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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错算 ...

  •   皇帝到底是多疑之人。

      前脚林如海走,后脚皇帝陛下面上的喜不自胜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林燮?教上娱处仔细查了报来!”

      林黛玉怔怔的瞧着人间帝王变脸。

      皇帝,理应有如此城府。

      她明白。

      “不开心了么?”某人对林妹妹的情绪转变倒是敏感得很。

      林黛玉摇头:“没有。”

      只是很心疼自家爹爹!镇日与这些人周旋,太辛苦!

      “走吧。”她不想再看了。

      某人跟在林黛玉身后,皱眉思忖良久:“你爹爹过继嗣子那事儿,你不必难过。其实,那个林……”

      林黛玉突然回头,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某人的话不自觉的咽下未说完的话:“怎么了?”

      林黛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以为我在为爹爹过继嗣子不开心?”

      难道不是么?

      某人的脸上很自然的带了出来。

      林黛玉笑得更深了,摇头道:“怎么会呢?能有嗣子继宗祧、担祭祀,对我对爹爹对林家都是好事!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说得真心。

      某人可是不怎么信的。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林黛玉还曾因为薛家主母薛姨妈过继子嗣不开心呢!

      某人想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丝毫不做隐藏。

      林黛玉一看便知了。

      “我那时不开心不是为薛姨妈要过继嗣子,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何不许薛姑娘的计划。”

      某人迷糊着。

      “我觉得,所谓一家人是心都一处,彼此心疼彼此照顾。若是心不在一处,甚至彼此算计彼此伤害,即便是血亲,那也不是一家人,甚至比陌生人不如。那四角的院子,再华丽也不是家,而是牢笼。”

      所以,贾家人不是家人,荣国府也不是家。

      林黛玉如是感慨。

      某人听得点头,觉得甚有道理。

      比如他的心就是和绛珠的在一起。想到自己以后就和林妹妹是一家人了,某人美滋滋的。完全忘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林妹妹自个儿就是将过继的林燮这回事。

      “薛姨妈性子绵软,她很难拿住新嗣子。而我爹爹就不同了,不管什么样的人,他都能调-教好。”

      对这点,林黛玉十分自信,根本不带操心的。

      “而且,我是女儿,将来……”

      思维惯性之下,林黛玉是认同自己不会在林家住一辈子,她知道自己过几年就会嫁人,所以听说爹爹要过继嗣子,她不仅不难过反而为爹爹老来有靠而开心。

      可这会儿,她觉察出不同来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跟着你修炼法术是可以长生不死是吧?”

      某人:“当然。”

      林黛玉心下一喜。

      长生不死就不用像普通人一样嫁人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林黛玉一直是默认自己一定会嫁人的。可当跳出来之后,她清楚的意识到,她根本不想嫁人,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陌生的、不知肚肠的人。

      不,不止是我!

      林黛玉确认!

      世间所有的女子,如果可以的选择,谁又愿意十几岁就离开自己的家,到一个完全陌生地方教人挑鼻子挑眼睛呢?

      那么,又为什么有女子必须嫁人的规则呢?

      这些以往她从未想过的疑问纷至沓来。

      林黛玉进入忘我的境界。

      某人没想到林黛玉说着说着竟顿悟了。

      有点惊讶,又有点骄傲,也不打扰她,就在她身边静静的看护着。

      说回二人口中的薛家。

      薛姨妈将女儿主动前来出主意的举动看做是示好,很自然的就坡下驴,母女俩又手拉手起来。

      “身体好些了?”薛姨妈关心的问。

      “好多了。这些日子教妈操心了。”

      母女俩其乐融融的,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然而,是不是真的毫无裂痕,就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妈看好要过继哪位兄弟做嗣子了么?”薛宝钗明知故问。

      薛姨妈很高兴的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女儿:“妈觉得你三叔家的蛟哥儿最合适!蛟哥儿打小和你哥哥要好!以前常来咱们家,你还记得么?他也很疼你的!”

      薛宝钗嘴角扯出一抹笑,心底很无奈。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个妈妈了。

      是的,薛蛟曾经是和她哥哥薛蟠要好。可是,薛蟠是什么性子?和薛蟠要好的能是什么好人?要么是两个人臭味相投,要么就是他薛蛟为了利益压抑本性一味儿的奉承阿谀薛蟠!

      不管是哪一个,薛蛟都绝对不是合适的嗣子。

      可薛姨妈不觉得啊,她还在说着:“而且,你也知道你三叔的。你爹爹在的时候,他就跟着你爹爹打下手,很是尽心尽力。那么多兄弟里,你爹爹最最亲这个弟弟。”

      是啊!是啊!

      所以爹爹一死,他就出去自立门户,八房里面他的生意如今做得是数一数二的了!

      薛宝钗每一字都无法赞同。

      当然,这里薛宝钗完全不知道她三叔当初自立门户是因为外面突然起了一些关于他和薛姨妈的叔嫂流言。

      “这次,你哥哥出事,族里那么多叔伯们都来逼迫咱们娘俩,你三叔却没来……”薛姨妈说着,自己都感动的哽咽了。

      薛宝钗低着头,一脸冷漠。

      是没脸来吧?

      然而,抬起头,脸上却换上了笑容:“正是因为三叔没来,所以,我想着,三叔许是不舍得蛟哥哥!”

      薛姨妈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

      “只是,妈送信给三叔了么?”薛宝钗故意问。

      薛姨妈也没隐瞒:“已经送了,昨儿刚送的!”

      “三叔是实诚人,又多受爹爹提携,想来他接到妈的信,即便是心里舍不得,也会教蛟哥哥来咱们家做嗣子。”薛宝钗感慨,“如此一来,倒是咱们教他们父子分离了。”

      薛姨妈眉头皱得更深了,忙道:“我会把蛟哥儿当亲生儿子来疼的!”

      因为那些流言,这些年,薛姨妈和三房都没有联系过,就算过了薛蛟过来,她也没打算教两房走近。所以,她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薛宝钗头疼,却强撑着:“我这里倒是有个两全之法。”

      薛姨妈知道女儿多智,顿时大喜:“什么办法?”

      “妈还记得二叔家的蝌兄弟么?”

      薛姨妈点头。

      薛蝌,她自然知道。

      薛蝌的父亲和薛蟠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初嫡长子继承家业,薛蟠的父亲得了皇商的名号,次子多分了些家产便带着妻儿做起了游商。

      薛蝌的父亲是个好享乐的性子,背靠着薛家做生意,这一省住一年,那一省住半年,倒也潇洒自在。

      “蝌哥儿是好,可你二叔不在了,而且,他就那么一个儿子……”

      薛宝钗也不说话,就含笑望着薛姨妈。

      薛姨妈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你是说兼祧?”

      薛宝钗重重点头:“蝌兄弟是爹爹嫡亲兄弟的儿子,由他兼祧长房和二房,想来爹爹和二叔都是高兴的。而且,蝌兄弟过来,将两家并做一家,妈有二婶作伴儿,我有琴妹妹作伴儿,家里岂不是更热闹了?”

      薛姨妈教说动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如此一来,三叔也不必忍痛割爱,岂不两全其美?”

      薛姨妈拍着薛宝钗的手:“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罢,立刻命人写信与薛蝌。

      薛宝钗亲自把关,言辞恳切又不失身份。

      “教人快马加鞭送去金陵。”薛姨妈嘱咐。

      薛宝钗冲同贵点了点头。

      同贵接过书信,快步小跑出去。

      “这是姑娘赏的。”同贵塞了沉甸甸的三吊钱,再三嘱咐送信的仆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送过去。事情办成了,姑娘另外有赏。”

      薛宝钗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薛姨妈处理家事,疲惫得很,母女俩略说了一会儿话便西显露出疲态。

      薛宝钗亲自送薛姨妈回房休息。

      再出来。

      同贵主动走到薛宝钗跟前儿:“姑娘……”

      “怎么了?”薛宝钗面上不显,心里却很不高兴。

      是,这次薛姨妈欲过继三房薛蛟为嗣子多亏了同贵来禀告的。

      是,同贵之所以挨了一巴掌是照她的嘱咐劝薛姨妈劝得多,惹了薛姨妈的厌烦。

      这些薛宝钗心里都承认。

      可是,她银子也赏了,首饰也赏了,不过刚刚跑了个腿儿,就又来要赏,也太过贪得无厌了!而且,刚刚她足足给了同贵三吊钱叫她打赏送信儿的,她且不信同贵会一点没克扣,全数打赏了呢!

      同贵低着头,呐呐的说:“姑娘不许香菱妈妈赎买她出去,她心里不知道如何伤心呢……”

      薛宝钗愣了一下,随即是一贯的温和模样:“傻丫头,你也太单纯了!我这是为香菱好!”

      同贵不解的抬起头。

      “你看妇人的衣着打扮像是能随便拿出几百银子的人么?”

      同贵微愣。

      “虽然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是,我一直都怀疑她是假的!她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子,丈夫、儿子都没有,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银子?”

      同贵微微蹙眉。

      不是说是卖田产得来了的么?

      薛宝钗像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说:“就算她是真的,她卖了田产得了几百两银子,香菱就应该跟她走了么?去干嘛?洗衣服、做饭、织布、喂猪、耕地、收割,伺候瞎了眼的老娘?这些活儿是香菱能干的么?咱们家虽然不比以前了,可她在这里,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自在些,为什么要出去吃那个苦呢?我也是心疼她!”

      对于薛宝钗坚决不许赎买香菱,同贵心里本来是有些兔死狐悲的,可是听了薛宝钗的话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薛宝钗拍了拍同贵的肩膀:“香菱可能和你一样,一时想不通。你多劝着她些,我过两天去瞧她。”

      同贵大为感动,连连点头。

      见薛姨妈睡得正香,同贵趁机去找香菱。

      此时,香菱正在房间里偷偷的哭。

      这些日子,梦境越来越清晰,香菱愈发的相信封氏就是她的母亲了。

      听说封氏前来赎买她,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原以为很快就能母女团聚,没想到最后却被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破坏了。

      她知道她的命不好,什么好事都不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可是,她还是很伤心。

      “香菱?”

      同在薛姨妈身边伺候,香菱的好性子很讨同喜同贵的喜欢。

      香菱连忙抹了眼泪,抬起头,正撞见进来的同贵,扬起的脸上忙堆起了笑容:“你来了。”

      同贵见香菱眼睛红红的,直问道:“哭了么?”

      “没有的事。”香菱连连摇头,笑得更灿烂了,“我就是眼睛有些干涩,刚揉的。”

      同贵到底不放心,将薛宝钗对她的说的话一一复述给香菱听。

      香菱一直笑着听,甚至都没怎么动弹过,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一片真心为我想,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不管……”

      香菱顿了一下,笑容微滞了一下:“她……是不是我的母亲,我都不记得了,和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同!而且,咱们府里好,我才不想出去呢!”

      同贵见香菱这么说,也觉得甚有道理:“你说得对。你能这么想,我也放心了。你好好养着,刚小产,可得好好休息。”

      为了女儿,薛姨妈连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没教她知道香菱诈孕的事,甚至教厨房一日三次的熬产后的药给香菱。

      至于香菱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没事喝那种药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薛姨妈从来没有考虑过,连一闪而过的念头都没有。

      接下来,薛家要做的也只是等待。

      然而,薛宝钗放心放得早了。她原以为薛蝌兼祧的事,十拿十稳。可还是出岔子了。

      “你真的……”薛家二房奶奶周氏痰症久治不愈,总是咳得厉害,“咳咳……真的不去么?”

      薛蝌轻车熟路上前轻轻拍打母亲后背。

      周氏稍缓了缓,抓住儿子的手,以眼神恳切的望着他:“咳……你不要……咳咳……不要担心为娘……”

      薛蝌:“不是为这个。”

      薛蝌坐在周氏旁边:“您在家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伯母她……”

      说长辈的是非,教薛蝌有些难开口。

      “妈,你可记得宝钗姐姐身上有个和尚给的金锁儿?”薛蝌换一种切入方式。

      “这个……”周氏愣了一下,又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这些年,咱们这房天南海北的走,对族里的事知道的不多。宝钗那丫头,我也只见过她几次,那时她还小。”

      “伯母进京后,四处说宝钗姐姐身上的金锁儿是和尚给的,要有玉的才能配。”

      周氏顿时就明白了。

      当初贾家二太太生了衔玉的哥儿,很是轰动了一时。

      “可是,贾家老太太据说想要把外孙女许配给他家衔玉的哥儿……”

      周氏见多识广,也是极通透的人:“看来,你伯母的算盘要落空了。可是影响到你宝钗姐姐的声誉了?”

      薛蝌点头。

      在金陵,薛蝌听到的多是一鳞半爪,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儿子还小,咱们家现在这样也是没办法。但是,且熬着。过几年,儿子大了,妹妹嫁进梅家,咱们家说起来也就起来。到时候,多少银子不能得?若是因为宝钗姐姐而坏了妹妹的名声,使得咱们家和梅家的婚事出了意外,没了官面上的情分,再要立起来可就不易了!”

      薛蝌对母亲直言,丝毫不隐瞒。

      周氏皱起眉头:“这样严重?”

      薛蝌郑重的点头:“听说,外面传得很不堪!宝钗姐姐自己也不讲究,时常与贾家二公子私话,都教传了出来!”

      在周氏的印象里,薛宝钗不是如今外人看起来端庄周到的模样,而是当初跟着族里几个哥哥偷看《西厢记》、《牡丹亭》的顽劣。

      当时,惹得老大人又是打骂又是烧书的,周氏想不记得都不行。

      所以,一下子,周氏就信了。

      “而且,宝钗姐姐厉害得很,家里大事小情都是她做主。薛蟠哥哥的灵前,伯母也不出现,都是她直接出来和族里的叔伯们说话,很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说薛姨妈,薛蝌是为难的;说薛宝钗,他就不必那么婉转了。

      薛宝钗在灵堂前那一次,是顺利将族亲们都赶出去了。

      可是,那些人哪有半点长辈的模样?心里都恨毒了薛宝钗!

      回到金陵以后,这些人都不遗余力的破坏薛宝钗的名声。

      薛蝌现在说的话都是厚道的,那些人恨不能将薛宝钗形容成一个母夜叉!

      周氏听了儿子这些话,哪里还有教他兼祧的意思?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关起门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罢。”

      于是,薛宝钗千挑万选的薛蝌拒绝了她。

      而薛宝钗拼命想要阻拦的薛蛟则进了京。

      薛蛟满心以为,继承了皇商名位的薛家长房里满是金山银山,只要他过去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能成为薛蟠一样的人。

      后来,他发现,薛家就是一个空壳子,皇商的名字也已经退了,比他家还不如。

      薛蛟暴怒,他不相信薛家什么都没有,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跑来给人当嗣子,结果薛家就是一个烂摊子,他没有办法接受。他坚信,薛家母女在骗他,她们把钱财有藏起来了。

      于是,他开始一场暴风雨似的盘查。

      薛宝钗,这个他爹再三嘱咐要留意的女子,是他的重点打击对象。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周氏回忆里薛宝钗看禁书,出自原著第四十二回,薛宝钗亲口所说。【摘录:宝钗见他羞得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追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她道:“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从小七八岁上也够个人缠的。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极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姊妹弟兄也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是偷偷的背着我们看,我们却也偷偷的背着他们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才丢开了。】
    关于香菱,原著里,她就总是笑,别人都心疼她,可她看起来却开心得很,可我觉得她那应该是保护自己的伪装。不知道小天使们看没看过日剧《mother》,里面的女儿就是从小被虐待的,她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笑,不管她那养母对她做什么,她都笑,都说没关系。我想香菱和她应该就是很类似的,被打得以笑容乖巧来讨好别人。
    还有同喜同贵,这两个人物,在原著里出现的次数不多,大部分都是背景板,负责搀扶主子。这里给她们加了点戏份,人物个性原创居多。
    ps:感谢梧桐雨都市小天使投的地雷,爱你!感谢 (昵称空白)、彳亍、Adilraid、hhhoc、木子邪五位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爱你们!
    pps:我都不好意思说抱歉了,抱歉说得太多了,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我明天尽量多更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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