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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拒绝 ...

  •   这般被悬空抱起着实颜面无光,可待回过神来,已进了客栈里头。萧容只好将脑袋埋得更往里,只露出雪白的衣裳和墨色金祥云纹的皂靴。

      他难得乖巧,倒教男子刻意放慢了步伐。好容易进了二楼的单间,听着“砰”一声门响,便用手扶着肩颈,直接在那强劲有力的手臂上坐起,轻巧地跳了下去。

      少年径直往桌旁寻了把椅子坐下,拿起白瓷杯子在手中把玩。裴子虞打量着他那纤细柔软的身段,走至近前,站定。

      “玉兄?”少年仰起脸,瞪着眼瞧人。
      裴子虞抬手,戴着灰银扳指的大拇指按下那绵软侧脸,又扶上瘦削的肩,嗓音好似阴湿山洞里,水珠滴落光滑石面又撞碎的声响,冰冷幽凉,却又掺杂了几丝不自觉的魅。

      “昨夜……”男子顿了一下,搁在肩头的手缓缓收紧,“昨夜,我不止一次听闻,容弟没了。”

      虽说派人看护着,知晓那些话不是真的,可每次听说,心便不受控地揪紧颤抖着——

      容少爷心疾发作,没了!
      容少爷独力出城迎敌,被斩杀了!
      容少爷身负箭伤,正中胸口,眼看快咽气了!

      驿馆的叛乱平定下来后,下人们窃窃私语的流言令他发狂。直至接到回报,说是心口中箭,无力回天,他快马加鞭赶来,路上又得知讯息,方知性命无虞,已回府歇下。左思右想,怕扰了娇人儿休养,这才打马回去了。

      与之同时,他也在下人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字——

      唐烟烟。

      好生聪慧的做法。晓得身份隐瞒不住,与其日后让人揭发,倒不如主动声明,还编造了一段可歌可泣、为情献身的佳话,将通风报信、舍药相救的功劳通通归于她。

      这消息散布得如此之快,定是萧容在暗中操纵。冒着被人怀疑排挤的风险,也要护着这个唐家女子,使之能够舒坦地在京城安身立命,这等做法是这人的风格,却也真真让他寒心。

      住在同一所园子里,长久相伴的美貌女子。

      呵。

      手下隔着假皮来回抚摸那白玉面,也能感受到无比的柔软。裴子虞凝神望着手中拢着的俊美面容,红唇微扬,摸个没完没了。

      这眉目,这唇瓣,还有柔软的身段,温润的气质,他通通都是极喜欢的。

      如此招惹人爱,反恨得他想用链子锁将起来。

      萧容听他说起这话,温温一笑:“昨儿个虽说惊险,好在小弟命大,也算安然度过。正准备午睡了,便去和玉兄见面,不想今日这般巧。倒是玉兄,不知可还安好?”

      “昨夜的茶水被人下了药,驿馆的特使们都被封了内力,好在各自都有护卫和援兵相助,不难脱身。”男子干脆坐在桌角上,伸手挑起小人儿略尖的下颏儿,凤眸深深注视着他,“容弟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唐家女子?你可知,护着她,难保不会有人质疑你暗中通敌。”

      少年听了这话,摇摇头,却是一笑。往身后椅背上靠着,却道:“玉兄可知,我身负箭伤,濒危之时,是谁陪同我说话,又救了一命?
      他们要质疑,便随他们罢。左右这是我萧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倘若连累了家族,届时愿当众自戕,以示清……”

      “啪!”

      “白”字还未说出口,脸蛋上却被一个巴掌扇过来。不是很痛,可他从小到大,除了初见三哥那次,何曾被人打过脸?当下面如火烧,用手捂住红了一块的地方。

      裴子虞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痛于自己竟打了他,再想想萧容本便中意他人,便有些慌乱地俯下身来,将脸埋在温热颈后,双手用力地搂着上身。

      “你不能提‘死’,不能提‘死’……”暴虐的杀意在胸腔里翻涌,男子口里喃喃,反复念叨着,手臂勒得胸口的伤口都在发痛。

      萧容看他又有些狂态,忍着疼让他搂了一会儿,伸手在宽阔的后背轻抚了几下。

      “嗯。”

      “容儿,容儿……”裴子虞扯下面纱,双手扶着肩,直接去亲那艳美的脸。

      于他而言,萧容的样貌早已鲜活地刻在心底,这样亲吻脸颊,是确认存在的最好方式。

      茸茸的眉毛,薄薄的眼皮儿,晕红冶艳的眼尾,挺翘的琼鼻。轻吻宛如细雨落在面上,他感受到对方的推阻,却依然执意亲吻着。
      好半晌,总算顺着耳侧到了玉颈上,轻柔的动作让萧容难耐地偏了头,却透过两扇未关严的纸窗缝隙,正瞧见对面一双淬满恶意的眼睛。

      岐平安。

      萧容不以为意地对这小子笑了一下。男子察觉他动作,偏头也瞧见那人,阴阴冷笑一声,抬手便朝窗外一挥。

      岐平安惨叫一声,滚落下椅子。身旁的人赶忙凑过来,却见眉骨附近插了两枚细细的银针。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他心里惧怕,口中大呼,“萧容害我,他和男子偷情被瞧见,便要刺瞎我双目!”

      “可怜,吓坏了罢。”萧容扭头看着对面,窗子却被隔空合上了。
      “别管他的事。”男子轻吮着那段颈子。

      萧容看他安定下来,伸手要推,却被更紧地环住。男子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容儿,给为兄个承诺罢。你娶妻生子,为兄忍得,可至少让我知晓,你在意为兄,也不会轻易抛下为兄。”

      少年闭着眼沉默半晌,道:“倘若我拒绝?”

      男子将高挺鼻梁在他颈间蹭了蹭,深吸着气息,嗓音低哑:“为兄会离开,孤独终老,终身不娶。容弟,你可信我?”

      拒绝,自己便会失去这个朋友。但玉兄或许便能找到属意的女子,携手相伴,不会受世人指点,老来儿女绕膝。

      终于,现在也要和玉兄分开了吗?

      “小弟,”他垂了眼,长长眼睫蝶翅似的覆盖下来,遮挡了眸子里的情绪,“小弟……还是不能接受男子。”

      冗长的沉默随之而来,极度冰寒的气息在屋内萦绕,冻得人心发颤。

      “呵。”

      自嘲地笑了一声,男子松开了手,站起身来。

      “……小弟该走了。”劝慰的话,哽得喉咙发痛,却如何也说不出来,也没有立场说出来。

      裴子虞却猛然一把捞起他的腰,狠狠地一扔,远远扔到了里间的那张床上。力道却算好了一般,恰巧在即将撞到墙面前将将停住。

      身子腾空而起又柔软地落下,少年还未回神,眼前便已落了一道身影。

      分明是极丑陋的面容,偏那凤目温柔似水,令人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容有些不安地坐起身:“玉兄……”

      男子动作却忽然十分娇柔,倾身过来解开扣子,除了萧容的腰带外衫,又蹲下身来握住小巧的皂靴,柔柔道:“为兄来服侍容弟就寝。”

      就寝?

      萧容皱起眉头,不喜他忽然怪模怪样的动作和声调,便要跳下床,小腿却被一把握住。男子扯掉他靴子和罗袜,漫不经心地垂眼,嗓音又恢复了低沉。

      “待你尝过和男子欢爱的滋味,便受得了了。”

      萧容大惊,思及上次被作弄,猛力往外抽腿,却被他扑过来按着肩膀,恨声道:“你不试试,又怎能知晓?”

      “小爷自是偏爱女子,你走!”想想上次那滋味,再看这人发狠的样子,也不知这次要怎生难受才能收场,他只想快快脱身。

      “好,我走。”裴子虞冷笑着点点头,“你只是厌烦了我罢,竟连这般机会也不与我。”

      萧容看那凤目含着伤痛,动作一顿,有些茫然。

      这是甚么歪理?他要弄自己,不同意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他觉着自己被定住了似的,眼睁睁看着那双红唇又含住脚趾,柔软的摩擦诱发出酥酥痒痒的感触,细软手指逐渐抓皱了褥子,一股奇怪的热流在全身游走着。

      身子软,腿也软,微喘着气,脚踝被握着,如今更是难以拿出来。

      是伤后体虚,还是那怪异的热流害他没了力气?

      半晌,裴子虞看着瘫软的他低低笑了,又倾身压过来,也不知从哪得知了那些穴位,每点一处,全身便更热上一分,直闹得人满头大汗。

      虽说没再脱他的衣裳,隔着里衣,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和毕生所学去讨好娇人儿。

      那双大而美的桃花眸茫然地看着男子专注的模样,心里了然。

      只不过因为他是玉兄罢了……

      或许有害,可面对自己时,却总是全然的专注。被那双深黑的眼凝视,总有种强烈的感觉,萧容这个人,是真真切切被需要的。

      那种感觉,同任何人都不一样。太过炽烈,却格外地令他安心。

      那双大手以精准的手法,在身上撩拨着,少年的身子即便侧过来扭动,依然躲不开如影随形的捕捉。

      子悲……

      裴子虞的鼻端极敏感地捕捉到一缕奇特的幽香,看着玉颜绯红的娇人儿,俯身过来,用舌舐净眼尾的泪痕。

      “这般敏感的身子,还想和女子行房?”低沉幽凉的声音带着笑意。

      然后循着味儿又探手,按了按娇人儿细软的腰,口不择言地嘲笑:
      “你这处也不甚中用,弄了半晌全无动静,为兄不来伺候,如何舒服?”

      萧容缓过些神,垂眼看他动作,咬牙拍开那只手,拾起外衫套上,又系好了腰带。裴子虞懒懒地坐起身,抓起背后一缕乌黑顺滑的长发,揽着腰勾回床上。

      萧容原本大伤初愈,被他这么一套手法下来,身子被抽空了似的,虚得很。深恐这人再来一次,忍耐着肩颈处酥痒的碎吻,不安地挣动了两下。

      那股幽香渐渐淡去,男子又嗅了嗅,鼻端再次充斥的,是小人儿日常熏衣的淡雅花香。

      男子的发已将近至腰,比少年的披肩散发更长上许多。垂着眼将两人鬓角的青丝缠绕在一处,声音淡而魅:
      “为兄费心伺候,容弟觉着……往后可还能接受?”

      他如此执念,教少年垂了眼,红润的唇微微绷紧,声音有些沉重:“玉……”

      裴子虞面露狠色,又强行闭眼,压回体内狂暴的冲动。

      他的眼瞳逐渐漫开血色,扭过头去,赶在少年说出剜心无情的话语前,推着他的腰,远远地送离开去。

      “罢了,为兄不听了。”

      门就在不远处,少年回首一望,男子却是偏头望着床帐,嘴角的弧度挑起。

      “容弟不是还有事?时候不早了,也该回了。”

      萧容张嘴,又收声,最后只低低“嗯”了一声,转身几步拉开门扇,又轻轻地合上。

      伤势明明已大好了,心口却越发的疼了。
      玉兄该是在等着自己回去罢,只是他总归要学会独立。倘若这时给了他希望,何时才能成家?
      不能安慰他,真是难受啊。

      他抬头望望天,略微刺目的光晃得眼疼,于是抬手遮挡,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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