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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凌时的长相属于平时不笑的时候会稍显冷峻的类型,即便内疚委屈也学不来别人那种梨花带雨的哭法,顶多是朵精神分裂的霸王花,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一边又嫌弃男子汉哭哭啼啼很丢人,尤其是在路深面前,他只能憋得双眼发红,短短一句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路深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毛巾,盯了他半晌:“你这是在认错吗?”

      凌时诚恳地点了一下头,路深微怔,暂时接不上话来,只能又将毛巾摊在凌时脸上,粗糙地抹了一把,毫不留情地重复了几个关键词,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就又蠢又没用了?”

      凌时更显无地自容,总觉得路深的语气像极了以前家里那位严苛的保姆,每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保姆都会让他去阳台上罚站,还逼着他回答三个经典问题——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你错在哪儿了?以后要怎么改正呢?

      凌时彻底抬不起头来,乖乖地将今天在诺顿大酒店的所见所闻复述了一遍,从始至终不敢正眼瞧路深一眼,毕竟这是铁定会载入人生黑历史的一段经历。

      他,自诩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到头来不过一个纸老虎,没能及时察觉事情背后的古怪,也缺乏慧眼识人的能力,最后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傻不拉几地对别人感恩戴德。

      凌时的自我检讨工作终于落下帷幕,屋里陷入了片刻的宁静。

      路深没想到事情真相竟会如此复杂,还以为只是齐铭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阴沟里翻了船,结果还藏着一出千年白骨精诱拐傻白甜圣僧的戏码。

      凌时只盼着路深能骂他或安慰他几句,可路深沉吟良久,竟然抿嘴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想笑,根本停不下来,凌时有些莫名其妙:“路深!我跟你说正事呢!有什么好笑的!”

      “对……对不起!所以整件事其实是因为万世一姐想泡你?”路深试图忍住笑意,三秒过后又绷不住了,倚在沙发边乐开了花,凌时更加着急上火,羞愤道:“你你你不准再笑了!”

      路深招架不住他在旁边动手动脚,很快收敛了几分:“好好我不笑了!”

      凌时捂着脑袋,活像一个丧气的倭瓜。

      路深伸手挠了挠他的头发,这孩子今天还特地给自己抹了发胶定型,可惜现在全被路深弄得一团糟,凌时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路深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你也真是的,这点小事就能打击到你,以后还怎么在圈里混?还有,你骂你自己又蠢又没用,不也间接否定了我的审美吗?”

      凌时的脸颊有些发烫,从路深手里挣脱出来,嘀咕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现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你看我的时候还是学学电视新闻那样给受害者自动打上马赛克吧。”

      路深又笑着搓搓他的狗头,随后将这孩子打发去洗澡了,自己就守在浴室门口开始反思,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他的思绪也飘得极远。

      这孩子认完错,也该轮到自己认错了——对于两人大吵一架的事,路深还欠了一句“对不起”。

      那时候,他以为凌时能明白他的心思,结果并不如意,他却还怪罪人家,而自己明明长了一张能够开口说话的嘴,为什么不能直抒胸臆,将话说明白,偏偏要等着别人主动开悟呢?

      张直树那人虽然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得一团糟,但在充当知心大妈为别人排忧解惑这件事上,他还是非常靠谱的,起码说对了一句,感情之事可遇不可求,不能苛求一开始就十全十美,毕竟谁也不能一辈子都占着便宜,总是要妥协的。

      路深自从想通这个道理之后,许多心事都自动变作无稽之谈,整个人也开朗了许多,再也不用板着一张爱之深责之切的脸,可以好好享受和他相处的时光了。

      浴室门开了,路深殷切地转过头去,惊异的目光从湿漉漉的锁骨一路往下扫到了人鱼线,又飞快地移开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凌时懒洋洋地抓了抓自己刚吹干的头发,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裤衩,无辜道:“怎么就没穿衣服了?我这不是穿着裤子嘛,而且我也没带睡衣过来啊!”

      “不早说……”路深咳了半声,起身拐进卧室,凌时趿着拖鞋满怀期待地跟了上去,一个热水澡就将他浑身的疲累都冲走了,凌时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回诺顿大酒店去蹦迪蹦到天亮。

      路深佝偻着身子在衣柜里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一个人碎碎念道:“奇了怪了……我的睡衣呢……”

      凌时指着柜子里几件堆得整整齐齐的新睡衣道:“这不是有几件嘛?”

      路深:“不行,还没洗,不能穿。”

      凌时:“那你随便找一件短袖呗!”

      路深:“不行,在床上睡一晚上会起球的。”

      凌时:“起球就扔了买新的呗!”

      路深:“不行,限量款不能扔。”

      凌时:“……”

      于是,这位路大视帝倔强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出来,从自己堪比博物馆的衣柜面前铩羽而归,不甘心道:“你赶紧到隔壁去把你的睡衣拿过来。”

      凌时懒癌发作,一步也舍不得迈开:“何必呢!凑合一晚上就行了!”

      “感冒了怎么办!你赶紧给我回去拿!”路深不依不饶,凌时只好不情不愿地挪了半步,最后实在不想动弹,干脆一转身赖在床上,嚷嚷道:“屋里这么暖和,哪儿这么容易感冒!”

      路深头一次见到他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一面,抬腿踢了一脚凌时悬在床边的胳膊:“你是不是又想吵架了?赶紧给我起来,不拿衣服就回家睡去!”

      “我困了!好困啊!”凌时将被褥往身上一裹,跟一个大粽子似的躺在床上,短短一个晚上,他就经过了无数次大起大落,哪怕平时拍戏也没这么离奇曲折,现在好不容易熬过去了,他只想彻底溺死在如此安逸舒适的氛围之中。

      路深之前酝酿的百转柔肠在片刻间荡然无存,他换上了往日一张严肃面孔:“你到底起不起来?”

      凌时再度听见这个熟悉的严厉语气,褪却的火气“嗖”地一下蹿了上来,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路深!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变脸!不命令我几句就不舒坦是吗!”

      路深愣了几秒,积压在心底的陈年旧火重新燃起,转眼就将今天晚上的思想总结忘得一干二净——果然真理付诸实践并没那么简单。

      路深刻意缓了几秒,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些:“我动不动变脸?到底是谁动不动就变脸了!我叫你穿衣服不就是怕你着凉了吗!”

      凌时今天本就是个“戴罪之身”,真吵起来还有些底气不足,于是妥协地从床上溜了下来,即便嘴上还嘟哝着“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抵抗力哪有这么差”,人却已经自觉地往门边走去。

      路深隐约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好像明里暗里又在指责自己以大欺小似的,原来这根隐刺始终嵌在他心里,自己怎么好话连篇也不能将其连根拔起。

      凌时刚迈了几步,路深抢先将房门砸上,只听“嘭”的一声,他转过头来望着凌时,格外沉冷:“好,既然你还在埋怨我把你当小孩儿看,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成年人是什么样的。”

      凌时傻在原地。

      下一秒,路深单手将上衣从头顶利落地脱了下来,当着凌时的面将衣服丢到床边。此时,天花板上的顶灯不合时宜地闪了一下,四目相望的瞬间,凌时浑身的血液蓦地烧得滚烫。

      恍惚间,重量倾覆而来,共同落在松软的大床之上,此后便是无休止的亲吻,从额间到脖颈,伴着燥热的呼吸,绵长的情意就从这一呼一吸之间流淌而出。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没有让你对我产生充足的信任”,路深贴在凌时绯红的耳边,“我的心思在你身上从来就没单纯过,可我不知道该怎么传递给你,也不屑于一些仪式上的东西,但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够……既然缺了,那就补上——”

      “小时,我爱你。”

      星火燎原,此后便是千丛万丛的熊熊烈火,肆意灼烧了每一寸肌肤,凌时的心弦剧烈震颤,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了路深执着的一切。

      凌时翻过身来抱住他,又落下骤雨般急促却深重的吻:“路深,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那样说话,之前也不该那样怨你……自从上次你为我挡下那个玻璃瓶之后,我就不再质疑任何事情了,我也一直、一直都很爱你……非常爱你……”

      也许是骄傲和自卑相互妥协,所以才想倾尽全力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又唯恐现实挫败,配不上感情的美好,才容易一叶障目。

      干柴烈火,纵情恣意,不知是谁伸手触到床头的开关,电流咔嚓截断,全世界落入一片漆黑,彼此唯一拥有的,也只剩下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幼儿园吵架现场……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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