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lyrelion

26、第二十六章

　　“最後都得死，不如開心一點兒等死。”肖栤立在船頭上看著遠處縮成一點的墓碑。
　　“想通這一點，人會開心很多。”李飛聳聳肩，拿件衣服給他披上。
　　“我沒事。”肖栤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推開他，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弟們。
　　李飛只是笑笑：“害羞啊？”
　　“滾！”肖栤翻個白眼。
　　李飛笑出聲來：“有些時候看你這個樣子，我會忍不住想作弄你一下。”說著就低下頭來。
　　肖栤一把推開他：“你有沒有搞錯？現在是甚麼時候！”
　　李飛愣了一下，收回手來：“是啊…我老爸才死呢。”
　　肖栤一皺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飛看了他一眼，突然嘆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頭，轉身回了船內。肖栤跟了一步，嘴巴一動卻甚麼都沒說。只是慢慢的將手握緊了，轉身立在船頭上。

　　處理完姜晟裡面的事情，送走社團的長老們，肖栤沉默著和李飛回到了另一個住的地方。進屋之後李飛一言不發，只是把零叔的照片掛到墻上，看著默默出神。
　　肖栤看看手錶已經指向下半夜了，就吩咐狐貍仔他們先回去。自己轉頭關上門，看著李飛的背影道：“你怎麼樣？身上的傷…”
　　話音未落，就被李飛緊緊抱住了。肖栤嚇了一跳，伸手想要推開他，李飛低聲道：“別動。”
　　肖栤一愣，手放在李飛肩膀的位置，沒有過來推開他，也沒有摟住他，就那麼尷尬的放在半空中。
　　“他是真的死了吧…”李飛的聲音很飄忽，在屋子里仿佛有很大回聲似的，在肖栤的耳朵里嗡嗡的響著。
　　肖栤定定神：“飛少爺…”
　　“我說過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叫我的名字。”李飛的手緊緊摟著肖栤，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肖栤眼睛一熱：“飛少爺…李飛，你忘記還是你安慰我的麼？怎麼，現在要我反過來安慰你？”
　　李飛的身體一顫，推開了他，自己走到陽臺上坐下來。肖栤打開冰箱拿了兩罐啤酒過來，遞給他一罐。
　　李飛打開喝了一口：“我從小就沒有父親。”
　　肖栤看了他一眼，就又轉頭看著天上。
　　李飛喝著酒：“沒有母親，沒有父親，所謂的孤兒吧…不過我很知足，至少，我能吃得飽飯，有衣服穿，有地方睡覺。”他看了一眼肖栤的側臉，“好像比你好一些啊，呵呵…”
　　肖栤看看他：“也不是，我倒不覺得我過得不好。”
　　李飛聳聳肩：“那是，人的想法總是很奇怪的…我以前就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為甚麼他們不要我…後來他們告訴我，人不可能選擇父母，不可能選擇出生與否，但是人可以選擇死亡。”
　　“你讀了那麼多書，難道反而讀傻了？”肖栤搖搖頭，“很多時候人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當然，但是我想…自己的人生是要自己把握的。”李飛搖搖頭，喝了口酒。
　　肖栤沉默了一陣：“李飛，你要走了麼？”
　　“嗯？”
　　“我是說，你想離開姜晟了麽？”肖栤說不清楚為甚麼，轉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如果我說是呢？”李飛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姜晟需要你。”肖栤盯著天上。
　　李飛也看著天上：“可是我不需要姜晟，它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是我不需要的。”
　　“難道，零叔的仇你不想報麼？”肖栤一皺眉。
　　“想啊，可是兇手是誰？”李飛笑了一聲，“L？我們去哪裡找他？他是男是女，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何況，連那個L是甚麼意思我們都不知道。”
　　肖栤低下頭來：“所以你要走？”
　　“不然呢？”李飛聳聳肩，“我不如到全世界去走走，說不定哪天在大街上我就遇到兇手了呢？而且…我再不走，對你不好。”
　　“嗯？”
　　“父親想把交給交給你，今天晚上那幾個老頭子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姜晟是你的，你放心吧。”李飛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一切就會回到以前了。”
　　“可是，你會有危險…”肖栤不知道為甚麼心裡有點兒慌。
　　“危險？你怕我走在街上被公車撞死？”李飛捏著啤酒罐子笑了。
　　肖栤看著他的臉，突然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眉頭。李飛愣住了，看著他的眼睛。肖栤定定的看著他的臉：“飛少爺，是你說的，我的命是你的，要是你死了，我的這條命交給誰去？”
　　李飛這就才笑了：“那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呵呵…”
　　肖栤嘆口氣：“李飛，你以為甚麼人都有資格要我這條命？”
　　“人不是1就是0，最好不要當0.5。”李飛聳聳肩，轉頭看著天空，“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啊，呵呵——”
　　肖栤揪著他的手：“我知道…一開始沒有父親，突然又有了父親，又突然間沒有了父親…”
　　李飛哼哼了一聲：“也沒甚麼來不起的，這還是人生，也是生活…”
　　肖栤抿抿嘴唇：“你去了哪裡？”
　　“不知道。”李飛嘆口氣，“被人打暈了帶走的，之後被打了幾下…”
　　“李哥說，是在碼頭上發現你的…”肖栤低下頭來。
　　“嗯，我都不知道…”李飛不在意的聳聳肩，“反正是在李哥家醒過來的，他把醫生叫來給我做了處理…并沒有甚麼生命危險，只是報複性的打了幾下踢了幾脚而已…”
　　肖栤扭過頭去：“你說的沒錯…你不適合混這一行。”
　　“是啊，才來這麼幾個月，居然就受傷這麼多次…”李飛站起身來，“再不努力的話，我的畫廊工作看來是保不住了…”
　　“…李飛，等找到兇手，你就…”肖栤說不下去了。
　　“找到兇手？”李飛笑了一聲，“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肯定和左手有關係。”肖栤一瞇眼睛。
　　“算了吧…反正，我累了。”李飛放下啤酒罐，轉身進了屋子里。
　　肖栤追了一步，卻又停下。看著李飛的背影慢慢走進浴室去，就又轉過頭來看著天上的月亮，捏著手上的啤酒，仰頭喝了一口。

　　李飛出來的時候，看見肖栤坐在陽臺上靠著墻壁睡著了，手上還捏著那個啤酒罐子。李飛無奈的笑了一下，伸手將那個罐子取下來，拍拍他的臉：“喂，裡面去睡。”
　　肖栤沒有醒過來，只是動了動身子，嘖嘖嘴。
　　李飛有點兒想笑，就再捏捏他的臉。突然有點兒奇怪…這小子是不是瘦了？想一想，這段時間他受傷，又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在醫院裡身上的傷痛又不能好好睡覺，他還堅持不多用止疼藥…唉，真是個倔強的小鬼。
　　李飛看著消瘦的肖栤，在心裡嘆了口氣。轉身去浴室拿了毛巾弄濕過來給他擦臉。
　　肖栤…左手告訴他，這是個很難對付的對手，因為他不會有甚麼多餘的感情，他的世界是以零叔為核心的姜晟。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社團，而且…他的身手的確很好。至少比阿ken好。
　　李飛還記得第一次去見肖栤，當時那個吵鬧的PUB裡面，他站在最下面，冷冷的瞇著眼睛看著四周。不管音樂多麼刺耳，人群多麼吵雜，他的臉上都是靜靜的。抬起頭來打量周圍的時候，眼神很銳利。
　　李飛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心情很愉快，畢竟，如果對手太差的話，很沒有意思。他轉身回了包廂，關了燈，打算慢慢抽支煙再走。
　　不過肖栤居然發現了自己，果然是感覺很敏銳的對手。身手很靈活，反應很快，能迅速適應對手的招式，小心的保存實力找尋對自己有利的時機。不過，暫時沒有必要弄得那麼劍拔弩張。
　　當然，最後演變成那樣的狀況，李飛只能說自己是半開玩笑的。不過，是個很好的經歷不是麼？
　　李飛這麼想著，嘴角微微揚了起來，這才注意到肖栤不知甚麼時候醒了，正盯著自己的臉。
　　“你醒了？”李飛收回手來，“去洗個澡，漱個口再睡吧。”
　　肖栤甚麼都沒說轉身去了浴室，關上門，嘩啦啦的水聲隱隱傳來。
　　李飛回到客廳坐沙發上，點了一支七星瞇著眼睛吸著。
　　其實他現在根本沒有必要再回姜晟來，他的任務在某個意義上已經完成了，零叔死了，姜晟少了主心骨，剩下的肖栤，不夠看的…左手的目的不就是要姜晟死麼？現在的姜晟可謂危機四伏，左手只要…
　　李飛突然很想笑，有必要這麼擔心姜晟麼？還是說，自己寂寞得太久了，對於這種假的父子親情動心了？他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聲，挑挑眉頭，準備明天通知阿ken，收了左手最後一筆錢就可以離開這裡，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干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當然，左手答應自己的事情，也該兌現了。
　　左手給錢養大了他，他也一直做著殺手。不過左手告訴過他，幹完這一票，就告訴他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左手似乎很篤定自己不會殺他，說來也真奇怪，左手說是他殺了自己的母親，但是自己卻沒有對他下殺手的意思。
　　沒有必要，不能保護自己才會被殺。爲了不被殺死，只有殺了別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弱肉強食。
　　但是，總會厭倦的。李飛瞇著眼睛抽口煙，七星的味道很寂寞。
　　寂寞，是一種態度，是一種選擇，也是一種感覺。不需要為此難堪，因為，生命本來就是寂寞的。像阿ken那樣其實很好，他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他活的比李飛快樂。
　　作為一個殺手，是不能有感情的。
　　連寂寞都是不允許的。
　　因為感情上的軟弱，就是致命傷。
　　李飛這麼想著，聽見肖栤出來了。他立起身來：“去睡吧，最近發生很多事情。”
　　肖栤看著他的臉，隔了一陣才突然道：“誒，來做吧。”
　　李飛微微一愣，隨即笑了。伸出手來拉住他，狠狠的吻了下去。
　　那天晚上的肖栤，手和身體一直在抖。於是李飛不斷的抱他，不斷的摟緊他，不斷的撞擊他，不斷的親吻他…直到兩個人都不再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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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某L跳了一次H，好吧，其实某L就是故意的，哈哈~~~~~~~无良大笑三声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