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Ⅱ]蔷蘼几度》寒璧生花

6、约定

　　蝶裳坐在地板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垂眉看着前面。
　　龙马就坐在她对面，捏着她受伤的脚踝，他身边放着一个医药箱，龙马从里面拿出药粉小心的敷在她的伤口上。
　　蝶裳刚才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脚踝处划伤了，一道10厘米左右的伤口，刚才一直流血，伤口有点深。
　　“真的不去医院？”
　　“不，我的皮肤愈合能力很好。”蝶裳脸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的。
　　龙马抬头看她。
　　蝶裳专心的垂着眉。
　　龙马就又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用绷带给她包扎。
　　来之前，他难得的有点紧张，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蝶裳的话让他印象太深，他不愿回想，却又总是浮现出她说祝福他的样子，冷然的与他划出了距离。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默默的一个人想出很多话想和她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她受伤的样子，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我明天，要去美国了。”龙马开口说道。
　　这一次，他没有等蝶裳先打破沉默，虽然以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蝶裳先开口。
　　“嗯，我知道。”蝶裳很快回到。
　　她觉得这句话哪里有些不对劲，去美国和回美国之间让她有点困惑，但是很快她就将这点纠结抛之脑后。
　　龙马似乎不惊讶她的平静，他用小剪刀剪下绷带，低声问了一个问题：“蝶裳，你也是，从美国回来的吗？”
　　他的问话蝶裳没有立时回答，蝶裳的脚趾蜷了一下：“是。”
　　“还会回去吗？”
　　龙马问完，身边的人依然沉默。
　　良久，蝶裳极淡的说：“我只是在那里念了小学而已。”
　　她说完，龙马又剪掉一处绷带，包扎好了。
　　“嗯。”龙马答应一声。他把剪刀放进医药箱里，对蝶裳的话坦然的接受。
　　随着龙马扣上医药箱，蝶裳默默的脚来，低声说：“谢谢。”
　　龙马没有说不用谢。他指尖在医药箱的盖子上顿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来，认真的看向蝶裳。
　　“蝶裳。”
　　他神情太严肃，蝶裳无端的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的就要支起上身正襟危坐，结果腿一动，受伤的那条腿膝盖又磕到了茶几角，蝶裳唔了一声，暗叹自己今天时运不济。
　　“你别动了。”龙马叹了口气，伸手扣住她的膝盖让她放松下来平贴在地面上，又看了看她的膝盖，好在这次没留下痕迹。
　　反正这个气氛，是怎么都严肃不起来了。
　　龙马用两根手指摁着她的膝盖不让她乱动，看着她的眼神又很郑重。
　　“可是这次我去美国，我不想在听到你说所谓的不再见面的话了，蝶裳。”
　　蝶裳因为他摁着自己膝盖，耳垂有点红，听到他的话，心里纷乱的情感更乱了，她怔怔的看着他，终于乖下来了。
　　“我上次离开得很任性，对青学来说是这样，对你来说也是。”龙马看着她，他声音始终低沉又诚恳。
　　他向她坦白着一切。
　　“如果我要成为职业选手，美国有让我向职业选手发展的良好的条件。能够参加更高规格的比赛，这样的机会我想抓住，上次去美国是这样，这次也是这个原因。因为这些比赛，会对我以后的职业化发展很有帮助。”
　　“可是全国大赛的时候，我也不是在开玩笑。蝶裳。”
　　“我真的再也不想听到你说分手之类的话了。虽然，我还没有那么了解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说自己会打架，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但是，我很想在以后的时间里去了解你。”
　　“我不否认美国现在的比赛带给我的诱惑，也不想放手对你的情感。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蝶裳，不要像上次一样直接拒绝我，我想处理一些事情，很任性的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龙马说的不疾不徐，蝶裳听的完整又明白。龙马看着蝶裳沉默的表情，他敛眉露出一点微不可察自嘲的笑意：“网球和你，我都舍不下，我是不是很贪心。”
　　龙马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在蝶裳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良久，蝶裳才在震惊中找回一点神志。
　　“不，没有。”她轻声说，声音暗哑。
　　她控制着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捏紧指尖。
　　龙马静静的望着他。
　　“当初你去美国，我很高兴你已经确定以后会走职业选手的道路，也高兴你已经有意识的为自己的发展把握机会，”蝶裳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更高兴的是，龙马你最后依然决定回国和前辈们并肩作战。自始至终我都很高兴自己喜欢这样一个男孩子，龙马。”
　　我骄傲于你的成长，每个方面，一点一滴。
　　即便有时候，看着你的强大，我不得不选择站在离你更远的距离。带着疼痛，又骄傲的望着你。
　　龙马身形一顿，抬头望着她。
　　“从很早以前，我就很贪心的想离龙马你更近一点吧。”蝶裳低声说。
　　很久以前，很早以前，可能，是在初见。
　　龙马依然望着她，他沉默的望着她，但是那双黯淡的忐忑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
　　“不过，我倒是对我自己更没有信心，龙马你说还没有了解我，我却不知道在你了解我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蝶裳捏紧自己的指尖，露出极轻的笑意，“虽然期待，但是反而更多的是紧张。”
　　还有……害怕。
　　我不知道我的故事，是不是会让你失望，我能知道的是，目前的我，却承受不了你的失望。
　　“你真的想了解我吗，你不怕会发现结果和你想的很不一样吗？”
　　蝶裳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身体在细微的发抖。
　　龙马看着她，良久，突然笑了。
　　“你能这样跟我说，我反倒觉得你还是愿意和我亲近的。你愿意告诉我，无论什么样的故事，我都想知道。”
　　“无论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以后都慢慢的讲给我听，好不好。”龙马轻声说道。
　　他向她索要承诺。
　　蝶裳抿紧唇看着他。她心里此刻再次恐慌又不安。她心里想到了教授，也想到了那座她长大的小岛，她甚至觉得肩胛处又疼痛起来。
　　“明年四月，可不可以。”
　　她突然说道。
　　“明年四月，我等你到明年四月，”蝶裳眼睛里有一点红色，她低声说，“好不好。”我大概……只能等你到……那个时候了。
　　她心里忐忑，没有看出龙马的神情放松下来。
　　“好。”龙马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期限他可以理解，能给他时间，这已经足够让他惊喜。
　　龙马放开摁着她膝盖的手，从进门到现在，只有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放松下来。他甚至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唇角泄漏出笑意。蝶裳看到他唇角的笑，终于也舒了口气。
　　“不过，说实话，龙马，”蝶裳忍不住靠近他，她一屈膝龙马就下意识的控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蝶裳只好前倾着身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来之前啊。”龙马理所当然的说道，他环视了一下屋子，摔倒的椅子还有撕了一半的墙纸，这个小姑娘到底在干什么？
　　他想问她，却看到蝶裳托着脸探究的看着她。
　　“你想问什么？”龙马眯起眼睛看她，潜意识里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蝶裳问得无比直白：“是自己准备的还是……别人教给你的？”
　　“你倒问得真是坦白。”龙马瞄她一眼。
　　他这一眼，蝶裳以为是别人教的。
　　“因为和你平时说话的风格太不一样了。”蝶裳叹息道，“我不大习惯。”
　　“不过确实是我来之前自己想好的。”龙马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她一眼，提起医药箱放回原位置。
　　蝶裳似乎有点受惊：“你自己吗？”
　　“不然呢？”龙马漠然反问。
　　这句话，反倒颇有龙马的风格。
　　蝶裳吃力的转过身看他，眼神里颇为震惊。
　　龙马走过来坐下，皱眉看着蝶裳受惊的眼睛，又转过头叹了口气：“看来我以后也要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才对。到底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惊讶？”
　　“你平时哪里会说这么多话，还要说分手……”蝶裳回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想到分手两个字，耳朵更红了，“难道不是男女朋友才会说……分手吗？”
　　龙马坐在榻榻米上和她对视，听完这句话之后已经面无表情。
　　“难道不是吗？”他反问道。
　　蝶裳好像受到了冲击。
　　随后两人突然陷入安静。蝶裳皱眉反思自己什么时候漏掉这么明显的信息，龙马在困惑蝶裳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
　　“集训的时候……”蝶裳揉着眉心，悄悄的瞟他一眼。
　　龙马咳了一声：“不然呢？”
　　蝶裳又把头转回去，还是揉着眉心。
　　她曾经觉得是两人关系历史性的前进了一步，但是可没敢以女朋友自居。
　　女朋友啊。
　　女朋友的权利，有时候可大了呢。
　　女朋友的特权也可大了呢。
　　龙马看着蝶裳看着桌面放空的神情，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他直接伸手转过她的脸，让她对着自己。
　　“所以，我来之前，你在做什么？”
　　“嗯？”蝶裳茫然的看着他。
　　龙马指指旁边已经不成样子的墙：“是搬家，还是怎么？”
　　“……哦，那是我想，给房间换个风格。”蝶裳呐呐的说。
　　“这么晚了你在忙这个？”龙马奇怪。
　　“因为想让自己有点事做。”蝶裳咳了一声。
　　龙马沉默下来，然后站起来：“我帮你。”

　　那天晚上，龙马并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顺利，那天的蝶裳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留下来的理由。

　　要不，我今天悄悄的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