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墨忆颜之现代篇》不想长大

13、猫腻

　　周一

　　天没亮，就见隋唐顶着两只熊猫眼，哈欠连天的出了家门，她把手里的黑框眼镜戴上，然后下楼，钻进等候已久的MPV。

　　车缓缓行驶，隋唐掏出手机，从最近通话里翻出‘卖女孩的小火柴’的电话，按下…

　　嘟…嘟…挂了！！！

　　“呦呵，居然挂电话！”隋唐坐直身子，瞌睡全无，再拨…

　　嘟…嘟…嘟…又挂了！

　　隋唐对着手机咆哮：“嘿！我这暴脾气…再敢挂一次，信不信我立刻通知人事部开除你？”

　　最后一次，嘟…嘟…嘟……

　　响了很久，直到隋唐认为不会接时，对方接了，电话里面很安静，许久方传来半梦半醒的声音。

　　“…隋总，这么早…”

　　“早？不早了，都快三点了…什么？没起？”隋唐的心情忍不住上扬，之前被挂电话的不爽一扫而空，接下来就听她说，“你是猪吗？快起床！跟我去分厂…什么时候？现在！你问我怎么不提前通知？唉，昨天我没告诉你吗？开玩笑？嗬，你看我像吗？对，你不是做梦…现在凌晨三点没错…半个小时后公司见！”

　　挂了电话，隋唐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居然幼稚到跟一个助理较劲儿，真是出息了！但不管怎样目的已达到，开心…比心…隋唐对空气一连比划几个胜利手势，顺手又给自己捏了两张自拍。

　　半个小时，车缓缓停在ST门前的广场上，隋唐掀开窗帘一角看见门前立着的倩影，放下窗帘，端正坐姿假模假样地拿文件翻阅。

　　“隋总早。”尉迟蓝玥上车后，主动与她打招呼。

　　“嗯，早。”隋唐淡淡回应，视线不着痕迹地瞟眼刚上来的女人，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昳丽的女人，风衣西裤高跟鞋，内搭宽松肥大的卫衣，乌黑靓丽的长发圈在帽子里，从一侧缝隙顺出，柔顺地搭在肩上。

　　车内的灯光给她镀了一层光，气质遗世独立，怎么看都不像个现代人。

　　可是……凌晨三点多敷面膜算怎么回事？？？敷面膜就敷面膜，戴墨镜又是怎么回事？戴墨镜就戴墨镜，玩手机就不怕摔跟头吗？

　　“我说你…”至于的嘛？不就是让你起了个早，你就给我来个样儿？隋唐觉得这话过于矫情，万一人家没这个意思，她岂不是自作多情？于是话锋一转问：“…的偶像包袱呢？”

　　“被猪拱了！”

　　What！！！隋唐面露疑惑地看过去，恰对上尉迟蓝玥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说错了吗？”

　　目光对视，两女谁都没说话，静默地僵持。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美！”

　　？！隋唐一阵错愕，居然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被女下属给撩了？

　　望着抛下一句暧昧不清话便不再理人的女人，隋唐几次欲言又止，咬牙心想：欲擒故纵，心机女…想让我问，我偏不问…不问…

　　她双唇紧抿，气鼓鼓地扭回身子，继续看文件，心中的求知欲和理性却在频繁交战。

　　一个助理，凌晨三点多业务就这么忙？该不会在和男朋友发消息报备吧？

　　她假装不经意回头，偷瞄正对手机‘啪啪啪’打字的女人，隔着面膜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

　　隋唐渐渐拧紧眉头，心里没来由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有点堵。

　　一个月了，尉迟蓝玥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矛盾却又晦涩难明。

　　矛盾点在于尉迟蓝玥本身，背景神秘，学习能力惊人，教什么一学就会，滴水不漏，记忆力超强，让人震惊之余又隐感危机。

　　晦涩难明是她对自己的态度，明明身价过亿，却一点架子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对她以外的人，一贯地礼貌与疏离，对待爱慕者，尤为冷淡，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在ST，若说能约尉迟蓝玥吃饭的人，只有隋唐。

　　一个月以来，隋唐工作的行程全部由尉迟蓝玥安排，俩人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下班，一起开会，一起出席各种活动…有时候，还会被尉迟蓝玥以各种理由拉去做spa，隋唐多次表露质疑，却一概被官方说词敷衍…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晚睡觉前两人都会聊上几句，起初隋唐很抗拒，因为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明明隔着手机屏，这人不仅能猜到她在做什么，就连内心活动和小动作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吓得某人以为自家被偷偷装了摄像头，三更半夜翻箱倒柜寻找摄像头。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次没被睡前骚扰，隋唐竟然失眠了？！搞得那段时日某人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可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二十七岁的海归，长着一张艳色绝世的脸，没点过去，谁信啊？

　　隋唐任由思绪飘忽，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心烦意乱，最后啥心思也没有了，生无可恋地扭头看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嘶！

　　隋唐倒吸气，按住脖子，用力过猛扭脖子了，疼得她呲牙咧嘴，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反观，尉迟蓝玥凤眸渐弯，勾唇浅笑，继续查看邮件。

　　回想早上的三通电话，第一次纯粹是她大小姐脾气犯了，看都没看就给挂了。后面两次是她故意，想逗逗某人，因为她知道隋唐有个事不过三的梗……

　　车缓缓驶入高速，隋唐开始打瞌睡，没多久就睡着了！

　　见状，尉迟蓝玥宠溺轻叹，停下手上的工作，为其调整座椅，然后又从车柜里拿出毯子为她盖上。

　　抵达城郊分厂时，太阳已经出来，分厂大门紧闭，工人们还没有起床，但宿舍楼一层的把角餐厅有浓烟冒出。

　　此次分厂之行，完全是隋唐报复尉迟蓝玥而临时起意，来得早且突然，所以没有通知任何人。

　　走下车，隋唐长长伸了个懒腰，深呼吸，郊外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

　　尉迟蓝玥看着紧闭的大门，问：“隋总，要不要通知宗厂长？”

　　“先不用，我想去码头那边转转……”说完，隋唐就朝码头的方向走。

　　“诶，隋总，我们不坐车吗？”

　　隋唐回头看眼车，又不着痕迹地扫眼某人脚上的细高跟，仰头望天，“不用了吧？从这儿过去好像不远，做个晨跑就到了……”

　　这话，听着怎么总感觉哪儿不对？

　　然而，就在尉迟蓝玥怔愣时，隋唐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催婚小分队”。

　　隋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拿着手机走远，“喂，妈…没有…在外面…嗯，忙，算是出工差…”

　　尉迟蓝玥视线追逐，隋唐今天的穿着很休闲，牛仔工装搭配YEEZY BOOST 350 V2，这身衣服很挑身材，高矮胖瘦都会穿的不伦不类，去年有一档综艺上被王天后完美驾驭，之后无数网友追捧。

　　隋唐却穿出女性独有的中性美，干净清爽，简约不失风范，挺适合晨跑的，再看看自己，尉迟蓝玥像是明白了什么？心情瞬间跌至冰点，凌晨三点这人用夺命三连呼把她从睡梦中叫起来，结果带到荒郊野外晨跑？

　　神、经、病！！！好你个隋唐，公报私仇、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可恶至极！

　　隋唐看眼腕表，五点四十，心想：这么早打来八成是为昨天相亲的事。

　　“唐唐啊，跟小吕见面了吗？”

　　果然，消息传的真快，这种整天被窥探的感觉，让隋唐很不爽。“见了。”

　　“聊的怎么样啊？”

　　隋唐学着自家老妈的口吻打太极，“挺好的呀。”

　　隋妈不信，一改前面的荷颜悦色，“是吗？那怎么刚刚你舅妈打来电话说：人家没同意？”

　　得，又开始盘问了。

　　隋唐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插兜，看着远方，“对方怎么说？”

　　“就说不合适。”

　　“那不就得了，简单明了，您现在问我是想知道什么？”

　　隋妈叹了口气，“我就是纳闷，我女儿挺优秀的呀，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怎么就没同意呢？”

　　“您女儿没学历没背景，年纪还大…”

　　“那也不应该啊？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隋妈妈话锋一转问：“是不是你又跟人家说了什么？”

　　“诶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什么叫我又说了什么？正常聊天，介绍彼此的情况，有什么不妥？”

　　电话那头传出隋妈妈重重的叹气声，“怎么见一次就不行了呢？”隋唐没接话，少许，传来隋爸爸的质问，“你没跟人家说你创业失败欠钱的事情吧？”

　　知女莫如父，“说了。”

　　隋妈妈埋怨道：“你，你这孩子，叫我们说你什么好？第一次见面你说点什么不好，提欠钱干嘛呀？”

　　“这件事早晚都要说，早点摊牌没什么不好。”

　　隋爸：“是，但你也不能一上来就说吧？至少等两个人有点感情基础，再说啊？”

　　“得了吧，爸，我又不想跟他结婚，是你们一直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他，还谎报年龄，四十一岁你们怎么想的啊？你们非要我见，OK，我去，已经很给面子了吧？结果，你们还要求这个那个……是不是太过份了？要不要下次你们把台词都给我写好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隋唐深吸气，语气缓和，“爸妈，吕学良不适合我，我用我的方式拒绝没什么不对，我不能为了结婚，去妥协一个完全不适合我的人，结婚过日子的人是我…希望你们不要逼我…好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隋唐深呼吸调整心情，转身，却在几步之外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尉迟蓝玥的凤眸中闪动着温柔。

　　逆着光，隋唐完全没接收到。“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

　　两女无言对视几秒，隋唐揉了揉眉心，没有了逗弄尉迟蓝玥的心思，“嗯…现在我可能真的需要做一些运动了，你坐在车上跟着就好……”

　　上海港，与全球214个国家、地区的500多个港口建立了集装箱货物贸易往来，拥有国际航线80多条。每年从这里出口的货物，数亿万吨。

　　休息期间，工人们大多坐在码头的货箱旁打盹。

　　“叔…叔…”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轻唤着身边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男人眼皮都懒得动一下，道：“啥事，说。”

　　青年问：“这几天收上来的报废车咋那么重？里面部件不是都拆了吗？”

　　男人瞟他一眼，“问那么多做啥？你还真想在码头做一辈子苦力？”

　　青年挠挠头，“嘿嘿，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害死猫！”中年男人坐直身子，压低声线，指着码头上的货箱。“这里面十吨至少有三吨沙子……”

　　“这么多？！”青年瞪眼惊呼。

　　“这算什么呀，我见过比这水分还大的……”有人凑近加入他们。

　　“怎么没人管？”青年很不解，他跟这干了几天都看出了问题，他不信上面没有怀疑？

　　“怎么管？这帮人背后有厂长小舅子撑腰谁敢管？”

　　“据说厂长能当上分厂的一把手，全靠老丈人的关系……”

　　“这样下去，窟窿越来越大，到时候谁来堵？”年轻人的脑子很活，很快便指出了问题关键。

　　其他人相视一笑，“嘿嘿，这就是厂长的事情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青年辩解，“我没操心，就是有点担心，这样搞下去分厂迟早倒闭，到时候我们不都失业了吗？”

　　中年男人在青年的脑袋上拍下，斥道：“年纪轻轻知道什么？集团不缺钱，像咱们这样的分厂遍布全国五十六个省市自治区…据说光江南江北每个季度的销量，就能养活十几家分厂！”

　　“那边工人的待遇也比我们高…”其他人面露羡慕，均都摇头苦笑。

　　“自从允许报废汽车进入正规企业再制造。厂长小舅子与周边商贩合作，大量回收报废车，有些报废车缺少五大件，少手续，厂里也收，毫无底线。”

　　“如今报废车的回收价格也不再像以前按吨计算，现在按车的不同零部件价值折算，一车一价比以前划算得多…”

　　货箱后面，隋唐脸色阴沉，双手插兜悄然退出那片区域。她若有所思地回到车上，瞥见正按摩小腿浑身透着禁欲气息的尉迟蓝玥，唇角不禁上扬。

　　之前尉迟蓝玥将她拉住，愣是穿着细高跟陪她走过来，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

　　“待会儿，你留在车上休息，我去这里的集市转转。”

　　“哪儿？”尉迟蓝玥诧异抬头，心想这人到底想干嘛？

　　“集市。”

　　尉迟蓝玥看眼腕表，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这人不去分厂去集市做什么？“你要买什么？”

　　隋唐摇头，“什么都不买，只是去弄清楚一些事。”

　　尉迟蓝玥神色渐变，以她对隋唐的了解，这人顶着种种舆论沉寂一个月，终于是要反击了吗？

　　“你发现了什么？”

　　“上个星期我收到一封举报信，举报城郊分厂做假账，实际内部亏损严重……刚刚我去码头上转了一圈，发现那些人往报废车里灌沙子…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或许能发现意想不到的收获…”

　　尉迟蓝玥心一惊，这件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掀开窗帘，她看着码头上推挤如山的货箱，面沉如水，如果所有报废车都掺杂了沙子，那种损失相当可观！

　　隋唐拉开自己那侧的窗帘，“你看…”

　　尉迟蓝玥闻言看去，那里正有几辆大货车卸废品。

　　“你见过这么早就来送货的吗？我猜只要跟着他们，肯定能摸到他们的聚点。”隋唐道。

　　“这边我们一点都不熟，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如果现在调人过来，恐怕要等两三个小时，而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容许她们等那么久。

　　隋唐默了默，掏出手机晃了晃，“我找个本地人陪我们去…”

　　清晨的集市如同菜市场一样热闹，这里是未经政府批准而非法形成的交易市场，以出售不许上市的商品，进行秘密买卖交易。如票证、金银、走私物品等。

　　而隋唐来的集市，则是一个综合性集市。

　　“隋总。”

　　“宋工，您来了。”

　　隋唐下车与宋工亲切握手，宋工是城郊分厂的老技术工程师，年过五旬，上个星期，她邮箱里收到的那封举报信就是出自这位宋工程师之手。

　　“我接到您的电话就急忙赶来了。”

　　“嗯，没有被其他人知道吧？”

　　宋工摇头肯定，“没有。”

　　“那就好，我们走吧。”

　　隋唐欲朝集市走，却被宋工拦住，“隋总，您和玥助理都是女孩子，而且长得那么好看，尤其玥助理，美滴不像话，来这里很容易被人盯上，太不安全。”

　　“没事，我们有帽子。”

　　尉迟蓝玥把卫衣帽子重新戴上，再配上口罩墨镜，长发挡住半边脸，如果不仔细看她的穿搭，倒颇有几分隐世高手的味道。

　　隋唐被迷得心神乱颤，但当看到对方脚上的高跟鞋时，不禁皱了下眉，觉得无比碍眼。

　　“你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

　　尉迟蓝玥哪里肯让她一个人进去？

　　“人多有个照应。”

　　隋唐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留在外面报警，我们里应外合也是一样的。”

　　尉迟蓝玥不肯，“外面有司机…我的手机自带信号加强，不会出现没信号情况。”

　　“借我。”

　　“人脸识别。”

　　隋唐彻底无语。

　　“好吧。”她和司机交代几句，从车上取出一顶帽子扣在头上，率先朝集市走去。

　　宋工欲言又止，似仍有所顾虑。

　　尉迟蓝玥从他身边经过，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

　　宋工望着走在前面的两道身影，无奈苦笑，“如今的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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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最近总出差，让大家久等了，强烈建议收藏养肥看，这本书不入V，作者根本没时间赶榜单，申请一次，被关一次小黑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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