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丨咩秀］执笛望雪》潇雨菱风

5、【四】

　　孙徵谦返回万花谷的时候已是深夜，有几只夏日里遗留下来的萤火虫在紫色的花海里翩跹起舞，月光洒下，落星湖的水中映出天空中一轮半弦月。
　　晴昼海安静的只能听得见几只飞虫闪动翅膀的嗡嗡声，孙徵谦低头看了看自己墨色的衣衫，上面染上的血迹已经只剩下一片比周围更黑的印记，像是洒上了一杯水留下的印记。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刺鼻，却又想起那个差点被一剑贯穿心脉的纯阳弟子，那一剑哪怕只要偏上一寸，他便华佗在世也药石无灵。他赶到的时候纯阳弟子只能用着五毒教的凤凰蛊吊命。
　　浩气盟有这样剑法的并不多，他知道的只有一位纯阳宫的女道长。
　　他摇摇头，将自己从屋子里拿出的衣服放在岸边，便把自己发上的玉饰取下，然后解开衣服，他走向落星湖的没过胸口的地方。
　　银色的月光映着他漂浮在湖面上的发丝莹莹发着淡淡的银光，秋日清清凉凉的湖水包围着他的身体，甚至有一些刺骨，他却像是浑然无知一样。
　　他望着夜空中的明月，那却也刚好是华山的方向。
　　纯阳宫那位女道长他从未见过其人，却见过被她伤的人，她的剑凌厉霸刀，却又行云流水，好像被她刺伤的明教弟子说的，落雪无伤，无处不在，身法如风的明教弟子尚觉得她的剑避无可避。
　　孙徵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有如此想法，无所指引，无所依据，他觉得顾鸾漪与那个女道长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鞋子踩踏草地闷闷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他回过头去，却望到了刚刚他思绪所及的女子。
　　“顾……顾姑娘……”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回答，然后连忙把自己的左肩背后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他又马上低头看看自己的左肩，那是一个被箭矢贯穿留下的伤疤，虽然已经像是过了很久，但依然狰狞可怖。
　　“……”少女连忙转过身，“我……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看月亮，没想到……”
　　“没关系。”少年尴尬的笑着说道，“顾姑娘，在下已经洗好了，你背过身去等我穿上衣服便好。”
　　他穿好里衣，披上外衣，他一边向顾鸾漪走过去一边用手简单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在下觉得，顾姑娘这时候出来应该并不只是看月亮。”
　　女子看着迎面的少年，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贴在额上，发尾凝了晶莹的水珠，他本就长得温柔如春风，这般模样再加上他有些苍白的面色，却显得有些脆弱。
　　他头发上的水落在衣服上，晕出一个个小小的黑色印记。
　　“我是想问，孙公子当日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裴徽带着护卫放弃追捕我的。”
　　“我说了一个对他的家族来说是禁忌的名字。“万花弟子看着少女走到湖边凸起的石头上坐下，于是自己也跟过去坐在少女旁边。
　　“……“少女沉默不语，对他的家族来说是禁忌，那何不说是对裴毅峰来说是禁忌，裴毅峰的”禁忌“何其多，牵连其中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顾家。
　　“裴将军在朝为官，又与丞相交好，亲王心腹，有几个不得提于人前的故事也是正常，只是不巧我恰好知道一两个。”少年拿起刚刚放在衣服下面的手巾擦净发尾的水。
　　“我今日陪折叶在万花谷中采药，看到了一个像是大……像是昔日纯阳宫静虚一脉的大弟子洛风的人，我有些……”
　　“姑娘倒是对纯阳宫的事情知道的颇多。“孙徵谦打断了少女的问话。
　　“……只是因为我是执剑之人，我自幼仰慕洛道长的执着和坚韧，便也知道的多一些。”
　　少年听到少女的回答的时候侧过头看少女的侧脸，她好像从来没有笑过，甚至编故事也能说得那么一本正经，委实十分厉害。
　　孙徵谦却轻笑起来，“我也仰慕洛道长的执着和坚韧，可是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
　　顾鸾漪记得五大门派掌门齐聚宫中神武遗迹商讨静虚真人之事的时候自己年纪尚晓，只是那一役之后静虚一脉便少了一位千里寻师又温和宽厚的大师兄，世间再无洛风。
　　今日见到的这位，自己不敢向他提及自己是纯阳弟子，自己几次想将话题引到纯阳却又被对方巧妙避开。只是她不会认错，大师伯剑锋一样的眉眼。
　　“万花谷医术卓绝，我……“
　　“顾姑娘，有些可不能乱说。”孙徵谦忽然郑重其事的不再笑了，顾鸾漪似乎已经看惯了少年的笑的弯弯的眉眼和唇角，忽然看到他不再笑的脸又有些不习惯了。
　　他的眉眼在清冷的月光下竟然没了往日的温和。
　　“抱歉，是我唐突了。”顾鸾漪垂下眼睑，望着湖水上的明月。
　　“是我语气重了。”孙徵谦想起昔年裴元大师伯从东海带回来的那个奄奄一息的纯阳弟子，裴元医术卓绝，世间除了药王孙思邈他人恐难及一二，却也耗费了三天三夜才将他救回来。
　　那一剑正中心脉，本应是药石无灵，而似乎上天并不舍得这个纯阳弟子这么死去，也似乎是因为他的一身剑术内功维持住了他几乎尽断的心脉。
　　这是万花谷弟子没有人敢提及的事情。
　　孙徵谦又露出温和的笑容，“顾姑娘，若他真的是静虚真人的大弟子，你问他他若避而不答便说明他并不想回到从前，况且他并不是。既然已经是过了那么多年的往事，不如让他尘封在岁月里。”
　　顾鸾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起纯阳宫除了玉虚和清虚的弟子对静虚一脉的排挤，对洛风大师伯的执着的质疑和蔑视（注1），若是真忘了倒是大师伯的幸运，若是不忘，大师伯也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姑娘，秋天的晚上还是冷的，你不畏寒也不能不防秋风，先去休息吧。”孙徵谦温柔地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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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注1】重置版的任务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先后做了三个纯阳号的任务，虽然是八十年代，如果剧情没改的话，应该还是说静虚一脉在纯阳门派被百般孤立和嫌弃，甚至改版之前祁进还会说“那些叛徒blablalba”
洛风是我最喜欢的npc，不管谢云流和祁进怎么样，但是洛风不该就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