。
　　两边肩膀不由得塌了一塌，素问轻轻叹了口气，她一向以为自己认路的本领不差，此次在天界却是小栽了个跟头。
　　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走到石台边缘席地而坐，素问微微探头看着石台上下的星辰。
　　在星辰之中看星星果然和在青丘国里仰面观星的感受不同。素问向前伸了伸手，抓了个空，又笑了起来，倒是一样地以为触之可及却远在天边。
　　她四下看了看，此处似乎甚是荒凉没有旁人的样子，便把从早到晚戴着的面纱摘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
　　“天界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宝地，空气里的灵气这么浓郁，比夜幽池不知好了多少……”
　　自言自语到一半素问忽然顿住了，记忆里她似乎甚少去夜幽池，因为青鸾曾告诉她那里是青丘年轻男女幽会的所在，特地嘱咐她离那里远一些，所以自出生起三千年来，除了好奇而偷窥过两三次外，再无其他关于夜幽池的记忆，如今却脱口拿它和此处对比……这些日子以来，隐隐约约的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素问隐隐觉得记忆似乎有些偏差，却没有任何头绪。还未及深想，衣襟似乎被什么扯住，让她险些向后仰倒。
　　手撑在石台边缘稳住身形，素问扭过头，看着一只毛色雪白，形状像鹿的小兽正咬着她的衣服将她向后拖。
　　素问连忙向后挪了挪，把腿从石台外边挪过来，面对着见她有所动作而松口的小兽笑着问道：“是我占了你的地方，还是你们天界是不许在这里坐的？”
　　小兽自然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歪了歪脑袋，吐了个蓝色的气泡出来。
　　气泡里仿佛是流动的光影，其中有模糊的银色旋涡不停地旋转。素问疑惑着靠近了些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才发现气泡里那根本不是光影，而是水，因为水中有蓝色的强光，与气泡的颜色过于相近而无法分辨。而那银色的旋涡，原来是一条银龙正在收尾相连绕着圈儿……
　　素问偏了偏头，看着小兽讶然：“原来你是魇兽啊，这是谁的梦境，怎么这样奇怪？”
　　魇兽眨了眨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又去扯她的衣角。
　　“你要我跟你走吗？”
　　魇兽百忙之中松开素问的衣角点了点头，然后又锲而不舍地咬起来揪着素问离开石台。
　　魇兽引着素问去的方向与她来时并不相同，看来天界着实广阔，远非青丘一国可比。
　　这一走就走了小半个时辰，素问走得有些无聊，可在她身前的小魇兽没走几步就要站下来转头看她跟上了没，还要时不时地围着她蹦跳两下，可爱的模样实在让她不忍心偷偷遁走。
　　终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魇兽停在了一处庭院门口，侧着脑袋地向前扬了扬头。
　　素问意会到这是让她推门进去。可……
　　她向后退了好几步，抬起头看了看院子里甚是庄严的宫殿的檐角。
　　她不知道这宫殿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魇兽究竟为什么让她进去。这么贸然闯入，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素问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她的魇兽，迟疑着摇了摇头：“不好吧……”
　　魇兽睁大眼睛瞪着素问，忽然一溜小跑咬住她的裙子就要往院子的方向拖。素问揪着裙子往反方向逃，可谁知这只魇兽看着挺小，力气却不小，固执地把她又拖到了门口。
　　“哎……你松开，”素问蹲下身子把裙角从魇兽的嘴里扯出来，窘迫地低声道：“你看，我初来乍到的，这样闯别人的院子不合适……”
　　魇兽看着她，又吐了个蓝色的所见梦气泡出来。
　　气泡仿佛是大战中的天界，那些她见过的，没见过听说过的神仙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应付魔界的兵将颇为狼狈。
　　做梦人的视角一转，看向灵霄殿内。
　　化了原形的穷奇同银龙火凤纠缠在一起，不见花神的身影，却见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染血的桃花瓣。
　　飞舞着的凤凰状似疯魔，完全放弃了防御只一味地攻击，一副和穷奇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这样心神失守的凤凰已经完全不是穷奇的对手，浑身上下燃着绿色火焰的穷奇一边闪躲着凤凰的攻击，一边利用凤凰身形遮掩使徘徊在他们周围的银龙束手束脚不敢妄动。
　　凤凰的力气一点点流失，身形也越来越慢，穷奇捉到凤凰的招式的空档，闪开凤凰吐出的火焰，身形迅疾地扑到凤凰面前，精钢似的爪子正要挠中凤凰的腹部，却听见一声长啸，银龙撞开来不及有所动作的凤凰，被穷奇的爪子挠在身侧。
　　龙身上被抓出的四条血痕流血不停，银龙却趁着此时近身的机会龙尾一卷，将穷奇缠绕起来。
　　银龙吐出一口血沫，呲着牙用尽力气将穷奇缠得无法动弹，穷奇大吼着要挣脱银龙的束缚，可银龙却没给他半点机会。
　　穷奇的双眼圆瞪着，扑扇着翅膀不断拍在银龙的身上，同时舞着爪子挠着缠绕着他的龙尾，可银龙却不为所动，缠绕着穷奇的劲力没有丝毫松懈。
　　感受到骨头一寸寸断裂的剧痛，穷奇眼睛里的碧绿色越来越浓郁，他忽然大吼了一声，随即身体开始缓缓膨胀起来。
　　不远处与魔界固城王交战的太微一眼瞥见这边的战况，大惊失色：“他要自爆！润玉快离开那里！”
　　可银龙却仿若未闻，断裂的龙角上流出的鲜血流进了眼睛，可银龙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穷奇，不给他半分逃脱的机会。
　　穷奇的身体蓦地炸开，蓝色的所见梦里充满了血雾，掩没了一切。
　　“哎……这就没了？后来……”
　　还没说完素问就闭紧了嘴巴。
　　她当然知道那条银龙就是在蓬莱养伤今天才回返的夜神殿下，而花神与火神也即将修成正果。
　　那场战役青鸾同她讲过许多次，可亲眼见到却完全不是听说那么简单。
　　穷奇自爆时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所以才会脱口关心那条银龙的安危。
　　好在，他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