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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乃颜 ...

  •   苏娆按照江三郎教给她的方法煮好羊奶,塞了一碗给阿依娜,成功堵住了她的嘴。味道好的东西没人会不喜欢。阿依娜马上就倒戈成了“讲究”的人。

      苏娆想,江三郎欲在蛮族传播大楚文化,只靠他们两个甚至再加上郝连离石的支持都是不够的。阿依娜就是很好的帮手。她本身精通两种语言,她的父亲还曾是蛮族二十四骑长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她一个孤身的女郎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草原上还能过得风生水起。

      苏娆想把江三郎欲带给蛮族的东西先让阿依娜接受。若是有阿依娜这样的人帮忙,这条路多少会减少些困难吧。

      阿依娜被美味的羊奶收买了,认真地陪苏娆练习了一阵蛮族话就撇下她去做自己的事了。苏娆想郝连离石总不至于还要留下同江三郎一起用午饭吧。她可是打算过去找先生蹭饭的呢。

      苏娆过去江三郎那里的时候,郝连离石确实已经离开了。江三郎坐在案前写字,但气质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他见到苏绕进来,停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摊开双臂问她:“阿娆觉得如何,可还入得乡,随得俗?”

      儒雅的郎君已经脱去飘逸的长衫,换上精练的蛮族衣装,柔顺的皮毛,贴身的剪裁,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形,显出几分先前不曾有的英武同侵略性。

      同其他蛮族人没甚分别的衣装,穿在江三郎身上依然有着全然不同的气质。苏娆看得一时恍惚,没有作声。

      江照白看她这样模样失笑:“怎么,不好看?”

      他对她的态度实在亲昵,她收起来没两天的爪子就不由得露出来,顶他道:“先生穿这个是为了好看吗?”

      她态度这样放肆,江三郎却开怀的笑起来,她藏起来的本性总算又露出来了。他就想纵着她这样,让她活的更恣意一点。

      江三郎难得这样嬉闹般同人斗嘴,显出心情很好的样子:“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是阿娆希望我丑一点?那我可以,尝试一下。”

      苏娆看着他那张精雕细琢过般的脸,很想说“你试试啊,能丑到我算我输”,他这张脸,就算想扮丑也是不容易的。不过她到底还没放肆到这种地步,生硬地转换话题:“先生何时摆午饭?”

      ……

      在蛮族的生活渐渐安定下来。午前江三郎会同郝连离石长谈,午后则会在草原上设讲席。期间的空隙时间会教苏娆学习蛮族话。晚间依旧是苏娆宿在屏风内侧,江三郎宿在外面的榻上。

      苏娆与江三郎同帐的事,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夜间来“袭击”江三郎的女郎也几乎绝迹了。然苏娆反倒有些骑虎难下地回不去了。

      郝连离石心中烦躁于同几个兄弟的勾心斗角,更愿意同江三郎在一起谈谈话。同这位郎君交谈,总可以让他有所得。大楚人有句话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以往还觉得夸张,如今方知,此言甚为有理。

      他们谈话时,苏娆有时会在场,做一些侍女会做的事情,这时候江三郎会用大楚话,只有一些艰深的部分,郝连离石不能很好理解的时候,他才会改用蛮族话同他解释。但每次结束后,江三郎都会单独问苏娆是否有不解之处。

      苏娆不知道江三郎是如何同郝连离石解释她的身份的,只从郝连离石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暂时只把她当做一个同江三郎有亲密关系的普通侍女。

      这日蛮族王子从江三郎这里受教完毕,兴致勃勃地邀请江三郎去跑马,便叫苏娆将江三郎写给他的竹简送到他的帐中。

      苏娆腹诽他自己不带侍卫,还不客气地使唤别人的侍女,依旧顺从地接下了。她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郝连离石并不完全信她,也许这是他的一种试探。

      苏娆从不畏惧迎接挑战,何况她问心无愧。于是她捧着江三郎手书的竹简,从容地朝着郝连离石的帐篷而去。

      江三郎的帐外,日间总有个蛮族勇士在守着,郝连离石身为蛮族的王子,他的帐外竟连个守卫都没有。苏娆心中提起警惕,也许郝连离石支使她的这一趟真的来者不善。

      苏娆收敛气息,悄声进入帐中,不像江三郎总是燃着熏香,郝连离石的帐中是风和草的味道,清新而原始。不愧是王子的帐篷,虽然是他在此处临时搭建的,内里依旧大而丰富,一眼望不到全部。郝连离石向往大楚文化,帐中的摆设也有许多大楚的物件,比如也有一架屏风,绘着器宇轩昂的猛虎下山,也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

      但苏娆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她一进来便觉着里面有人,更觉蹊跷。她在掌中蓄力,悄声越过屏风,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桌上翻出了什么塞进了怀里。这是他们蛮族内部的事,苏娆当然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但要是在她来过之后,郝连离石发现丢了东西,那她可就说不清了。纵然她可以说出实情,那么作为重要证人的她势必要卷入事情的中心。这可是她与先生都不乐见的。最好他把东西回归原位,当做这事没发生过。至于以后他要不要再犯,与她何干?

      乃颜的内心是崩溃的。他观察了好些天,确认王子的帐篷午前除了守卫都是空的,终于决定在今日动手。他好不容易骗走了守卫,马上就要完成目的了,竟然就碰到有人来了,真是功败垂成!来人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女郎,却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草原上虽然没有什么君子风度一说,但面对一个娇俏的女郎,他也下不去狠手啊!没几回合竟被她夺去了藏在怀中之物。

      苏娆看着夺来的东西,是一张绢画,绢布的质地十分细腻,很像长安的东西,绢面上的画功精湛,不像蛮族人的手笔。然最让苏娆惊讶的,是画中人,眉眼精致的豆蔻娘子,纯真又高贵。

      竟然是闻蝉。

      她惊讶之下,一时也忘了面对的是语言不通的人,厉声问:“你拿这画做什么?对翁主有什么企图?”

      乃颜也被苏娆惊到了,没想到把他抓包的是个大楚人,还认得舞阳翁主。两个人一时也不打了,乃颜兴冲冲地凑过来问:“怎么样,你觉得这画上的人跟你们翁主有几成像?”

      苏娆:“……”这人脑子莫不是有病?

      上峰丘林脱里被杀,这里还是右督尉阿卜杜尔的地盘,乃颜其实一刻也不愿意多待,想回极北之地、左都尉阿斯兰的地盘。但郝连离石离开长安前请人画了一幅闻蝉的画像,他是知道的,他想偷偷弄来带回去给左都尉看看。乃颜不愿意把闻蝉那样一个娇弱的小娘子牵扯进两国的恩怨之中,故而在在丘林脱里死后,脱里让他发给阿斯兰的关于闻蝉身世猜测的信件,乃颜也搁置下来没有发出去。但如果闻蝉真的是左都尉的女儿,他这样隐瞒下来也许会成为左都尉一生的遗憾。于是乃颜想到了这个法子,拿闻蝉的画像给左都尉看,是与不是,由他自己决断不就好了?反正他走了,王子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画。

      这恐怕是这个单纯的武者这一辈子最机智的一次了。

      于是他逗留了好几天,观察郝连离石的作息习惯,同帐外的的守卫谎称自己是来替班的,借此调开守卫……最后却因为苏娆的突然出现功败垂成。

      他一个粗人,原本也想问问苏娆这画像有多像那个翁主,他带回去也好向左都尉交代下。然,他转念一想,这也许是萨拉神的神意,不让他再插手那美丽的翁主的事。所以在苏娆提出让他物归原处时,乃颜连条件都没问就答应了,还叫苏娆以为他还有什么阴谋,狐疑地看了他半天,直把乃颜看得脊背发毛。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郎给盯出这么大压力……

      乃颜借口替班才骗走守卫,这会儿事儿没办成,但这守卫还是要做。苏娆放下竹简,出帐篷时看着站得笔挺的乃颜,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叫苏娆稍稍有些耳熟的声音。可惜她听不大懂。苏娆看着那妖艳的女郎半晌,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她。

      原来是她宿在江三郎帐中第一晚去“夜袭”江三郎的那个妖娆的女郎。她今日未戴面纱,露出一整张艳丽姣好的面容,炽烈夺目。

      苏娆扭头问帐篷门口木桩一般的乃颜:“她跟我说话呢?”

      乃颜面无表情地点头,一点继续解说内容的自觉都没有,真是优秀的谈话对象。苏娆只好继续挤他:“她说了什么?”

      乃颜是个纯粹的武者,也是个实诚的汉子,苏娆问一句,他就老老实实答一句:“她说你换男人的速度真快,问你是不是那个大楚的男人不行。”仿佛一点也没意识到他自己也是当事人。

      苏娆很惊讶这女郎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她自己可是看了半天才想起对方是谁。所以这是得多记恨她?

      苏娆没太把这女郎放在心上,但人家挑衅到头上来了,自是没有不“还礼”的道理。

      苏娆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回击道:“是不是不行,阁下反正是无缘知道的,就请不要惦记了。”说完扭头向乃颜,挑挑秀眉,“译给她听。”

      乃颜非常任劳任怨,对方那个女郎又被苏娆气的跳脚,此番再败一回合。苏娆好歹跟着江三郎这么久,嘴上怼人的技术岂是原上直来直去的女郎招架得住的?

      “#¥%……&……”

      又是一阵鸟语传来,苏娆依稀听得是在问他们干什么聚在门口,但声音是个不熟悉的。

      来人出了一个称得上五短身材的壮实汉子,另外两个都是苏娆熟悉的人。而那女郎看到五短汉子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神色,扭着柳腰款款迎了上去。

      原来她的靠山在这里。虽然不熟,但这个人苏娆是认识的,右大都尉阿卜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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