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紫玉馨辰

6、屏住呼吸

　　寒夜里鸟兽都歇了，可韩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麻麻亮，却发现窗外竟然站着一个人，那样身形倒映在窗上，她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昨日见过的齐鹏。
　　她不知他怎么会在这会儿站在她窗前，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心中有些慌张和紧张，但还是手麻脚利地迅速穿上衣服，推开窗，果然是齐鹏。
　　穆鲲始料不及顿时面露尴尬，他没想到韩金会这么早就起来，还将他撞见。如今陷入窘境，跑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我走错路了，不想打搅了金玉小姐。我这就走。”
　　“站住！”韩金提着灯笼走了出去，站在齐鹏身前，又抬高了灯笼的手柄，温暖的光打在穆鲲脸上，他一动不动任由韩金仔细地在他脸上端详，而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年纪小了点，受了点，可这就是她啊，穆鲲盯着韩金的双眼渐渐湿润起来，他怕韩金见了嗔怪，赶紧别过头去。这时韩金道：“敢问齐公子出门多久了？这头发上都结了冰了。”
　　背对着韩金的穆鲲面上瞬间一囧，不知她这时责难还是关心，可，能再次见到她，听见她的声音，他已经无比愉悦了，心里跟开了花似的，但，很快，他想到什么似的整整神色很快恢复镇定，道：“贵府实在太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这不，才到了这儿。”
　　借口很勉强，上茅房，客房边上就是，要说闲逛朱府，朱府里那么多下人侍卫也不会让他找不到回去的路。除非……韩金也不接话，直勾勾地盯了他看了很久，才道：“可否到屋内喝杯茶，喝完茶后，我给你指路。”韩金仰着头看他，似乎并不计较那拙劣的谎话。只是像老朋友一样静静地等他回答。
　　“好。”穆鲲终于正视着韩金的眼睛，跟着那双眼眸坠落下去。
　　韩金往炭盆里加了炭火，开始烧水，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看上去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也不像一个初来乍到的。穆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坐在，只是站着、看着。韩金烧水后又煮茶，最后将茶水篦出来倒进茶杯里端到穆鲲面前，等穆鲲轻轻从她手中接过那被还很烫的茶水时，那茶水的温度流进了心里。即使烫他也不想放手。穆鲲盯着韩金的背影，直到见到她坐下了，他才找根凳子坐下，韩金一路都没说话，坐在靠窗的地方，随意地理了理头发，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我听下人说，齐公子昨日一直盯着我看，齐公子这是中意我，还是从前认识我？”前半句，昨夜吃过晚饭后，她的贴身丫鬟们确实是这么说的。
　　穆鲲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韩金装模做样地，微微羞赧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公子很熟悉像是个熟人。可惜半年前我大病一场失去了从前的记忆，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韩金黯然道。
　　“是吗？”穆鲲有些惊讶的顿了顿，不假思索道：“我也是刚恢复记忆。”
　　“哦，那公子家在何方？是怎么和我大哥认识的？又是怎么失忆的？”韩金心里对他的一切都想知道，便接二连三问道很是急迫但装作只是爱管闲事的样子。
　　穆鲲盯着韩金，眼眸却是凝在她脸上，多么像的一张脸啊……看着韩金脸上尚留的稚气，他心中苦涩，蓦地微微颔了颔首，苦笑道：“我没有家，这失去记忆的五年我一直在一家铁匠铺里当杂工，直到半年前铁匠铺被官府抄了，我被沦为奴隶……”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前不久，朱公子找到了我，我才记起五年前我们见过，后来朱公子见我无家可归就让我和他一同到了朱府。”
　　韩金顿住，心道，又失去记忆又被沦为奴隶挺惨的，但，她抬头朝他望去，“你现在恢复记忆了，可以去找你的亲人啊。”
　　穆鲲喝了口茶，顿时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四肢百骸都重新焕发新生，透过茶杯上的水雾，看着韩金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他放下茶杯，接着道：“我爱的人离开了我……”说到这儿穆鲲轻轻抬眼看了韩金一眼，“而我又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也不知怎么回去。至于怎么失忆的，那是五年前的事儿了，那日我刚刚来到这里，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就见到了你哥，从此你哥和我一个失了心智一个失了记忆。”还有一个人，不知那人怎样了，是否也像他们一样。穆鲲看着茶杯中的倒影想着，却没跟韩金道出。
　　韩金暗惊，难怪大哥要找他，原来和他失去心智有关。
　　“原来你有心爱的人。”韩金想了想望着他，心道会是谁呢？他心爱的人。
　　“是啊，我们是同窗一起上了三年高中又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相爱四年却因为一些原因无疾而终。是我，如果我没有离开，或许她还好好的吧。”说着他面含痛苦地望向韩金，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倏忽，他觉得有些失态，收回视线，却又很快朝韩金望去：“她和你很像。”说完他又充满迷离地像是着迷了的呢喃：“简直一模一样。”
　　轰……轰……轰……感觉被雷点到了一般。
　　顿时，韩金抖着手松开长发，站了起来，又后退两步，口中喃喃，像是要如何组织好语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我的幻觉。”
　　见状，穆鲲也跟着站起来，放下茶杯，关切道：“小姐，你怎么了？”
　　只听韩金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手肘处有颗红痣，听说那是胎记，他一喝酒就脸红，有一手好厨艺，平时爱臭美时不时就爱照照镜子……”她一边说着穆鲲随即睁大了双眼，激动得没有半点踟蹰地一步步向她靠近。最后整个将她抱住在空中旋转，喜极而泣道：“原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嗯，是我。”韩金泪如雨下，任由他抱着。
　　“感谢上苍，让我再遇到你！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穆鲲抱着韩金收紧双臂，像要确定怀里的人是真的，又担心她跑了似的。
　　原来昨夜那梦都是真的，所以他才壮着胆子绕过朱府的下人和侍卫到了这儿。
　　一阵惊喜后，两人坐在火盆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永远看不够，眼睛里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
　　穆鲲看着面前少女模样的韩金，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他爱的人，真好！让那得知韩金出了车祸后就开始疼痛的地方终于不再疼痛。
　　“怎么办？你还这么小，我要娶你得等到什么时候。”穆鲲微微低头亲了亲韩金的额头，但突然想起朱金鑫威胁的表情，心头不免烦躁面上跟着苦笑。现在他在这里没权没势没工作，他以后要怎么保护她照顾她。而且，她现在的家人能同意吗？
　　韩金红了红脸，在他怀里娇嗔道：“谁要嫁给你。”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而且竟然比我早了五年。”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晚心情特别烦躁，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我只得起来看你家的窗户……”他说到这儿感觉到韩金明显一惊，他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道了声无来由的“对不起”后，开始娓娓道来：“我们刚分开那会儿我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后来我又责怪自己怎么那么小气，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是为我好，加上对你的思念，所以一年后我就搬到了你租住的那栋楼的对面那栋楼，那里，正好可以看见你家厨房和你卧室的窗户。”说到这儿穆鲲有担忧的问道：“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猥琐？”
　　韩金静静地看着他，摇头。
　　穆鲲这才接着道：“你出事那天凌晨我也心烦睡不着就习惯性地去看你窗户，不一会儿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竟是五年没给我来过一条短信的你，没想到你突然给我来电话，心里一喜，我当即就接了，可你一直没说话，只有呼啸的风和咕噜咕噜如同水流动一样的恐怖声音。我吓坏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警笛声，我心里一慌，鬼使神差地我想也没想，就下楼跟着警车跑去，直到在那里见到……”血肉模糊的你。穆鲲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的难受，他闭了闭眼将韩金搂得更紧，将她的头按在他胸口，他双唇抵在她额头不愿意离开，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样让他痛不欲生的惊骇场面。过了一阵他才缓和了过来，却依然没有松开韩金，韩金也温顺里依偎在他怀里，如在听别人的身后事一样的听他接着道：“后来我就开始时常精神恍惚，直到某天一道亮光突然出现从我眼前划过我就迷迷糊糊地整个人来到了这里，也就在那时，遇见了你大哥和另一个人。”
　　韩金出神地听到这里，心中万分心疼他和觉得不可思议，穆鲲竟然是整个穿越来的，而且经历的过程明显比她复杂很多。直接在这儿多受了五年的罪。且还有第三个人。那人是谁？
　　“大哥怎么找到你的？他跟你说了他找你干嘛了吗？”韩金觉得她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一时又差不清楚，只能挑穆鲲可能知道的问。
　　“几天前我突然恢复记忆，就从流沙国的奴隶市场逃了出来，然后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流沙和天辰边界，然后被你哥的人找到。他说这五年来我一直在他脑子里，赶也赶不走。”说到最后穆鲲抿紧了嘴唇，毕竟是五年啊。半晌才道：“他说相逢就是缘分，我也无处可去，我就跟来了。到没说还有什么要求。”
　　“那好既然大哥也没要求你做什么，你就留在这儿，当我的贴身护卫怎样？”韩金没有多想穆鲲话里的内容，一听说，朱金鑫没难为他，她立即给他做了安排，只是想把他留下来，便满含期待地拉着他的衣袖。
　　“好。”穆鲲微笑着点头，一脸的宠溺。
　　“昨夜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若我不是，可怎么办？”过了一阵，韩金分析起穆鲲的冒失来，若是朱金玉不是她，那穆鲲该怎么办？同时也为穆鲲捏了把汗，因为巴达竟然为出面轰走他。后来才从巴达口中得知，“小姐，我看着齐侍卫不像坏人。”所以他没出现。
　　穆鲲叹气，“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哎，如今你在就好，那噩梦也再也不会来了。”
　　聊着聊着，天色越来越亮，韩金怕一会儿雏菊她们过来了，惹出麻烦，赶紧塞了些点心给穆鲲，推着他依依不舍的要他赶紧离开，穆鲲一脸不情愿，这才刚相认呢……韩金嗔怪道：“我还小，你一大老爷们一大早在我这儿杵着若是被人看见我怕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你想看着我被口水淹死吗？”
　　穆鲲委屈地摇头，他怎么舍得。他不舍的在韩金脸上看了看，心叹，这里毕竟不是那个世界，身份也不同了。便笑了笑在韩金脸上亲了一口才意犹未尽地拿着点心走了。
　　穆鲲刚出院子不久，雏菊就从她屋里出来了，韩金心里吁了口气，对上雏菊白净的脸蛋，组织了一下语句道：“雏菊你别忙了，现在你去爹门口守着，等他老人家起了，你就去跟他说我想要昨日进府的那位齐公子做我的贴身护卫。如果爹同意了，你就立马来报，如果不同意那明日接着等。”
　　雏菊从睡眼惺忪中抬起头来，不放心地道：“那小姐不要我帮你梳洗了吗？还有这地还没扫呢。”
　　“去吧，去吧，我让她们弄。”韩金朝她挥挥手。
　　“那好。”雏菊这才，一路小声嘀咕，小姐这是怎么了，虽然那公子长得十分英俊，可以说比少爷还好看十倍，但一个不清不楚压根不认识的人，才来府上一日，小姐竟然就要来当贴身护卫。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韩金刚刚梳洗完毕给头发挽了个髻就听见外面传来几个丫头又说又笑的声音，不一会儿雏菊也回来了，附在她耳边说：“成了。”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韩金顿时一乐，立即吩咐道：“快去把齐公子请来，我要请他吃早饭。”
　　“是。”门外的丫头应了一声后很快就没影了，都直到韩金说一不二。
　　韩金又对着镜子照了照，俨然一派神清气爽，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满脸喜气洋洋。
　　等朱金鑫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气得险些跳脚。他把齐鹏弄回家可不是让他来当护卫的，也不是让他留在小妹身边的。他是有目的的，所以才带他回府，他想要派人观察他，想要研究他——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五年都在他脑中，并不停地日日夜夜地在他脑中大声哭泣，为什么不分白天黑夜的在他脑中来回奔跑。这一切都还没搞清楚，就被韩金给收了去。他想起他们三人突遭不测的那日，齐鹏穿的可不是天辰国的服饰，头发也短短的，脚上还穿了双不知什么质地的鞋子。刚找到他时，他说他来自一个叫中国的地方，现在他迷路了不知该怎么回去，已是无家可归之人，但他下来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这个国家存在，他想了又想，看了看笑得无比灿烂的小妹，心里万般无奈地妥协道只要小妹高兴就好……既然他无家可归那就留下吧，反正这会儿他想不准也无能为力了，只要玉儿开心，他也就开心。

　　这凝香院的丫头们这几日都闲得发慌，院儿里只要是粗活重活都被齐鹏给包了，害得他们一下子清闲下来，也没啥事做反而不习惯，几个丫头除了整日围着炉火一边刺绣一边聊天外简直无聊透了。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去一个月，北望城下起了第一场大雪。
　　北望城全城上下的老百姓为了图个好彩头每年都要在初雪的时候去城北的寺庙里烧香拜佛。所以一时，道路拥堵，再加上下了雪，更是像做香肠似的一节一节塞得满满的。
　　男女有别，穆鲲驾着马车坐在外面，韩金和侍女坐在马车里，韩金看着穆鲲无比心疼，时不时撩开帘子看看嘘寒问暖，过一会儿又给他送去车内炭火上一直煨着的热水。每次穆鲲也会心疼她，叫她别出来，别着凉了。里头梅兰菊三人早已见怪不怪，这小姐自从将这齐鹏收为贴身护卫后，就对他十分上心，甚至可以说高过从前对少爷。当然这话，他们只得想想。
　　她们三儿有时也猜想，小姐这是看上是齐护卫了吗，可他们二人却一直光明磊落，从没有叫人看了拿住话柄的时候。
　　众人也就不再瞎猜了。全当他们是这世上最好的主仆。
　　外面穆鲲突然吁了一声，马车很快停下，韩金掀开帘子一看，前方一辆马车因为路太滑，直接摔进了官道下方的菜地里，摔了个人仰马翻。这场景，韩金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立马想起，那个寒冷的凌晨。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放下车帘。
　　三个丫头撩开帘子一看，顿时笑作一团。
　　“原来马和乌龟一样，四脚朝天的时候都翻不过个儿来。”寒梅低声笑道。
　　“噗嗤……”雏菊，也不甘示弱，朝寒梅肩旁拍了一下，越过她的头朝外望去，“啧啧，还是够惨的。”
　　幽兰淡淡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三人便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了，放下车帘，陪着韩金说起平日的趣事来。
　　穆鲲脚步沉稳地朝前方走了过去，韩金透过车帘侧边的缝隙正好可以看见他，只见他朝路下方倾了卿身，问道：“要不要帮忙？”
　　其中一个头发凌乱满头是雪渣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没事儿，只是得晚些到了，你走吧。”
　　穆鲲见着他们人多估计不用太久就能回到官道上，便没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倒了回来，坐上马车继续前行。
　　这样一直在雪地里走了大半天才到了北望城北最大最庄严最古朴最肃穆的寺庙—明光寺。
　　一到。穆鲲生怕她们受冻，拿起在府上就准备好的香油纸钱，跳下马车，表明了他的意图后就率先跑去依依上了香，添了香油钱，做完后才回来领着女眷们去跪拜菩萨。
　　韩金想说，我可没那么娇贵，但看在穆鲲一番心意，菩萨也不会怪罪的份儿上，就把话吞了回去，并且让自己的侍女也别大嘴巴。
　　大雄宝殿里烟雾缭绕，仿佛仙境。
　　正在他们跪拜完菩萨准备准备出大殿的时候，一道锣鼓声响起，只听那敲锣的人高昂地嗓音喊道：“天辰皇帝陛下驾到！”
　　那人声音刚落，只见一顶明黄色装饰精美繁复的轿子便进入眼前。
　　全场所有人包括和尚尼姑都一同跪下，没有一个敢造次的。
　　韩金他们刚听见声音，也跟着走出了殿，还没来得及走下石梯，就看见一片片的百姓，刚才还在拜佛，现在都朝那突然出现的明黄轿子跪下了。由于路走不通了，他们没办法只能跪在了殿外屋檐下。高高的雕刻精美的石栏杆挡住了他们。
　　轿门打开，没有在严苛刑法影响下长大的人们纷纷朝那处望去，只见一身着玄色鎏金边云纹锦袄的绝艳男子走了出来。这人就是天辰国的皇帝？百姓都看呆了。韩金透过镂空栏杆的缝隙望过去，那皇帝的脸长得皎洁如玉，身材颀长，风神俊朗，无一处可以挑出毛病来，真是天神一般的存在，那气势好像和天地浑然一体，让人们不禁倒吸一口气，纷纷匍匐在地，有未出阁的姑娘见到这样的天人之姿顿时欣喜得晕了过去。
　　只见尊贵的不可亵渎的皇帝陛下威严地将手背在身后，朝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眼神似乎有些失望，待身旁禁卫朝远处不显眼的地方指了指后，他才将眼睛微眯着望向那处，直到他确定没错后，才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看着很浅，但有着能让万物欢腾的魔力，能让春风荡起层层涟漪，能让山川俯首称臣。
　　韩金望着那张此时被栏杆雕刻挡住的不完整的绝美的脸，愣住了。
　　好在只是在他望过来时，愣住了而已。
　　那是，任谁，第一次见都会屏住呼吸欣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