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我快死了》林深海蓝

63、第六十三章 沉痛

　　林黛玉悚然一惊，脑子里飞快的转过几个念头，思绪愈发沉重，面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去。这时，她忽觉肩头一沉。

　　“不怕。”那个总在她身边的宽厚身影声音低沉的说，“我在你身边。”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心却蓦地一松，莫名的安心，嘴角不自觉的绽开一抹轻笑。

　　见状，某石放下心来，微微一笑。然后，侧头，望住秦可卿，压低了声音问：“你，想暗示什么？”

　　他不想吓到林黛玉，所以，声音很轻，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里却仿佛有尖刀利刃射向秦可卿。

　　秦可卿心头一紧，正待开口，却被某石抢先。

　　“玉儿是人，不是妖！”他强调，“少拿这些唬她！”

　　说到这里，面上已经带上两分厉色。

　　秦可卿一愣，随即扶额。现在是完全明白林黛玉被碧月等恶意揣测的心情了。因为坦荡，所以真的没有愤怒，只是错愕得有些无言。

　　“我想你误会了。”林黛玉轻声细语，坚定道，“可卿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某石垂眸望住林妹妹，抿唇，不发一言。

　　林黛玉转而看向秦可卿。

　　秦可卿微笑一笑，颔首示意。

　　什么话都不需要说，无需猜忌。

　　“咱们进屋说罢。”林黛玉提议。

　　于是，某石头臭着一张脸走在最后，然后，很正直的布下一个隔离结界。

　　秦可卿看在眼里只笑笑也不说话。

　　林黛玉若无其事的点灯：“坐。”

　　秦可卿谢过。

　　某石则双手环胸杵在秦可卿对面，实力拒绝。

　　林黛玉也不劝，自顾自的拎起桌上的茶壶。

　　秦可卿正要说不必费心招待便看到林黛玉信手拈来一个小法术壶口中便蒸腾出热气。

　　“隔夜的水，是不能喝了，可拿着暖暖手也是好的。”林黛玉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两杯。一杯给秦可卿，另一杯给了石头。

　　某石这次倒没有拒绝，很老实的接了过去。

　　氤氲雾气中，秦可卿重新整理了语言将未尽之语娓娓道来。

　　仙人们的生命太长，秦可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少岁，她只大约知道自己至少活了有几百上千年。然而即便是活了上千年，她在仙界还是资历很浅的。关于天庭，她所知甚少，只是听说过一些传说。

　　据说，天地之初是存在神的。真正的神。和现在天庭敕封的神不同，那时的神是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先天神灵。

　　神创造了人，人在神的指引下修炼成了仙，组建了天庭。然后，神功成身退，离开了三界。

　　秦可卿生在下界，也就是如今的人界，彼时人界尚有充足的灵气，有灵根的人都拼命的修炼法术，希望能飞升上仙界成为仙人。那是一个野蛮的时代，为了成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强迫女修做炉鼎是最常见不过的。当然，他们也不认为自己是人，他们自称修士，修士不需要管人间的规则，只要拳头够硬，做什么都可以。

　　身为女修，秦可卿一边艰苦的修行，一边还要严防“捕猎者”，艰苦的生存条件促使她做梦都希望能有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能够保护她们这些可怜的女子。然而梦终究只是梦，在无数次的打击之后，秦可卿终于明白做梦是没用的，她们这些女修们必须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才有可能生存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警幻，有了如今太虚幻境的雏形。

　　女孩子聚集起来，聚沙成塔，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有了几次联手击退“捕猎者”的战绩后，声名远播，队伍愈发壮大。

　　就这样，约莫过了有十来年。

　　在这十来年里，太虚境也有被“捕猎”的姐妹，也有战死的姐妹，也有退出的姐妹，但是更多的是团结在一起的姐妹。大家相互倚靠，艰难的活着。

　　直到那一日，天界之上，雷云滚滚，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天际滚入人界。

　　具体说了什么，秦可卿也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当时天空中束缚着密密麻麻无数恶修，那道威严的声音宣告着他们所做的种种恶行，然后降下天雷将他们轰杀至修为散尽。还有恶修们那一声声的哀嚎求饶。

　　然后，上仙界法旨，修士修炼修的是浩然正气，不得以旁门左道之法修炼，否则将天降雷劫罚之。

　　至此，女修们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时秦可卿以为没有被“捕猎”的危险之后太虚境会散，可是并没有。太虚境不仅没散，反而慢慢的更壮大了。因为，在这之后，双修成为大势所趋，有越来越多的男修登门求亲。太虚境也从女修门的保护伞变成了她们的娘家。毕竟，即便是两厢情愿互惠互利的双修也有可能分道扬镳，也会有男修负心等事发生。

　　就这样，大家愉快且勤奋的修炼着。

　　而秦可卿，曾经的她很不明白为什么为恶的能够飞升成仙，她很不忿。她被困扰了太多太多年，所以，在看到天庭如此处置恶修之后，她对上仙界、对天庭、对那个公正、纯净之地充满了热切的向往。

　　所以，哪怕在飞升之后得知飞升并不等于真正意义上的成仙，成仙需要做功德，需要天庭敕封，她都不改热血，一门心思的投入了进去。

　　她和太虚境中先后飞升的姐妹们一起努力修炼，努力做功德，善于交际的警幻处理外事，而她处理内事，陆陆续续的有姐妹们得到了敕封。

　　如果不是这一次下界，秦可卿或许永远不会跳出来看天庭的举措，也就不会发现天庭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美好。

　　仙人长生却不永生，强大的法力只是能让他们活得更久，可修炼总是有瓶颈的，若不能在限期内突破进入下一境界就会死。而得到天庭敕封的神仙却能得到延年益寿的蟠桃、仙丹等延寿修炼。

　　天庭给出的说辞是累计功德，可入世为“神瑛侍者”保驾护航到底算什么功德？！

　　看穿了这一切之后，以秦可卿的聪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比如说林黛玉刚刚提起的雷劫。

　　在人界，每一次突破都有雷劫降下，而且一次比一次狠厉。

　　秦可卿曾回想过，近些年，从下界飞升上天的修士已经很少见了。以前她以为这是人界灵气稀薄造成的，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或许，因为僧多粥少，天庭已经不希望有更多的仙人飞升上天了。

　　心中有了这样的怀疑，在林黛玉提及两地雷劫时，她如醍醐灌顶般明白其中诡秘，言语间带出三分怨气。

　　天界雷劫只有一次，那便是化形之时。而且，那雷劫十分狠辣。若是没有仙法护佑，九成都会修为尽散打回原形。

　　秦可卿当年初听闻也曾皱过眉头。

　　但是，天庭里这样的说法——天界灵气浓郁，万物修行极易，与大道艰难不符，雷劫是为炼其骨性。至于有仙法护持的，那是其先人积德惠及子孙，也是人家修来的。

　　出于对天庭的崇敬，那时的秦可卿觉得这说法也很有道理，可如今却不那么想了。

　　什么先人积德，还不是看谁有后台？

　　正如天庭不在乎那些被打回原形的灵物灵气尽散之后再难凝结化形，他们也不在乎太虚幻境里的这些仙子们人间走一遭后心态是否如初。

　　掌管着忘情水的秦可卿看了太多身陷情网不能静心修炼的仙子们被折磨的痛苦。忘不了，苦且不说，修为也难寸进；饮下忘情水，忘掉情愫的同时又会忘了曾经修炼的心得，也多是不能精进的。

　　这些，又岂是一个敕封仙位和可能赐予的蟠桃或仙丹能抵的？

　　如此利用，和昔日下界那些将女修视为炉鼎的恶修有何不同？

　　不对，是有不同的，那些恶修们狰狞着他们丑恶的嘴脸流着涎水扑过来，而天庭那些神仙却带着伪善公正的面具拿好处引诱着隐秘的利用她们。

　　如此，秦可卿怎能不恨？怎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