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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薪火相传 ...

  •   老子是被活活冻醒的,醒来的时候感觉寒风像锯子一样在我皮肤表面来回拉扯——搞什么飞机?我记得东方快车的终点站明明是威尼斯,不是南极洲啊!

      让我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唔,列车在威尼斯靠站,和狄蒂丝分别之后,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参观的时候光顾着看哪个建筑我在刺客信条2里爬过,一不小心踩到一个游客的脚,刚想跟他道歉,就……就晕过去了???

      我努力敲了敲脑壳,想回忆起那个游客的长相,却发现记忆里只剩下一对没有情感的淡金色眼眸,好像……不,可以确定,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记住了他的眼睛。

      这里气温实在冷得让人骨头疼,我抖了半天才想起来还可以燃烧小宇宙取暖,顿时暗骂自己真是脑子冻傻了。然而我刚准备调动丹田之力,忽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别用小宇宙,除非你想被脚下的冰层吞噬活活冻死。”

      我一脸茫然地扭头,被那位仁兄脸上妖娆的妆容吓了一跳:“卧槽你谁?!”

      对方默默松手,默默掏出一块湿纸巾,开始擦拭我一时激动喷到他脸上的唾沫。

      “对对对不起。”我冻得全身打颤,说话连牙齿都不受控制地互相碰撞,再仔细一看,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咦?我好像见过你……”

      对方擦完脸,指尖一动,那块湿纸巾凭空消失,抬眼看我,一脸无辜:“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使劲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大脑开始运转,把脑海里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某个落灰的角落找到了那副对应的面孔:“我想起来了,你是纱织的私人医生奥菲亚科斯,之前在电视上见过你的讣告,那张照片应该是你年轻时的样子?唉算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你活着就好。”

      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奥菲亚科斯,我很高兴……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的名字是奥德修斯,蛇夫座黄金圣斗士。”

      “蛇夫座……等等,蛇夫座不是白银吗?”我一脸懵逼,“什么时候升级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不是两百多年前圣战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奥德修斯轻叹一声,“可惜我们现在时间不是很够,得尽快把这一代圣战打完,否则后果很严重。总之你记住一点就行了,此时此刻我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和你们一样,为了大地上的爱与和平战斗。”

      “那很好啊。”我随手糊了一把脸,“我记得你的医术很高超,有你帮忙,圣斗士的伤亡率就不会那么高了。”

      奥德修斯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骄傲:“多谢夸奖,这是我的职责。而且说实话,如果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冥界,我可能……永远没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冥界?!我呆滞了一秒钟,立刻抖掉身上的睡袋爬到壕沟边缘探出头,外面一望无际的冰原和冻在冰层里的骷髅头锤实了奥德修斯的说法。

      我眼皮直抽抽,这风景对于一个看过圣斗士系列的人来说可真他娘的眼熟啊,不就是第八狱冰地狱吗?!特么出门旅个游都能莫名其妙死到这儿来,天理何在啊?!

      虽然远处一片荒芜,可壕沟附近方圆十几米内却相当热闹,光是篝火就点了好几堆,各种野营炊具和简易桌椅围着篝火摆了一圈儿,脚边丢了一地开过的罐头,里边的储备粮都在锅里炖得香飘四溢,头顶上甚至还张开了一个防风挡雨的帆布大棚,俨然一个大型野炊营地。一眼望去至少有二十几号熟面孔,人手一个一次性塑料碗加一个泡面叉子,围着篝火大快朵颐,闻之令人食指大动垂涎生津。

      我使劲揉了揉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些混在人群里活蹦乱跳的家伙烧成灰老子都认得!全都是作古两百多年的前代黄金圣斗士!还在那里跟后辈谈笑风生!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眼睛一闭一睁又双叒叕TM穿越了?!

      “冷静点,你没疯,这个世界也没疯。”奥德修斯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脸颊,“战事推进到冰地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你被冻在冰层里不省人事,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商量之下先把你刨出来抢救,然后去检查那个坑,就这么巧发现前代黄金圣斗士的灵魂全部冻在下面,索性一起带上来,大家也没想到你昏睡的时间这么长,干脆就停下来修整了。”

      说话间那边也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紧接着我就眼睁睁看着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十分眼熟的家伙,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嘿!好久不见!”

      这家伙显然忘了我屁股底下不是平地而是一个缓坡,顿时两个人抱成一团连滚带爬地摔到了壕沟底部,我爬起来甩掉手上的冰渣子,看着对方熟悉的眉眼,脱口而出:“亚伯!”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白牙:“我就说你肯定记得我,啊哈哈哈,这下我发财了,刚才我跟他们一人赌了一万德拉克马!”

      该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在你们叙旧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上来?”

      亚伯吐了吐舌头,松开我攀着冰壁两三下就翻了出去,我这才看清楚壕沟边上此时挤满了人,全都伸着脖子往下看,气氛肃穆得让我想起了战争片里的烈士遗体告别仪式。

      抖落一身眼球,我缓缓抬起屁股,一步三蹭挪到了壕沟边缘,刚往上爬了两步,人群中忽然伸出一条有力的胳膊直接揪住我的后领把我提了上去,伴随着一句我再熟悉不过的埋怨声:“叫你上来还磨磨蹭蹭的,下面躺着很舒服是吧?”

      我偏过头,冲艾俄洛斯恶狠狠地比了个中指,然后迅速陷入了老前辈们热情的包围圈。

      亚伯乐颠颠地从后面抱着我,下巴亲昵地搁在我的肩头上,冲他哥一龇牙:“其实我一直都惦记着这小子呢,哥,这回你总不能骂我办事不利了吧?”

      “是吗?”该隐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闪电出手一把揪住亚伯的耳朵,径直拖到撒加面前,“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糟蹋咱们后辈的?!要不是这个时代的射手座给力,圣域能让你一个人霍霍没了!”

      亚伯被扯得吱哇乱叫:“哥!你听我解释啊!在后辈面前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嗷!”

      该隐怒斥:“你还知道面子两个字怎么写?!”

      撒加手足无措试图阻拦:“该隐前辈,请你不要骂他了,其实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该隐打断了撒加的劝阻:“你不用解释,前因后果我都听奥德修斯说了,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在你脑子里种下恶念的神。”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鸵鸟装死的亚伯,把他往地上一甩,对准屁股蛋儿就是一脚,“但这不妨碍我揍他!”

      亚伯抱头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嗷嗷直叫:“你可真是我亲哥!”

      该隐犹不解气似地上去又补了两脚,还不忘在亚伯的惨叫声中面带微笑给撒加解释:“见笑了,余弟生性顽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经常性皮痒,不挨揍浑身难受。”

      撒加哭笑不得,看着眼前闹成一团的兄弟俩,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加隆,如今也不知他浪迹天涯去了何方。

      该隐似乎看穿了撒加的想法,轻声安慰道:“双子座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你肯定也有个双胞胎兄弟,是不是?”

      撒加一愣,苦笑着点了点头:“是,但是我们……因为一些缘故,从少年时代就分开生活了,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亚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冰屑,很自然地环上哥哥的肩膀:“那就是说,你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咯?”

      “不!”撒加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连忙放缓语气,“他还活着,只是……没有成为圣斗士,回去俗世过普通人的日子,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

      亚伯眨巴眨巴眼,小声和该隐咬耳朵:“我敢打包票,这小子肯定没说实话。”

      该隐拍了一下自家老弟的脑门示意他可以闭嘴了,扭头对撒加道:“你们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我无从得知,也不是我该过问的,但是既然你知道弟弟还在人世,等战争结束后,去看看他吧。”

      撒加垂下了眼帘。

      亚伯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郑重道:“双胞胎的其中一个要是提前走了,被留下来的那个会得心病,这里——”他伸手点了点该隐胸口大概是心脏的位置,“会疼上一辈子,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你不会希望自己的兄弟像我哥一样到死都这么痛苦吧?”

      该隐什么都没说,抬手攥住亚伯的掌心,再没松开。

      撒加心境几经变换,终于下定决心,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趁着那边兄弟情深顾不上旁人,我缩头缩脑地溜了出去,没走两步忽然眼前晃过一团耀眼的火红,抬头一看,一位身高目测一米六上下的雪肤美女就站在我面前,身材前凸后翘好到爆炸,面容姣好堪称国色天香,笑吟吟地冲我飞了个香吻。

      大美女啊!诶不对啊,两代黄金圣斗士队伍里不都清一色大老爷们儿么,这位绝代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认识我了呀?”美女伸出一条胳膊风情万种地搭在我肩膀上,抛了个媚眼,“那是肯定的啦~奥德修斯的整容技术我垂涎很久了,终于让我享受了一把~”

      我抬起头,把周围所有人的长相都过了一遍,然后惊悚的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小哥哟,逃避现实是不好的~”美女嫣然一笑,闪着淡粉珠光的圆润指甲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就是我啦,巨蟹座的迪斯托尔小姐~”

      我僵硬地后退一步,两股战战:“奥德修斯按照玛丽莲·梦露的脸给你整的容?!”

      迪斯托尔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面化妆镜,举起来左看右看:“不完全是哦,我让他按着这个年代的审美整,梦露算其中一个,还有好几个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女星也试过了,可惜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合适,所以我干脆让他把所有人脸上最好看的部位提取出来,重捏了一张新的~”

      ……我说那张脸虽然漂亮却总有一股违和感挥之不去,感情是拼出来的!

      “说起来你瞧见我后辈了吗?”迪斯托尔合上小镜子,十分生气地跺了一下脚,尽显娇嗔,“这个臭小子看到我就跑,人家明明都变得那么好看了!”

      我干巴巴地回答:“也许他不小心看到你的灵魂本相了……”话还没说完,迪斯托尔忽然眼睛一亮,欢欣鼓舞地朝某个角落追了过去,“我找到你了!别以为你躲在双鱼座身后我就看不到——”

      迪斯马斯克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冰原上:“你不要过来啊!!!为什么只有我的前代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这不公平!!!——”

      迪斯托尔气势汹汹地追上去一个饿虎扑食,骑在迪斯马斯克背上狠狠拧他的脸:“谁是人妖?!臭小子你丫给我听好了,老娘从来就不想当什么臭男人!可老天不长眼投了个臭男人的胎,我有什么办法!”

      我默默扭头——也对哦,同样的语气姿态放在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身上会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要是放在一个身材火爆面容娇美的女性身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捏着嗓子撒个娇,钢铁直男们还就好这口!

      当然,这种高P网红脸跟旁边那两位天生丽质的没法比……

      阿布罗狄显然已经忍受不了那边哲♂学肉搏闹出来的动静,站起来默默走远了几步,卡迪纳尔一脸不舍地跟了上去:“诶你别走啊,热闹还没看完呢。”

      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回头:“他俩感情波动太剧烈了,吵得我脑仁疼。”

      卡迪纳尔终于舍得把吃瓜的兴趣挪到后辈身上:“植物读心的能力这么敏感么?那你活这么大真是辛苦了。”

      阿布罗狄一闪身躲过卡迪纳尔试图触摸自己后颈的手:“前辈,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热闹,我可以把你偷偷往圣域下午茶里放魔宫蔷薇花粉害所有人拉肚子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卡迪纳尔脸色瞬间就绿了:“你怎么知道?!……嘘!别讲出去!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阿布罗狄:“……呵。”

      卡迪纳尔郁卒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气人的后辈!郁卒归郁卒,他还是用严肃的口吻警告:“我刚才检查过了,你的体细胞和魔宫蔷薇融合率已经接近30%,也许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同为双鱼座的我。”

      “我知道。”阿布罗狄伸手按了一下后颈,将蠢蠢欲动的肉芽都摁回去,“这是赢得圣战必须付出的代价,从我被双鱼座星命选中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退路了。反正……除了极少数幸运儿,黄金圣斗士普遍都活不长,提前透支一些寿命也不算什么。”

      卡迪纳尔沉默片刻,有些无奈地转了转指尖上的蓝色玫瑰:“你说的也对,不过嘛~”他忽然飞快伸手将阿布罗狄垂在脑后的湖蓝发丝拢在一处,然后将手上玫瑰的根茎打了个活扣,充当发绳将那头微卷的蓬松长发束了起来。

      阿布罗狄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语气淡淡地问了句:“这有什么意义?”

      “如果一定要问意义的话……”卡迪纳尔将玫瑰挪到正面,眼中划过一丝伤感,“人生苦短,所以更要精致对待仅有的生命。”

      看阿布罗狄的表情,多半不怎么认同卡迪纳尔的说法,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反驳,安安静静任由对方摆弄自己的头发。

      后颈突然被人一拽,我黑着脸回头,果不其然是艾俄洛斯那厮,他与格式塔聊得正开心,手却说什么都不肯放松,好像生怕一个没看住我又失踪了。考虑到老年人(?)经不起一惊一乍,我纠结片刻后还是放弃溜走,乖乖被他拽到格式塔面前,然后被拍了一下脑袋:“还记得那个三岁小鬼么,就是他了,现在勉强有个人模狗样。”

      我心说您老真是在五老峰蹲太久了,连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像逢年过节走亲戚的中老年长辈,净搁着外人面前寒碜自己人!

      一直被压着脑袋,我的视线自然落在对方的下/半/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的腿……?”

      格式塔表情瞬间僵硬,试图顾左右而言他:“啊?咳!你说那个啊,其实那个只是奥德修斯安慰我弄出来的幻觉而已,后来我慢慢想通了,幻觉自然就消失了。”

      我沉默片刻,幽幽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吞吞吐吐,你后辈可出息了,现在是教皇呢,没事就翘班去占星楼上翻翻前代秘史什么的……”

      艾俄洛斯反手把我往旁边一扔,正好摔在艾欧里亚身边,把他吓了一跳,他身后的两头大狮子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闻出了我的味道,嗷嗷叫着扑上来用舌头狂甩我的脸,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不堪入目。

      最后还是凯撒出来解了围,手段十分简单粗暴,伸手穿过戈尔迪的前腿腋下直接把它整个抱了起来,丫不仅不生气,反而借势将两个肉fufu的前爪搭在凯撒肩膀上,亲昵地舔了舔主人的鼻头,然后被一脸嫌弃地丢在地上:“讨好也没用!说了多少次赶紧去投胎,就是不听!地狱很好玩是吧?!”

      “嗷呜~”戈尔迪眼泪汪汪地缩成一团,布兰迪见状,松开摁在我身上的爪子,凑过去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兄长,权当安慰。

      艾欧里亚显然跟两头狮子相处出感情了,看着戈尔迪挨骂有点于心不忍:“前辈,您别骂了,它们也是忠于主人才……”

      “你少替这两个傻子开脱!”凯撒毫不客气地打断后辈的求情,恨铁不成钢地揪着戈尔迪的耳朵,“两百多年了!你俩要是早去投胎,这辈子说不定都攒够福报重新做人了!”

      我嘴角抽搐,“重新做人”这个词用在这里怎么那么违和……

      旁边忽然插/进/来一句:“前辈您就别为难它们了,这两头狮子身上的杀业足够在畜生界再猫个五百年唔唔唔——”

      释静摩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把捂住沙加的嘴巴,冲我们点头示意:“你们继续,继续。”然后不顾沙加的挣扎硬是把他拉走了。

      我印象里释静摩每天不是冥想就是补觉,懒得恨不得长在双树园的莲花台上,没想到真动起手来力气还不小,当然也可能是沙加自己太轻了,是个人就搬得动……

      戈尔迪和布兰迪再次围过来求抱抱求抚摸,我拍拍手示意它俩过来,于是两头狮子欢快地在我身边首尾相接围坐一堆。变回成人体型后,我就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了,幸福地张开手臂将整个身躯埋进它俩的皮毛里,好暖和~

      视线透过皮毛缝隙往外瞅,能看见两代黄金圣斗士几乎都按各自的星座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人聊得特别学术,有些人就是单纯天南地北胡侃,还有些就比较……

      “你竟敢对雅典娜挥刀相向?!开什么玩笑?!圣斗士行为准则都被你吃了吗?!”了解十三年前所有事情的缘由后,以藏当场暴跳如雷!

      “对不起。”修罗土下座的姿势非常标准,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

      以藏恨不得把修罗整个脑袋摁进冰层里:“雅典娜就是圣斗士唯一的主君!向自己的主君挥刀那还了得?!你这种行为放我们那儿要切腹的知道吗?!”

      阿鲁迪巴看着修罗让前辈骂得狗血淋头,于心不忍,想上去抢救一把的时候被奥克斯一把薅了回来:“别拦着,这小子就是欠骂!再说后辈听前辈教训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讲完又扭头对以藏嘱咐道:“你随便收拾,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打死就行了!”

      阿鲁迪巴一听这话更紧张了,扎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肯走,生怕以藏一时火起真把修罗给剁了。

      相比摩羯座之间的火/药味,隔壁天蝎座和水瓶座气氛就和谐得多。

      密斯托里亚醒来后问卡妙补全了这两百多年间世界范围内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聊天中得知卡妙年纪轻轻就收了两个徒弟,非常羡慕:“其实我一直也想收个徒弟来着,可惜总是忙得脱不开身。”

      卡妙沉吟片刻,诚实回答:“其实当年远走高飞也是无奈之举……而且说实话,带徒弟也不是多么轻松的活。”

      “可以理解。”密斯托里亚心有戚戚,“奥德修斯当年就经常跟我们抱怨,说把我们这群兔崽子带大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以前我总觉得他大题小做,直到我开始接手教皇助理的工作,才知道给别人擦屁股这种事情有多折磨人——艾卡拉特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前辈的样子了?!”

      “叫我干嘛~”艾卡拉特一脸陶醉地揉搓米罗的脸蛋,全然不顾后辈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健康真好啊,皮肤是温热红润的,血管不会凸出来,身体也不会透明化,唉……”

      米罗好不容易逮个空把艾卡拉特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前辈你这得的什么病啊?听症状怎么那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就是被一只蝎子蜇伤后情况就越来越严重,最后还是靠奥德修斯给我换血才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年。”艾卡拉特无辜地眨眨眼,如今他脸上斑斓可怖的血管纹已经消失了,天生下垂的眼角令他整个人气质显得格外乖巧,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乖巧,绕过米罗的防守又开始薅他毛茸茸的大卷发,手段之娴熟一看就是撸猫老手。

      米罗被折腾得彻底没脾气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对方揉捏,谁叫他是自己的前辈呢?

      我在毛绒堆里翻了个身,正好对上童虎的视线,连忙一咕噜爬起来打招呼:“老爷子。”

      童虎上下打量我几番,满意地点点头:“挺好,没少啥零件。”

      我和站在他身侧的穆都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保持完整也是需要运气的。

      奥德修斯闲庭信步而来,拍手示意:“大家彼此都熟悉了吧?那我们该去做正事了。”

      于是所有人就此起身,浩浩荡荡直奔犹大环而去,过处所有的亡灵鬼差吓得四散奔逃,当大部队穿过三巨头的住所,即该隐环、安忒诺尔环和多利梅环时,守在宫殿里的只有一群身穿黑袍、头戴黑纱的侍女,眼看着一群金灿灿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来,她们没有任何反应,像木偶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奥德修斯上前略一查看就明白了了,手中蛇杖一挥,黑衣女子纷纷化作焦油散落一地,然后示意我们继续赶路,中途抽空给我们解释:“那些女子本质和提线木偶差不多,只是一个焦油混合冥界力量捏出来的空壳,可以听懂主人的命令完成工作,但没有灵魂也没有自我,如果用坏了可以随手扔掉再造新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赶到了犹大环的神殿下方,一口气攀上高高的台阶,入目只有一条光线暗淡的石制长廊,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埋头往里赶,我看着被众人小宇宙照亮的通道,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这里可能从神话时代起就没有活人踏足过,整体建筑风格也不像是给活人住的地方,更像一个墓室,这条长长的走廊就是通往死界的墓道。

      最终,我们走到了尽头,那里只有一个黑色的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黑衣女子,曼妙的身段裹在黑沉沉的衣裙里,透着一股死气,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串疑似兽牙和珠串编成的项链,静静的挂在女子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童虎准确无误地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潘多拉?”

      潘多拉的视线扫过周围,轻声冷哼:“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艾俄洛斯上前一步:“此话怎讲?”

      潘多拉微微颌首:“你再往前走一步,就知道了。”

      艾俄洛斯闻言,翅膀一抖,一片羽毛脱离圣衣飘然而下,缓缓落在潘多拉的脚边,随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所有人光速后退,两位水瓶座同时出手,呼啸的寒风很快就扑灭了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火苗。

      沙加睁开眼睛:“是贝努鸟的火焰。”

      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下,潘多拉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缓缓走下了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她就像根本没看到这些人一样,径直穿过人群往犹大环的出口离去。

      “且慢。”

      一道透明的障壁凭空出现挡在潘多拉的行径路线上,她略微侧身,对上的穆的视线,开口,声线清冷:“我对雅典娜的行踪一无所知,哈迪斯陛下只说他会亲自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我等可以过问的了。”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却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哦?作为冥王的代理人,你真的完全不知哈迪斯的去向?”

      潘多拉抬起头,直视眼前这位曾经的教皇,淡淡道:“你也曾是雅典娜的代行人,难道就敢说她的想法你能摸得一清二楚?”

      “好个善辩的女人。”史昂微微一笑,示意穆撤去水晶墙,“让她走吧。”

      穆心里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依照师嘱收起水晶墙,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通道。

      潘多拉瞥了一眼史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童虎挤开人群几步冲到史昂面前,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愠怒:“你来这里干什么?圣域怎么办,雅典娜的命令你不管了?!”

      史昂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目光越过童虎的肩头落在他身后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上,轻声道:“你们在地狱里开同学会,我怎么能不来?”

      童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是那种关键时刻随便乱来的人,又偷偷去占星了是不是?”

      “是啊。”史昂很大方地承认了,“不然巨爵座圣衣会平白无故从教皇殿跑到这里来吗?”

      童虎猛然抬头:“是你……!”

      史昂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嘘……往事不可追。”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阿克索没拦住你?也罢,她肯定挡不住你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史昂笑而不语。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在爬上最后一层阶梯后,一堵占地面积惊人的石墙出现在我们面前,正中央的位置刻着一个形似老鹰的浮雕,头颅的位置被两个人首翼耳侧脸像占据。

      奥德修斯走上前去伸手抚过雕像,闭眼感受这些冰冷的石块上流动的能量,肯定地开口了:“这就是冥界的尽头——叹息之墙,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冥界还没有这么多分支地狱,所有的灵魂进入冥界后只有两个去处,善人飞升极乐净土,恶人堕入塔耳塔洛斯。而这两个地方,都在叹息之墙的后面,既然已经确认雅典娜不在冥界,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它,到墙的另一边去看看。”

      我望着那堵墙上再眼熟不过的浮雕,一时心绪翻滚,难以平静。

      尽管前面的剧情跑偏了十万八千里,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史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说:“要打破叹息之墙,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黄金圣衣制造出堪比太阳的光辉,构成冥界的本源力量是黑暗,想要摧毁它,就得使用相克的光明之力。”

      童虎缓缓抚摸着手臂上的盾牌,眼神复杂:“一两件是肯定不够的,终年沐浴太阳光辉的黄道十二星座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一线可能。”

      他顿了顿,眼神坚毅,“年轻人可以走了。”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所有的黄金圣衣在一瞬间全部离体,然后披挂到他们曾经的主人身上!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我留下吧,至少能保护你们的灵魂不至于灰飞烟灭,以人类之躯撞击叹息之墙这种事情也就黄金圣斗士干得出来了。”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们,轻声道:“还有什么想交代的?”

      奥克斯:“有啥可说的,不都说完了嘛。”

      该隐:“别忘了去看望你弟弟。”
      亚伯:“熊孩子该打就得打,挨哥哥的揍怎么了……哎哟哥你又踩我!”

      迪斯托尔:“果然还是女人的身子用着舒坦~”

      凯撒:“你俩还是不肯走是吧?算了,那就同生共死吧。”

      释静摩:“嗯……以后说话尽量别那么气人……走在街上真的很容易被打……”

      艾卡拉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仗着自己是圣斗士就随便折腾,不然有你后悔的!”

      格式塔:“生死有别,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过于执着不是好事。”

      以藏:“脑子机灵点!别把自己的职责忘了!”

      密斯托里亚:“虽然你说大徒弟跟我长得很像,但是我对天发誓活着的时候忙得根本没空谈恋爱……不过母胎solo好像是历代黄金圣斗士的老大难问题吧……”

      卡迪纳尔:“对自己好一点,相信我吧,你的天赋是精灵的礼物,不是诅咒,没必要跟自己较劲。”

      童虎表情十分无奈:“你们倒是给我留两句能说的话呀?”然后他冲晚辈们一耸肩,“都被他们讲完了,那就多喝热水吧。”

      史昂失笑:“很好,现在我彻底没话讲了。”他把目光集中在两个他一手带大的教皇候选人身上,语气忽然严厉:“前辈的叮嘱都记住了?那就赶紧带所有人离开,越远越好!”

      撒加和艾俄洛斯对视一眼,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同时出手往外赶人,尽管年轻一代再怎么不情愿,大是大非面前也只能选择转身离去。

      我本来也打算跟着大部队离开,跑出没多远却发现穆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史昂见状顿时脸色一沉,怒斥道:“还在这里干什么?!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

      穆垂着头,从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然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史昂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师者如父,未生而养,几世难还。

      目睹这一切,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看童虎——他现在的肉/体年龄比我还年轻,可那阅遍世事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苍茫。

      童虎也低头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带小穆走吧,别掉队了。”

      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上前,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穆从地上拖起来,转身离开,穆抬起头的瞬间我才发现他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沿着脸颊一路灌进衣领。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穆失态成这样,上一次他哭得这么狠是多久以前了?快二十年了吧,那个背着白羊圣衣箱连夜从圣域逃到五老峰的孩子见到自己师父的灵魂时,也是这么放肆地嚎啕大哭。

      目送最后两个小辈离开犹大环,史昂不再留恋地转过身,童虎搭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带了个好徒弟。”

      “当然。”史昂骄傲地挺直了脊背,“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一阵善意的哄笑从人群里传来,谁能想到呢,两百多年前的他们是最年轻、最没经验的愣头青,而现在,谁敢否认他们身上的光芒?

      格式塔被其他战友推到队伍正中央的位置,在所有人鼓励的眼神中,将手中的黄金弓拉至满弦,金色的小宇宙瞬间凝成一把耀眼的箭矢,锋芒直指叹息之墙!

      这个动作就像吹响了无声的号角,所有黄金圣斗士摆出了自己大招的起手式,十二个鲜活而蓬勃的小宇宙开始剧烈燃烧——尽管绝大部分人脱离冰地狱的桎梏不到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享受奥德修斯赐予的新生,但是面对眼前的关隘,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替后辈担起攻坚的重任。

      小宇宙的飙升很快就超过了安全临界点,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有奥德修斯保驾护航,他们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史昂高傲的声线回荡在冰冷的宫殿上空,宣告着人类对上古神规的蔑视:

      “我等在此,以人类之躯为后人打通一条前往神之园的希望之路——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

      箭矢离弦!

      我拉着穆埋头冲出长长的甬道,艾俄洛斯和撒加一直等在门口,看到我们出来二话不说揪着我俩撒腿就跑,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队,速度却完全没有放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

      没人知道十三个黄金圣斗士联手拆迁会波及多大的范围,这种事情从神话时代起就没人敢想过,所有人都没经验,只能玩命狂奔尽可能跑远些免得被卷进去。

      终于,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立刻被身后喷涌而出的气浪撞了个踉跄,脚下的土层开始飞速塌陷,混乱间只来得及听见艾俄洛斯一声大吼:“趴下!”

      众人光速卧倒,水晶墙+冰灵柩+亢三重防卫瞬间覆盖在身上,混乱中也不知哪位大哥一把将我摁倒在地,然后几百公斤肌肉“哐”一下就压上来了!淦!幸好之前在冰地狱提前放空了肚子,不然这一下屎都能压出来!

      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轰鸣和震动,我默默在心里盘算这个爆炸当量,把火山喷发泥石流地震海啸等统统算进去发现还是不够,转而开始计算八大行星挨个撞地球……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震颤终于体感可知地减弱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又在原地趴了半晌,直到确认最后一丝余震也消失了,这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打糊了一身的碎石和粉尘,一行人拔腿就往犹大环的方向冲去。

      等我们赶到目的地时,发现最后几座宫殿已经全部灰飞烟灭,连地砖和台阶都没了,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道路的终点只剩下一堵墙无凭无依地飘浮在半空中,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令人高兴的是,原本应该是浮雕的位置,现在已经炸开了一个直径足够地铁通过的大洞!

      负责撞墙的英雄们已经彻底消失在地狱的尽头,剩下十三件黄金圣衣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感知到我们回来,它们再次解体,重新披挂在各自的主人身上。

      然而,有一件圣衣,没有传承者。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上前一步,伸手触碰眼前散发着金色光晕的天秤座圣衣,某个已经淡忘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两百多年前,我曾不小心从巨爵座圣衣的倒影中,窥见自己身穿天秤座黄金圣衣的样子。

      原来那个预言是这个意思,我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接过了老爷子的衣钵。

      童虎最后的告别通过圣衣传进我的脑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件圣衣的传承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下一代了】

      我轻声道:“我保证……老爷子,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圣衣有所感应,瞬间解体披挂在我身上,我捧起头盔,在所有人欣慰的眼神中戴上了它。

      艾俄洛斯走出人群,再次环顾自己的战友们,一声令下:“走!”

      所有人鱼贯而入,踩着坑坑洼洼的洞壁一路前进。

      前方是什么,地狱?还是天堂?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不能回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副标题是冥界篇ED《托す者~My Dear~》的歌词。
    回收前文伏笔——在圣战来临时躲开家人静静离世的橘猫,就是童虎和史昂的映照,为了大地的和平与安宁站了两百多年岗,他们终于可以和当年的战友们一起好好休息了。
    冥王篇正式完结,下一卷——终章·极乐净土
    虚幻?真实?忠诚?背叛?毁灭?苏生?
    神祇与人类,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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