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太宰先生的旅途》白衍Lid

23、破解循环

　　“什么都没有哦，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明智后挪一段距离，离开了太宰的包围圈，恨不得直接移到沙发的另一头。
　　“唉？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我还想问你我心中的『宝物』是怎样的，这样还真是可惜了。”太宰带着遗憾的说。
　　“嗯，外形像一座黑色的塔，里面亮亮的，全都是光，我倒是想跟上了最高层去看看，很可惜上了十分严密的锁呢。”
　　明智摸了摸自己略长的发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不过他还是没有把握能完全骗过太宰治。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讲出魔宫的实话。
　　眼前的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就像宇宙中吞噬一切的黑洞，稍稍靠近一些，就会被强大的引力吸进无尽的深渊里。
　　老实说，明智有把握能说服这个男人，但是没把握驾驭得了，毕竟他的恐怖在魔宫就已经体现出来。
　　“披着人皮的怪物，他意识内的真正姿态就连邪神也要忌惮三分。”天鹅绒房间的住客，拉雯妲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是绝对不能成为敌人的家伙』。
　　太宰治智多近妖，可怕的直觉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应该早就察觉了他原本『真正』的计划。但在众多线路中，他原本的计划被狮童正义识破，下场相当凄惨，他连那个虚伪的政治家都扳倒不了，更别提眼前这个家伙。
　　“呼，太可惜了。”
　　周身恐怖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太宰鼓着腮帮子嚷嚷着，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
　　“咳，太宰先生，我这次还带了重要的证据。”
　　明智打开他的银色手提箱，在深灰的手提电脑夹缝里放着一袋较厚的文件袋，他将这份文件转手交给太宰。
　　“这个是关于狮童正义这些年来的罪行证据，贪污，受贿官员，收买选民，污蔑普通人，性骚扰女性。
　　光光是让狮童自己改心还是不够的，他背后的党羽庞大植根于各界高层，要是把改心后召开发布会给压下来，狮童依然有机会卷土重来。
　　而且就算他把罪行说出来，之前的种种罪证都被抹消的干干净净，哪怕狮童这个上位者“一时糊涂”，手底下的人还是会想办法抹掉他的污渍。这份档案，就是他的死穴。
　　我希望，在改心狮童正义的时候，太宰先生能够通过官司来牵制他，只要攻略一完成，他就能当众讲出那些罪行。”
　　太宰打开牛皮袋，细细的阅读了一番。这些证据还真是十分的完善充足，时间地点都被标得很清楚，甚至还收留有被害人的签名。里面罗列了种种罪状，光是狮童受贿官员的数额就足以判他无期徒刑。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将这份珍贵的文件收起来，毕竟这些证据有些已经过了5、6年，即使是太宰治也很难收集这这么久远的证据。
　　“请说。”明智稍稍松了口气，看这架势，这个合作双方都姑且算是接受了。
　　“这些证据你收集了很久吧，至少是从几年前就开始了，这应该是你计划的相当相当久的『复仇』吧。唔，按照明智君的性格，应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拥有极强忍耐力的人。为什么你理想中的计划将要结尾之时，却把这个能够独自享受的『胜利』和别人分享，感觉不太符合明智君的作风呢。”
　　果然，和敏锐的人打太极太麻烦了，对方一眼就正中了靶心，表面上依旧是温和的君子态度但内心已经忍不住想无限吐槽。
　　“秘密。”明智也懒得和对方扯东扯西，反正对方也会一眼看出来，干脆直接终结这个话题。
　　“唉～好想知道。”太宰将声音拉得长长绵绵，眼里闪着求知欲，“大概在魔宫遇到什么奇遇吧，总感觉明智君的改变很大呢，和雨宫同学一样神神秘秘。”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打交道。明智收起自己的银箱子，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要不然所有的秘密估计都会被他套完。
　　“太宰先生，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毕竟最近风声紧，我还要回去当『卧底』呢。”
　　“一路小心哦。”太宰挥了挥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务必要拜托您。”明智回过头来，郑重的说，“绝对不能让怪盗团长自杀。”
　　哐——
　　重物坠地的声音从一个房间里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 。
　　明智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宰治。不会吧，他顶多认为太宰曾经把雨宫莲带到这里过，没想到他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还敢将人直接藏在家里，简直大胆包天了。
　　这么说，之前商议的事，全都被那家伙听到了？
　　反应过来的明智立马去扭那扇门的门把手，结果门已经上锁，他直接从外套内衬的口袋掏出枪，一发把锁打掉。
　　撞开木门，明智就看见那个黑发少年一脚踩着床，另外一只脚已经跨出窗户，四目相对之间，雨宫莲僵在原地。
　　明智吾郎一改紧张的态度，挑了挑眉毛，放松的靠在门上：“你要是想死的话，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有十二楼高，不死也全身瘫痪。”
　　雨宫莲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悬在窗外的那条腿收了回来。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被你这个阁楼垃……怪盗团长所骗，你的演技还真是好啊。”明智嗤笑了一声，话语间满满的嘲讽味。
　　“明智君是不打算单独复仇了吗。”雨宫连直直的看着他，没有眼镜的阻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犀利起来。
　　“看来我们有必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明智双手环抱，一副不容抗拒的态度。
　　几分钟后，客厅再次恢复安静，就连电视机也被熄灭了，黑暗完全吞噬了这里。几声悉悉嗦嗦的声音响起，像是有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在暗中作祟。
　　“还真是……神奇啊……”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空旷安静的马路上，几只细小的飞蛾绕着明亮的路灯徘徊。
　　雨宫莲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若有所思。
　　这个周目的变数意外的多啊，不只是出现『太宰治』这个人，而且明智也知道了点什么。
　　“接着。”
　　雨宫莲反射性的去接那个飞过来的东西，是一罐热奶茶，锡铁制的器皿向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
　　“旁边的贩卖机买的，放心，没放什么东西。”明智打开手里的冷咖啡铁罐，啜饮一口。
　　“明智君知道多少。”雨宫莲也不打算废话，打一个直球。
　　“全都知道哦，大概。”明智耸了耸肩，靠在长椅旁的路灯上。两人被笼罩在明亮的灯光下，像是黑暗的夜色里最后一块净土。
　　“你被那个自称邪神的伪神骗了，以往的轮回都被下了言灵，平行世界『我』的死亡是在那里其中注定的，无论如何，到最后你都只能选择重新开始。”
　　明智喝掉最后一口咖啡，苦涩冰冷的液体灌入口腔，带着身体也冰冷了下来。他向前走了两步，将空掉的易拉罐投掷出去，抛物线的终点完美的没进几米远的垃圾桶里。
　　“那明智君是去过天鹅绒房间？”
　　“嗯，遇见了拉雯妲，大致的情况了解了一番。你还真是容易被骗了，『让人死而复生』这种诺言，本就是恶魔的蛊惑人心的欺骗。”
　　“是么，明智君的改变真是很多啊，让我大吃一惊呢。”雨宫莲抬头看向对方，灯光自上而下，把他的身影照的更加单薄。
　　“可以把『君』去掉。”
　　“什么？”
　　看着雨宫莲那副疑惑的蠢样子，明智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说，你可以直接称呼我『明智』”
　　雨宫莲盯着他的脸，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让明智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脸上开出花来。
　　随后，黑发的少年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他捂着嘴巴，眼里笑出泪花。一直将内心隐藏深处，永远都是一副随波逐流的平淡模样，很少讲话很少痛快欢笑的怪盗团长，终于忍不住了。
　　明智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笑什么的少年。他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将瘦弱的身躯衬托得更加纤细，脱去眼镜的遮挡，漂亮的脸上展露出难得少见得真心笑颜。
　　“我还以为，我在明智心中的地位一直是『阁楼垃圾』，突然被托付信任，还真让我措手不及呢。”
　　看着雨宫莲一副甚是欣慰的样子，明智眉头一皱，忍不住刺了他几句：“别想太多，你的地位还不如阁楼垃圾呢，我是看你那么蠢，一直可怜兮兮的困在循环里，实在看不下去才帮你。”
　　“是是是”雨宫莲连忙应下，权当是在哄小孩。
　　“拉雯妲为了让你逃脱，暂时勉强屏蔽了那个伪神，所以出现了许多意外因素，在以往轮回的周目里，那些束缚你的言灵都不再生效。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关乎到你我二人的性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么合作是指你和太宰先生谈的那件事？”
　　“不仅如此，我跟怪盗团的合作还未曾终止，雨宫莲，和我一起捣毁狮童正义的魔宫吧。 ”
　　明智伸出手，朝坐在椅子的那人伸去。
　　雨宫莲微微愣住了，在以往的周目里，都是他伸出手去邀请明智加入怪盗团，一次又一次的想将他拉出泥潭。这次却身份对调，明智吾郎头顶着刺眼的光，朝着身困轮回的自己伸出手。
　　啊，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的立场对调，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在心底里蔓延。
　　就在明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雨宫莲伸手紧紧的握住了那只套着黑手套的右手。
　　“好”他郑重的说。
　　明智智笑了笑，那张被众多少女瞻仰的脸庞，露出了本人为数不多真心的笑容。
　　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年握紧手，立下了多次破灭，但最后必定成功的誓言。
　　“啊嚏——”不适宜的喷嚏声打碎了这画面。
　　明智有些恼火的说：“你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
　　还不是你让我出来的。雨宫莲吸了吸鼻子，有些无奈。
　　“啧——穿着着”明智把自己那件褐色的校服外套脱下来，丢在雨宫莲的脸上。
　　雨宫莲也不客气，直接把外套套在身上，还怕冷的裹紧了几分。
　　明智看他那衣服受冻的样子，忍不住扶了扶额。最后考虑到对方折腾了一晚，体力下降导致风寒什么的，最终还是让人先回太宰治那休息，明天再商议。

　　明智看着那个穿着自己衣服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很清楚。
　　他整理了一下白色的衬衣，甩了甩站的有些酸的腿，缓缓的离去。
　　天意朦胧，宛若拂晓。
　　折腾了一宿，攻心战打了几轮，明智早就有些疲惫。
　　他对那个阁楼垃圾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哪怕他再怎么想否认，但这是事实，聪明人不会对事实视而不见。
　　怎么说吧，也许对于雨宫莲和怪盗团那一群来说，自己应该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背弃同伴，出卖团长，最后还自以为是的带着伪装去骗取他们最后的信任同情。
　　他憎恶着那个立于权力顶端的男人，那个剥夺母亲生存的，自私而虚伪的，目空一切的人。
　　于是他努力的学习，发掘自己的天赋，甚至不惜与那个男人为伍，只为骗取他的信任。因为他想看到狮童正义的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愤怒懊悔，憎恶痛苦，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留下悔恨的泪水。
　　明智吾郎的一生都在为复仇而活。
　　直到雨宫莲的出现——这个如天神下凡男人让明智既羡慕又记恨。他周围聚集的一群信赖他的伙伴，自己孤零零的走在复仇的路上；他匡扶正义通过改心来宣告那些人的罪恶，自己游走于黑暗是那个男人用来犯罪的走狗；他心朝光明对着未来充满希望；自己困于泥潭脚下的路永远黑暗。
　　他们的理念相反，思维相反，却因此互相吸引，也因此反目成仇。
　　但是啊——
　　没人不希望别人在乎自己，即使那个人是敌人。
　　他从拉雯妲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自杀，那一声声伪神的嘲笑。
　　他是怪盗团眼中的恶人，抛弃同伴的不耻之徒，但就是这样的自己，雨宫莲一次次的来救，经历一遍又一遍的苦楚。明知结局渺茫，依旧向前行。明知可能永世受困于此处，依旧不改。
　　明智吾郎本质上还是一个人，他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哪怕他自身的骄傲不允许他去答谢去谢罪，但是你看着那个人为了你，受了多少伤，被打折了多少骨头，自杀了多少次，你的心又怎么能不触动呢。
　　孤独久了的孩子，只要有一点点光，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紧紧的拥抱住。明智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将这寻死般的行径表现出来，但内心却总会这么希望，在幻想中扑向这团火。
　　雨宫莲就是这团火。明智觉得靠近他十分的温暖，但同时也会被烧个灰飞烟灭。为了防止冲动之下的死亡，明智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自私的掐灭这团火，不用照亮他人，也不用灼伤自己。
　　但现在他很庆幸，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哪怕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这么在乎自己，这也让他意识到，雨宫莲可能并不是一团火，还可能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孤独里的小孩。
　　两个孤独的孩子依偎在一起，用自己的余温去温暖对方，最终迎来死亡，又或者是……希望。

　　遥远的天际露出鱼肚白，层层叠叠的白色云鳞播向远方，熹微的晨光驱赶苍穹最后的夜幕，此起彼伏的钢筋水泥间熙熙攘攘。
　　今天的天气一定很不错，少年这么想。
　　他拎着银色的箱子，带着看淡一切的微笑，踏着愉快的步伐，走向那日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