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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藏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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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州停了一周有余,得知玉淼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平稳了,她也算心灵上有了一个寄托。澄彻也在流放的路上了,战皓枫受钟离旨意,安排了两个差役大哥,叮嘱他们尽量不要苛责澄彻。
诸事安顿,一向繁荣的灵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钟离看在眼中,心里欣慰。除了百姓茶余饭后偶尔还会津津乐道,关于护国侯世子遇害案,和真假刺史案,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的样子。
说到底,几个人都这两桩案子都是意难平,苏焱和澄彻都是良善之辈,却被逼无奈,痛下杀手。人心难,世道乱,当真让钟离痛心疾首。不过,她更坚定了继续微服私访的念头,其他州郡情况也不会比灵州好多少。
“小姐,你的风寒好了没有啊?”怜儿十分关切的看向钟离,他们从京城回来以后知道钟离竟然感染了风寒,而且吃了荆六殿下准备的“毒”家秘方,简直担心的不得了。
洛行云挑了挑眉,双手环胸,道:“那是自然,喝了我亲手熬的药,良昭一定是药到病除啊。”
战皓枫有幸见识过一次荆公子煎药的手艺,那卖相可是真不敢恭维。“我看是药到命除吧?”
钟离淡然一笑,难喝一点又怎么样呢,至少这是他的心意。“好了,灵州待了十几日,我们也该启程了。”
“下一站,我们去哪玩啊?”洛行云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次在灵州为了这两幢案子,都没出去好好看过风景。下次去了别的地儿,可一定要好好的玩儿。
“你就知道玩,”钟离抿了抿唇,她以手扶额,淡淡的叹息道:“下一站,我们去荆州。荆州地处江南地区,正值水患,既然是微服私访,自然要以体恤民情为主。”
听闻此言,洛行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之前南征北战的时候,也曾见过受灾区,山洪迸发,河流逆涨,许多灾民的家都被冲垮了,田里的粮食也几乎颗粒无收。无家可归,又没饭可吃,可以说是深陷水深火热了。
只是治理水灾,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背后多少人在付出,在努力,尚且不知归期。国不可一日无君,钟离始终不在北陵,皇城众人难免伺机而动,尤其是灵帝和岳超然的余党。
“荆州治水,还有澄彻大人出的一份力呢,纵然他曾有过斑斑劣迹,但治水有方却是实实在在,让百姓受到恩惠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路上怎么样了……”
此一去颍州,山高路远。路途跋涉,艰辛受苦自是不必说的。可最苦的,莫过于见不到阔别已久的娘和刚相认就要分离的夫人。
此时澄彻正带着枷锁手铐脚链,负重前行。太阳的光是很毒辣的,照在人的身上就像是火灼烧着皮肤。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荫凉,看着两个差役喝水,澄彻口渴的很,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驻足在得来不易的树下,稍作歇脚。
“这战将军可是说了,要善待澄大人,我们给他喝点水吧?”一个差役试探着问,另一个差役叹了口气,道:“这离颍州还有十万八千里呢,我都怕咱们这点水不够喝呢!”
顿了顿,看向口干舌燥却平静无波的澄彻,差役终究还是心软了,“算了,少喝几口我们也渴不死,咱们都是受过澄大人恩惠的人,给吧。”
一个差役便拿着水壶,倒了一些在盖子里,道:“澄大人……”
“乐某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两位差爷儿不必如此。我比两位稍长,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乐大哥吧。”
“给,倒在盖上,不脏的。”他十分感动的接了过来,道:“多谢两位差爷。”喝了口水,澄彻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变好了,没刚才那么疲惫不堪,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眼看着还有很多的路要赶,几人整顿好便打算继续走了。
突然,后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等等……”一个女子一骑绝尘,朝着这边赶来。澄彻一眼便认出了她,“夫人……”杨花翻身下马,道:“夫君,我来了。”
“夫人何必赶到这来送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澄彻叹了口气,反正总是要此生不复相见的,何必再多挂念。
杨花轻轻的抬手,抚摸着澄彻的鬓角:“乐郎,我要跟你一起走。”
两个差役听说这话都吓傻了,澄彻也是慌了神,道:“夫人,万万不可。此去颍州千里迢迢,风霜雨雪,你只要能在灵州为咱娘养老送终,我乐无忧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夫君放心,我不会撇下婆婆不管的,我让我爹给婆婆买了一处宅子,又让翠儿留下服侍。翠儿从我出嫁就跟着了,她不会亏待了婆婆的。而且,婆婆也支持我跟着去颍州。我们虽然相守了十年,可我没有付出一点心。现在我想把亏欠的都弥补回来,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澄彻看到杨花如此情深义重,不仅留下一行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不假,可是还有后半句,只是未到伤心处。两个差役连忙走了过来,押送澄彻,发配颍州,是朝廷派下来的任务,虽然战将军是交代过要善待,但没说还可以再带一个人啊。
“大嫂,这……这不是我们不愿意让你们团圆,实在是没有这种先例啊。”差役也很是为难,从古至今,那些被发配的大人,哪个不是妻离子散,孤身一人?像澄彻和夫人这种伉俪情深的,还闻所未闻。
杨花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二人,道:“两位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若是有人问起,只管说我与你们同路而已。”
“走吧,我们只当没看见!”
澄彻和杨花相视一笑,像极了劫后余生的幸福模样。蜿蜒坎坷的山间小路上,一人缓慢前行,两人尾随其后。身后跟着一匹红马,马上女子坚韧不拔,紧随其后。
山崖上的人俯视着脚下的一切,邪魅一笑。“啧啧啧,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呢。”
旁边一个小喽啰一脸疑惑,像极了迷茫的二哈,“主人,我们为什么不趁胜追击,杀了澄彻”
“哼,你以为我怕的是澄彻?我是忌惮他刺史的身份,”黑衣人挑了挑眉,吹了两声口哨:“他一旦被钟离拉下马,就什么也不是了。何足畏惧啊?”
阳光照在小喽啰的脸上,此人甚是面熟,若是澄彻能站在他面前,一定会认出他。护国侯新收的义子,□□。
“苏焱可招了什么?”
□□摇了摇头,道,“他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咽气了。”
“你做的很好,现在护国侯府只剩你一个了,苏垚苏焱一死,侯爷之位你便唾手可得。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
见此情形,□□赶紧单膝跪地,道:“承蒙主人抬爱,愿意委以重任,□□不负所托,教唆苏垚去打苏焱,又教唆苏焱杀苏垚,不过能有这样圆满的结局,还要感谢主人的连环计。”
黑衣人摇身一坐,看着山脚下的如同蝼蚁般的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本来这次来灵州,只是想打入护国侯府内部,没想到机缘巧合,还有意外收获。在酒馆吃饭的时候,听见一个亡命徒大放狂言,说他认识澄彻,还替他卖过命。
“我跟你们说,我可不是一般人啊,”亡命徒嘴里叼着筷子,撕着烧鸡,吃的大快朵颐,“我认识咱们的刺史大人,我们是老朋友了。”
旁边的食客都开始起哄了,道:“得了吧,刺史大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能跟你这种人是朋友?你但凡多吃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哈哈哈哈,快别说胡话了,让别人笑掉了大牙可怎么办呢?”
“谁说胡话了?”亡命徒醉眼朦胧,拿着酒壶一饮而尽,又笑的十分猥琐,道:“我说的可是实话,不信就算了。我知道他的秘密,你们想知道吗,我不告诉你们,嘿嘿……”说完这番话,他便迷迷糊糊倒在了桌子边上。
周围的人不住摇头,指着盘子里的菜,“吃菜吃菜,不要管他,喝多了说疯话呢。”于是大家继续吃饭了。哪知道,隔壁的雅间坐的就是黑衣人和□□。
“悄悄把人抓了,一定要问出澄彻的软肋。”
黑衣人遣□□在亡命徒出门以后,于拐角处擒获。对他严刑逼供,果然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
原来澄彻身上背负的是人命官司,当年这个亡命徒收了他的钱,杀了真正的澄彻以及十五个家丁,埋在了京城石门附近。至于移尸埋骨,自然也是他的手笔。现在澄彻一除,刺史之位便可以趁虚而入。刺史和护国侯两枚棋子都是囊中之物,那么灵州自然唾手可得,他便随时能够发号施令。
“钟离,我会在暗处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