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墨忆颜之现代篇》不想长大

26、醉成伤

　　每年生日，隋唐都会被乔娜灌醉。本以为今年怀孕不能再像往年那样，谁知徐俊泰这个时候跳出来作妖，隋唐显然被他刺激得不轻，一点不用劝，很自觉地干掉一排酒。

　　看这阵势分明是不醉不归的节奏。

　　“这段时间在家闲着无聊我翻了下星座运势，上面说双子座今年桃花运特别旺……怎么样？考虑下，开展下一段恋情吧？”

　　隋唐被乔娜微醺的姿态撩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要对我放电，我不卖身。”

　　“去你的！”乔娜飞来一巴掌被隋唐闪身躲过，“说真的，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吧？每次见你爸都让我给你找对象，如果娱乐圈不那么乱，姐姐一定给你淘个漂亮的女朋友。”

　　“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想到自家老爹到处跟人抱怨女儿嫁不出去，隋唐心里便没来由的烦躁。

　　啪！

　　一只莹白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乔蛋蛋，你要敢听我爸的，咱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行行行…”巨大的动静，吓得乔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抓着隋唐的手看，“祖宗，我就问你手疼不疼？”

　　“疼！”隋唐扁了扁嘴，酒精的作用下，她依旧感觉到了疼。

　　“傻不傻？你放一百个心，咱俩爱情的巨轮没那么容易翻，就算你爸将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妥协，够意思吧？”

　　“这还差不多。”

　　“德行！”乔娜把隋唐扶到沙发上坐着。

　　隋唐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你们真的不要逼我，对象是说有就能有的吗？再说，我现在一穷二白，拿什么谈？”

　　“物质，真俗…”乔娜恨铁不成钢的戳她脑袋，“越是一无所有的时候，越能抓住真爱，什么都有了，反而抓不住…懂不懂…”

　　“别戳啦，都戳傻了。”隋唐扒拉开她的手，目光直直盯着前方，似看向很远，“我好像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乔娜沉默半晌，才低沉着声音问，“一晃五年…你释怀了吗？”

　　隋唐拿酒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将杯子倒满，然后笑中带着几分自嘲，“我已经没有几个十年可以浪费了。”

　　乔娜眼神复杂地看着隋唐，良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买礼物的时候，表姐问起你的事。”

　　隋唐垂下眼眸，声音淡淡的，轻轻的，“是吗。”

　　乔娜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霍希喜欢隋唐这事已不是一天两天，从隋唐帮她编《赤脚》舞蹈开始，两人有了频繁接触，那个时候的隋唐，因刚失恋，全情投入，工作起来忘我又专注，深深吸引霍希。

　　如果后来隋唐没有出事，在她看来，这俩人多半会在一起。

　　“她和那个律师好吗？”

　　隋唐出事那年，霍希陪乔娜去法国工作时，因合同出现问题，结识一个华人律师，律师被霍希身上成熟女人魅力深深吸引，就此展开猛烈追求。

　　而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昏迷的隋唐，什么时候能醒来。就这样，霍希坚持了半年，才答应律师，两人迅速坠入爱河，领证结婚。

　　半年后，隋唐醒来。再相见，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离婚了。”

　　隋唐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乔娜气愤填膺地说，“Devon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反过头来说我姐冷落他。干我们这行，忙起来恨不得把一个人拆成几个，他不能理解就算了，还倒打一耙…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乔娜最后的话也不知是替霍希感到不值，还是另有所指。

　　隋唐拉了拉乔娜，“今天我生日，别说那些不开心的，来，陪我唱歌。”

　　“唱什么？”

　　“赤脚。”

　　隋唐坏笑，“我喝多了头晕，所以我唱你跳。”

　　“滚！信不信姐用肚子顶死你！”说着，乔娜挺着肚子就朝隋唐撞来，吓得隋唐急忙后退两手拖住她的肚子，态度诚恳认错，“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嘛？”

　　重新坐回沙发上，乔娜问：“唐唐，你怪我姐吗？”

　　“不怪！”隋唐摇头。

　　“那你对她…”乔娜试探问。

　　“我对她只是朋友，说老实话，知道她结婚的时候，我挺替她开心的。”隋唐脸上的笑容真挚，不像说谎。

　　“你对我姐就没有一丁点喜欢？”乔娜不死心。

　　隋唐无奈看她，“她很优秀，是我没这个福气。醒来以后，我总感觉心里住着一个人，却又怎么都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夏之璟？”

　　隋唐没好气的白了乔娜一眼，“不是。早释怀了。”

　　可是，不管隋唐否认多少次，在乔娜看来，闺蜜对待感情的抵触与不自信，完全因和夏之璟的恋情所致。

　　十年，当下社会有多少年轻人能把一段感情维系十年，又有多少人能对一段异地恋执着十年？同城尚且困难，异地谈何容易？要经历多少风雨，才能把一颗炽热坚韧的心上，划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疤？

　　乔娜意味深长地送给隋唐一句话，“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你要抓紧。”

　　隋唐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作为亲眼见证隋唐上段感情开始到结束的乔同学，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她们的感情，她们就像《时光》中的王昱童和祁因。

　　隋唐比王昱童更执着，夏之璟比祁因更有阅历。隋唐坚持十年，也没能拯救夏之璟。

　　从B城到T城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可她们每年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五年前，隋唐和夏之璟已有两年未见，夏之璟那边一直称病情恶化，社交软件上交流越来越少，隋唐要去看她，她也说没时间，让隋唐等她身体好了，就去找她，再也不分开。

　　隋唐信了，乔娜却不信，带着她去夏之璟所在的城市…

　　那天她们走遍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从天亮走到天黑…后来，在步行街的KFC休息时，隋唐终于看到了夏之璟。

　　夏之璟挺着孕肚，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挎着她的胳膊，母女二人漫步街头，亲密无间。夏之璟脸上的笑容很温和，眼神中充满母性的疼惜与宠溺，气色看上去也很好。

　　她们跟了一路。一直跟到夏之璟家的小区，她看到夏之璟的老公出来接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比记忆中更幸福，隋唐目送他们消失再门口，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别跟了，我到家了，对不起！”

　　刹那间隋唐哭了，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乔娜抱着她，陪她默默流泪。

　　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意义，不是所有开的花都有结果。十年后，夏之璟回归家庭怀孕生娃，隋唐依旧单着。谁也不敢说谁一定是错的，就像谁也不敢说谁的等待没有意义。可是，红尘辗转，未知彼岸，闪烁的星光，刺伤了谁的执着，嘲笑了谁的不堪？

　　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畅想未来，隋唐说要个孩子，夏之璟说她心脏不好，生孩子有危险…隋唐立即心疼说我生。

　　可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当隋唐看到夏之璟挺着孕肚的时候，方才明白，她不是怕有危险，只是不能为自己冒险。

　　隋唐不怪夏之璟，毕竟她们都为这段感情付出努力十年，最后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分手时，隋唐正处在人生低谷，感情没了，工作也没了，身边除了乔娜，再无人问津。

　　那段时间，隋唐暴瘦、整夜失眠、情绪低落、少言寡语。乔娜非常担心，于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结果确诊抑郁症。

　　乔娜红着眼睛骂她，“你说你贱不贱？她有什么好？你看上她什么了？她要年轻漂亮，才华出众，方方面面都很优秀，你这样也有情可原，她有什么呀？你告诉我…她特么就是看准你善良好骗…

　　我早就劝你离开她，你们不合适，她身体就是个无底洞，你听过吗？这些年你为了她拒绝多少人？你自己说…她念你好了吗？她特么童年不幸、家暴、xing侵、被骗、抑郁……别特么害你啊！让你白白等了十年，结果和你说谁的青春不是青春，这是人说的话吗？现在人家一家其乐融融，你呢？抑郁了，只有我陪着你。”

　　回来以后，隋唐没再流过一滴眼泪，她没有反驳，反而笑了，“我是不是特傻？”

　　“傻，傻到家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乔娜最看不了隋唐这副样子，上前将她拥住，“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出来，不要硬撑，没有人会怪你，姐的肩膀借你靠，怎么哭都行，但不准流鼻涕。”

　　隋唐笑笑，伸手将她推开，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自从来到B城，她就再也没见过璀璨的星空。

　　“她说，我曾带给她希望。”

　　乔娜说：“她的希望，可能和你理解的不太一样…这不是你的错，她只是不想被你救赎。这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责任。”

　　被乔娜痛骂一顿，隋唐的心情轻松不少。“睡不着的时候，我常常对自己说没关系，这个世界本就淡薄，只要撑过去就又能见到彩虹，可是有些愤怒与不甘永远不会消失…”

　　《赤脚》是乔娜根据隋唐的感情经历写的，词曲都她一人完成，很顺畅，就是MV的舞蹈，却怎么也不能让她满意。

　　最后，乔大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让隋唐来给她编舞，一来给隋唐找点事做，二来隋唐是街舞圈的隐形高手，只有她能还原这首歌的心境。

　　而事实证明，隋唐没有让她失望，她把《赤脚》唱给隋唐听，第一句她就哭了，特有画面感，过往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就像放电影一样，接下来的三天，她全情投入感受当下的心境，独自编出了《赤脚》的舞蹈。

　　舞蹈室，乔娜看着教舞蹈演员动作的隋唐，仿佛再次看到大学时代的隋唐，那个时候的隋唐留着一头短发，干干净净，斯斯文文，有点内田有纪的既视感，一点也不像跳街舞的女生。

　　大学生舞蹈大赛前夕，北院的主力因受伤无法参赛，当时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乔娜找来隋唐救场，隋唐练了两小时就被赶鸭子上架登台了。结果带领北院一路过关斩将挺进十强，决赛时，乔娜用当时国内很少玩的电音，给隋唐的独舞伴奏，炸翻全场，一举夺冠。

　　那时的隋唐年少纯真如一张白纸，对待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爱情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多年以后，她依旧是这样的爱情观，只是始终没遇见那个值得她飞蛾扑火的人。

　　午夜十二点，乔娜看着倒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隋唐，无奈轻叹，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表姐（经纪人）的名字，刚想按下。就听见隋唐的手机响了。

　　翻出来一看，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卖女孩的小火柴！

　　“幼稚鬼，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乔娜一边吐槽，一边划开接听键。

　　“隋总……”妙音悦耳，隔着无线电波的距离，乔娜都能有种被电击中的不真实感。

　　“我不是，隋总喝多了，你哪位？”乔娜很不客气的问。

　　电话那头静默两秒，原本声色中的关切与柔情瞬间消失，声音转冷，似比她更加不客气。

　　“你哪位？”

　　乔娜微微诧异，“我是她闺蜜。”

　　“我是她助理。”

　　“原来是你。”

　　“你认得我？”尉迟蓝玥皱眉，略感诧异。

　　“没有，我们刚刚吃饭时，有聊到你。”

　　刚刚？尉迟蓝玥扫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十二点了，还没吃完？她把人送过去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七个小时聊什么了？隋唐整晚都和这个闺蜜呆在一起？而且还提到自己？尉迟蓝玥的心情很复杂，有点不舒服，也有点死灰复燃。

　　“你找她有事吗？”电话那头传来乔娜的声音。

　　“有份文件需要她签字。”

　　乔娜闻言眉头不由紧皱，大半夜还签什么文件，ST还叫不叫人活了？虽然不了解隋唐的工作性质，但以工作为由见面的见面，要么非常要紧，要么借口。

　　她看了看醉的一塌糊涂的隋唐，“貌似现在是下班时间。”

　　“很重要。”尉迟蓝玥打着方向盘强调，“请让隋总接电话。”

　　“隋总喝多了，就算你现在拿给她也签不了。”乔娜好心提醒，但电话那头只静默两秒，便不给她机会拒绝，“你们还在DrShe吧？我再有两分钟就到。”

　　乔娜！！！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妥协道：“好吧，正好她喝多了，我不太方便送她回去，你来十五号包间找……”

　　嘟嘟都…

　　乔娜对着电话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