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憨部》无繇可医

8、八、污染

　　把肿成猪头的壮汉扔到被他祸祸过的几人身边，让他给人赔礼赔钱之后，白鹤汀便放他们离开了。

　　梦尘缘全程围观，只觉得大开眼界，包子都忘了捡。

　　拍拍掌心的灰，白鹤汀曲指攥拳，再摊开手上就多了一缕灰黑色与猩红色呈螺旋缠绕状的灵气，这缕灵气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梦尘缘看到它的第一眼心头便警铃大作。

　　顾不上包子和壮汉，他快步上前问道：“大人，这可是你昨夜提及的新生恶妖的灵力？”

　　白鹤汀两手合拢将灵气压缩成一粒细小的灰红色晶体，点头道：“应该是。方才月妖倚千秋……哦不，琦千秋来人间憨部找我说明了恶妖的情况，这家伙是从妖神殿的妖神塑像中诞生出来的，以吸食恶面情绪为生，哪里有它，哪里就有像之前那个壮汉一样没来由暴躁发怒的人或者小规模的混乱事件。”

　　“原来如此。”梦尘缘恍然，蹙起的眉峰流露出深深的忧虑，“A市这么大，人员众多，若不尽早将其寻出，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此事我与鹿仙会处理，琦千秋也会帮忙，你们自己小心就行。”收起晶体，白鹤汀突然想起自己还不认识梦尘缘，于是随口又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梦尘缘一怔，旋即笑道：“我是梦尘缘，算半个玄学界的成员，我工作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喏，就是ATC。”

　　他说着，伸手指向白鹤汀身后ATC游戏研发公司金光闪闪的招牌，白鹤汀回身一看，双眼瞪得溜圆。

　　“你是ATC的工作人员？游戏策划吗？”他目光灼灼地问。

　　梦尘缘微笑点头：“是，ATC最新款的抽卡游戏便出自我之手。啊，大人应该不玩游戏，我……”

　　“不不不！我玩游戏啊！我特别喜欢那款游戏，尤其是这次的新活动，简直太良心了！”白鹤汀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兴奋得提高了好几度。

　　万万没想到啊，一个就见过三回面的陌生人居然就是他在心里吹了很久的游戏策划，缘分这东西真是捉摸不透。

　　梦尘缘被他吓了一跳，僵硬地道：“大、大人也玩抽卡游戏？”

　　“玩游戏怎么了？我还不能有个消遣吗？”白鹤汀露出不赞同之色，但下一秒，笑容重新跃上他嘴角，“小兄弟，我新活动快肝完了，想问问你下个活动啥时候出？还是由你来负责吗？”

　　下个活动？

　　话题跳跃度大得梦尘缘有些跟不上，想了一会儿才说：“大约是这个活动结束的一到两周后，至于由谁来负责……”

　　ATC有数位王牌游戏策划都对新游戏感兴趣，梦尘缘目前还处于半新人的位置，加上他处处为玩家考量的理念不符合ATC的死要钱画风，在公司内没什么话语权，下个活动的策划权不一定落到他手中。

　　梦尘缘本想如实回答，可迎上白鹤汀闪闪发光的眼眸，他到了嘴边的话又莫名的拐了个弯：“大人……很喜欢我策划的活动？”

　　“当然，这个活动简直是抽卡游戏逼氪活动里的西伯利亚寒流啊！”白鹤汀挑起大拇指，嘴角开心地上扬，笑容灿烂，盖过了头顶照下的阳光。

　　梦尘缘轻笑出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齿轮闭合的轻响，天生的预言能力告诉他，那是命运开始走动的声音。

　　什么命运？

　　“大人可以安心等待，下个活动不会让你失望的。”梦尘缘用力握了握白鹤汀的手，认真地向他保证。

　　他很少给出承诺，但一诺千金。

　　闻言，白鹤汀对梦尘缘的好感度直线上升，迅速超越鹿修和跟以前几个基友顺利登顶：“好，那我就安心等着了！”

　　梦尘缘微笑点头。

　　游戏的事聊完，白鹤汀难得热情地拉着梦尘缘交换联系方式，才带着恶妖的灵力晶体赶回人间憨部。游戏固然重要，步步高解决恶妖也是迫在眉睫，因为这决定了他以后能否快乐玩游戏。

　　目送白鹤汀离开，梦尘缘攥紧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又在心里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什么命运？

　　心动的命运。

　　……

　　白鹤汀哼着歌回到人间憨部时，琦千秋已经与鹿修和坐在一起喝茶了。一个端着五块两只的玻璃杯，一个捧着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陶瓷杯，喝着十块三包的茶包泡出的绿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氛围温馨暖人。

　　见到白鹤汀，鹿修和施施然撇去茶汤上的浮沫，笑眯眯问道：“我观大人心情甚好，想必有所收获。”

　　“我心情好跟恶妖没关系。”白鹤汀从冰箱里拿出瓶冰红茶拧开，大咧咧地坐在琦千秋身边，“但你说的也对，我的确有点发现。”

　　说着，他将灵力晶体随手抛向琦千秋，反应慢半拍的月妖伸手去接，却完美地与晶体擦身而过。

　　六菱形的灵力晶体咕咚一声掉进他的茶杯。

　　白鹤汀：“……”

　　鹿修和：“……”

　　“……”琦千秋平静地放下杯子，用糖罐内的勺子舀出晶体倒在桌上，仔细端详，“这是那只恶妖的灵力结晶？”

　　“对，是我从被它接触过的人类身上剥离出来的残余气息，你能看出什么吗？”白鹤汀低头喝茶，假装无事发生。

　　琦千秋伸手拂过晶体，将其还原成二色缠绕的灵气。他托起灵气，又把纠纠缠缠的两种色彩分离开来，一手一缕分别递到白鹤汀与鹿修和面前。

　　白鹤汀伸手戳了戳灰色那缕，居然从中感应到一点淡得近乎于无的……自己的气息？

　　他一脸懵地指着灰色灵力：“这好像是我的灵力？”

　　正在探查猩红色灵力的鹿修和失手打翻了陶瓷杯。他心疼得直皱眉，连忙捡起杯子擦擦，确认上面没有磕出缺口才松了口气。

　　琦千秋肃了神色：“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说笑。”

　　“我没说笑。”把灰色灵力扒拉到自己手上，白鹤汀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燃起一抹深蓝近黑的灵力，“你们品，你们细品。”

　　两张好看又严肃的脸齐齐凑近他竖起的手指。

　　鹿修和一本正经地问：“好像是很像？”

　　琦千秋一本正经地答：“确实很像。”

　　见两只妖族得出确切结论，白鹤汀刚要开口，鹿修和忽然露出诧异之色：“呀！这么说来，那只恶妖不会是大人你催生的吧？”

　　琦千秋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愣愣地眨眼：“这似乎……倒也说得通。”

　　白鹤汀挥手晃掉灵力，没好气地堵回去：“你们两个喝茶都能喝醉啊？清醒一点，我若想搞事，用得着催生什么恶妖？我自己就能将A市玄学界一网打尽！”

　　鹿修和与琦千秋干咳一声，前者捏着袖口擦陶瓷杯上不存在的灰尘，后者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新茶。

　　白鹤汀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们计较这点小事：“我的跟脚你们都知道，既生于生灵禁区，又杀穿了生灵禁区，我的力量里充满了生灵禁区特有的凶戾煞气。可能是……有人用我的灵力污染了妖神塑像，恶妖从中诞生，自然也染上了我的气息。”

　　“很有可能。”琦千秋捧着茶杯捂手，“大人来到A市后出手过数次，或许是有人收集了你游散的灵力污染妖神塑像，也或许妖神塑像是意外被污染，这才生出那只恶妖。大人，你现在方便随我回妖神殿一趟吗？”

　　“去看妖神塑像的情况是吧？行。”白鹤汀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拎着半瓶冰红茶站起身。

　　琦千秋还没有动作，鹿修和便飞快站到白鹤汀身后，用行动表明自己一定要跟去的决心。

　　“那我们走吧。”

　　依依不舍地放下暖呼呼的茶杯，琦千秋长袖轻拂，三人周身霎时空间腾挪，景色丕变，眨眼功夫就从人间憨部来到了郊区的妖神殿。

　　妖神殿虽然有个殿字，其实只是间古朴的木屋，除了宽敞一点再无特别之处。高大威严的妖神塑像立于神台之上，飘逸的衣摆优美垂坠，风一吹恍如乘风欲起，却被靠右的一块缺口破坏了美感。

　　白鹤汀不是第一次到妖神殿来，每座城市都有一座妖神殿和妖神塑像，他混迹人间多年，各种规模的都看了个遍，这么朴素的倒还真是初次看到。

　　围着妖神塑像转了一圈，白鹤汀开启灵眼，立刻看到塑像周围浮着的浅浅蓝光。如果说恶妖的灵力晶体里的气息只是与他相似，那么妖神塑像四周萦绕的蓝光直接说是他的灵力也不为过。

　　但有一点很奇怪，这些灵力并非自塑像内部溢出，而更像是收到其他污染源的波及，污染程度并不严重。

　　鹿修和揣手倚在门边，藏在袖里的手掐指一算，得出的提示令他眉梢一扬。与此同时，琦千秋问：“大人，如何？”

　　“确实是被我的力量污染，但妖神塑像不是第一污染源。算了，我先帮你净化。”白鹤汀脱离思绪，伸手朝妖神塑像虚抓一把，塑像周身的蓝光当即一扫而空，“好了。”

　　琦千秋半信半疑：“这样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还得找出污染源，否则妖神塑像很快又会被污染。”白鹤汀后退到鹿修和旁边，托着下巴一脸困惑，“奇怪，到底是怎样的污染源才能影响到妖神殿这边呢？”

　　鹿修和微笑揣手，意味深长地道：“能污染妖神塑像的，自然只有妖神塑像。大人，你最近有没有将自己的力量分给玄学界的妖族？”

　　“玄学界的妖族……妖族……”白鹤汀皱眉苦思良久，突然灵光一闪，用力拍手道：“啊！是他！”

　　琦千秋脱口而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