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咳》牛伊万

71、《纽约咳》第69章 多卖了30美元

　　萨沙开车带着牛伊万和安大海，十几分钟就冲到了艾斯托里亚（Astoria）。安大海犹如一颗被装进铁罐头盒里的蚕豆，在后座上东倒西歪、左右摇摆。为了抵抗惯性，安大海右手抓住门上的扶手，双腿抻着使劲儿。

　　“比在沙漠里开坦克，这要容易得多吧。” 牛伊万笑着问萨沙。

　　萨沙也笑着回答：“是呀，丰田车Good，比坦克好开多了。”

　　牛伊万转头看着安大海笑了笑。“再坚持下，咱们马上就到。”

　　“这老哥，开车太猛了。我感觉有些晕车。”

　　“还好吧，萨沙比他儿子开车温柔多了。习惯就好。”

　　开进号称“小希腊”的艾斯托里亚（Astoria）腹地，萨沙减慢车速在一个拥有红顶和拱门的多家庭联排公寓门口停了下来。不远处一个长得就像是公寓管理员（Super）的小老头正在开信箱。萨沙走过去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让牛伊万用英语问猜是谁。

　　小老头一口就猜对了。眨巴着三角形的小眼睛，过X光一样扫视眼前的3个人。上下一个来回。张口说道：“你带来的就是间谍，我不喜欢。”

　　“说你是间谍。” 牛伊万对着安大海哈哈大笑。

　　“卧槽! 我连英语都说不利落。”

　　牛伊万严肃起来，对小老头解释道：“我朋友英语都说不好，不可能是间谍。不要看电视上，政客每天瞎掰……”

　　萨沙打断牛伊万，插话道：“间谍好! 有钱，不拖欠房租。”

　　“那房租必须加50美元！”小老头语气坚决的表态。

　　“先看房子吧。” 牛伊万提出要求。

　　房子令人满意。虽然是有一定的年头了，内部维护的极好，有4个大壁柜和1个步入式衣帽间。600多平方英尺（约55.7平方米）都是套内使用面积。看着就比纽约近几年兑水了公摊，偷面积的新建公寓宽敞不少。

　　这样只需要每月自付大约40美元电费和20多美元燃气费的超大1房1厅，月租金原价只需要1800美元。即使加上50美元，安大海也觉得非常合适，当场就想要拍板拿下。

　　好不容易刚刚解决完，上次一时冲动买房造成的麻烦。牛伊万拦住了安大海想要签约的冲动。建议萨沙和小老头谈谈价格，劝安大海回家考虑好再做决定。

　　“间谍，很喜欢这个房子。加50美元太多了，加20吧。” 萨沙对着小老头连续的眨巴眨巴眼睛。

　　小老头说：“我要去问问大老板。”

　　几分钟后小老头跑了回来，干枯的脸上笑出一朵花。“今天就签合同，马上入住的话，就给你1830美元。”

　　牛伊万打趣道，“多加30美元，也不在乎是间谍了吗。”

　　“不在乎了。” 小老头高兴的说。“钱是没有对错的，毕竟多卖了30美元。”

　　安大海按捺不住情绪，给了牛伊万一些压力。慎重起见，留了一个活话。“行，我们回去考虑下。明天给您答复。”

　　回到森林小丘。牛伊万叫上瘦竹去附近的辣食尚川菜馆（Spy C Cuisine）品尝招牌菜，麻辣诱惑猪脚。

　　“牛哥，好多天没见您了。我这里有几瓶好酒都给您上来。” 饭馆老板热情的招呼3人落座，免费送上好酒和几样小凉菜。让牛伊万感觉到有了几分面子。

　　当喝完一瓶孔府之后，气氛开始活跃。回味今天租房遭遇的“谍影重重”。牛伊万惟妙惟肖的模仿小老头说话。把安大海逗得哈哈大笑。笑到岔气，笑出猪声。最后努力绷住笑容，米饭却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瘦竹显然已经被眼前的麻辣诱惑猪脚所诱惑。品着麻辣，吸溜着嘴。提到和朋友们考证木心先生故居遇到的争执。又对饭菜赞不绝口。“在纽约这段时间吃得太甜，正需要这麻辣味道，出出汗。”

　　酒热耳酣，性情高涨。牛伊万不自主提高了嗓门。“来吃饭，老板给免费的酒和小凉菜。大海，你来纽约就对了。有兄弟们罩着你。”

　　安大海和瘦竹，端起杯子给牛伊万敬酒。反复的表示了对接待工作的肯定。牛伊万不禁有些飘飘然。尽地主之谊，让朋友吃好喝好是必须的！对附近如指掌的牛伊万，不禁热情的介绍起来。“奥斯丁街（Austin St）另外一头有家上海小吃。点点心。非常地道。”

　　“点心吗。”

　　“小笼包、生煎、混沌之类的传统上海小吃。我给租的店面，这家辣食尚和点点心开业不久就上了纽约时报。明天抽时间带你们去吃蟹粉小笼。”

　　“牛X! 真是没想到，纽约有这么多好吃的中餐。” 安大海举起杯中酒。瘦竹当即微信约了几个朋友。明天先去实地考察木心先生故居，再去吃蟹粉小笼包。

　　第二天上午安大海和瘦竹刚8点就到了楼下打电话。牛伊万还躺在床上没起来。“这也太早了，你知道的我早上起得晚。”

　　“大海，他不想要昨天看的房子。早起和你来商量，尽快搞定租房。” 瘦竹电话里说。

　　“我X，先上来吧。”

　　安排两人先喝着茶。牛伊万起床，收拾了被褥之后刷牙洗澡。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牛伊万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情越觉得有些可笑。安大海买房反悔，租房又差点儿搞出麻烦。幸亏昨天没有当场签约，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牛伊万洗澡出来。安大海说：“你洗的真慢，变成美国人了吧。早上洗澡。”

　　这一句话，让牛伊万心里感觉到了稍微的不悦。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说道：“租房的事儿不要急，随缘。” 又把保温杯里加满茶水。岔开话题：“咱们今天还是按计划，去考证木心先生旧居。不过我先讲个最新的发现，瘦竹可以搞成研究成果。”

　　“哈哈，我预感不是好话。”

　　“经过多次实践经验发现，来纽约的中国艺术家们，可以分为两大类若干小类。”

　　“有点儿意思。“

　　“第一类是’体制内艺术家‘，第二类是‘野生艺术家‘。“

　　“艹，你要损我们了。这听着带劲，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千万别客气。“

　　“仅从庸俗，俗不可耐的做生意角度观察。从国内来的体制内艺术家，一般都挂着教授、院长之类的头衔。说话温文尔雅，办事儿讲究。从来没有毁约之类的事情。因为相当靠谱，绝对是非常好的客户。“

　　“你这是说我不靠谱。“

　　“不针对特定的人，不要对号入座。野生艺术家们更加有趣，思维活跃又有幽默感。可以成为好哥们儿。“

　　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瘦竹脸上，顿了顿说道：“牛总，你和前几年咱们刚认识时真不一样了。说话相当的圆滑，只说好听的。确实变成美国人了？”

　　牛伊万自嘲道：“相当虚伪，是吧。在美国就是要肯定每一个人的优点，忽略掉缺点。让他自己去碰壁，每个人都有失败的权利。周围的人也不必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瘦竹感慨道：“你变了。”

　　“大环境都变了！我进化了，适者生存。” 牛伊万起身结束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