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之少女七七》望月梅有酒

78、风雪又起

　　风已停，雪却还絮絮的下，异化后的七七踩在释心留在积雪上的脚印，跟在后面朝前走，走一段距离，释心就转过头看看七七。
　　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戒疤上，七七想他一定很冷，穿的也不多，她向前跑抓住释心的手臂，释心疑惑的看着她，宽解：“再走5里地就到了，嗯？”
　　七七摘下那顶狗皮帽子戴在他头上，遮住他眼睛，帽子里还有她的体温，他将帽檐往上抬，眼前是七七那张不同初见时的警惕小心，此时笑的开心，视线上移，雪花就这样纷纷撒撒的落在她黑发上，他赶紧摘下来，却被七七按住手，她笑的满足，伸手拉起羽绒服连帽盖在自己头上，“我还有这个。”
　　说完越过释心向前跑去，释心去追，“你别乱跑，小心这雪下不实，踩到暗坑里。”
　　七七颈间发梢随风乱舞，在雪白的山野间恣意奔跑。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装满两筐枯树枝，一人手里还提着用绳子捆住的枯树枝，向寺庙的方向走，脚步如飞的七七回头看释心提的吃力，走到释心面前，抢过他手中枯树枝，一手一梱枯树枝，转身朝前走，招呼释心，“跟上。”
　　释心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得紧了紧身上竹筐，尽量跟上释因，一路下来，他只是勉强跟上释因，到庙门口时，释因一脚踢开虚掩的木门，提着两捆枯木枝，后背上还背着一大筐的枯木枝，向柴房走去。
　　一脚踢开柴房的门，乌瞳看见她回来，没好气的打个响鼻，七七放下枯木枝，走过去摸摸它的头，安抚，“乌瞳，你想雷焕了吗，现在大雪封山，等雪停路好走些，我就将你送回雷焕身边，耐心些。”
　　回头看向门外，怎么释心还没进来，她往回走到寺门前，释心正扶着木门外墙喘粗气，额头上有粘湿的汗珠，她上下打量，从他身上卸下筐背在自己身上，手扶在释心的手臂上，释心还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释因，释因，你先进去吧，我先缓缓。”
　　七七走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在释心的面前矮下身子，抱住释心的腿，将释心放在肩上扛了起来，走向僧舍。
　　释心已经好了很多，方才只是她走得太快，为了跟上她的脚步，他走的有点不舒服，这会已经好很多了，头朝下时，狗皮帽子差点掉到地上，他连忙捂住，说：“释因，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没事，我力气大着呢，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弟子服其劳’吗？”
　　你们人类？这叫什么说法？他被释因放在烧的热热的火炕上，刚想起身，被释因一手按下，释因信心满满的对他说：“小师傅，你休息，晚饭我来做。”
　　看着释因这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无法开口拒绝，看着她良久才点点头。
　　释因开心的像个孩子，风一般跑出去，跑出去几步才想起来，又转身跑回来将房门关上。
　　火炕上的释心不禁一笑，盘腿做了个吉祥座，开始闭目养神，默念佛经。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突然闻到一阵混着烟熏的焦糊味，已经恢复过来的释心疑惑的走出僧寮，一打开厨房的门，厨房里面一片漆黑，上空翻滚着浓浓黑烟，他惊骇的捂住口鼻跑进去把七七拉出来，七七脸上一条条一道道黑色像只小花猫，微微羞窘的笑，“释心，我还不熟练生火，多练习练习就好了，你不要担心，我看着火呢，不会让它烧了你的家。”
　　释心轻叹一声，“我来吧。”
　　七七拉住释心的手，“不，我要为你做顿饭。”
　　释心盯着她片刻，方道：“那我帮你烧火。”
　　“好”，七七一阵风的跑进去。
　　释心抿嘴一笑，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40分钟后，锅灶旁的桌子上摆着两碗面，释心在她的注视下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头的面条咬了一口，点点头。
　　七七开心的也吃了一口，不好意思的说：“释心，有点咸。”
　　实际上不止一点，而且除了咸的味道就没有其他了，有点难以下咽。
　　释心摇摇头：“我很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七七止不住的高兴，心里满足的同时，还是拿过炉上热水壶倒一些水在他碗中，边倒边说：“释心，我再练练，以后一定会做出如你一样的味道。”
　　“你会的。”释心给出肯定答案。
　　她也给自己碗中倒了一些温水，边搅动碗中面条边说：“释心，你真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很高兴很开心认识你。”
　　“释因，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释心回望七七，两个人相视一笑，满足的继续吃面。
　　饭后，释心叫住伸懒腰朝外走的七七，七七回头问：“什么事啊，释心。”
　　“你的头发被雪打湿了，还是洗一洗的好。”
　　七七摸着自己黏腻的发梢，想了想才点点头。
　　只着墨绿色衬衫的七七侧着头，由将夸大袖袍挽至上臂的释心将温水缓缓的倒在七七的长发上，他停住手迟疑的问：“释因，你不将你的护额拿下吗？”
　　七七这才想到，摸摸头上黑色护额，想到头上蜿蜒的冰晶枝，才道：“我头上有伤口，这个护额还不能摘下。”
　　“哦，那我小心些避开你的护额。”释心听罢说道。
　　七七嗯了一声，享受温热的水流在她的长发上，既舒服又惬意，释心还会轻轻搓洗她的长发，手法温柔。
　　“释心，你手艺很好哦，简直太舒服了，要是哪天你不想当和尚了，你可以去当洗头小哥，手法好颜值好，你的顾客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蒸腾的热气向上飘散，熏得释心的脸上潮潮的，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出生是和尚，死时是和尚，一辈子都是和尚。”
　　七七抬起头，哎呦一声，释心连忙道歉，“释因，你没事吧。”
　　七七拿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说：“没事没事，可是为什么呢，释心，为什么释心一定要做和尚？”
　　释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模样诚恳的回答：“因为我只会当和尚，而且师傅说，我生来与佛有缘，这就是我的命。”
　　命？
　　“什么是命啊，释心？”
　　头发上的水留在她的脸颊上衬衫上，模样突然严肃的问释心。
　　释心连忙拿过毛巾盖在她头上，口气责怪：“头上的伤还没好，不要感染了。”
　　七七并不打算让这个话题过去，一双眼睛盯着他看，“释心，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好像看见她的瞳孔突然变蓝了一瞬，待他再去确认时，又恢复成了黑色，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瞳孔，回答：“每个人的命数都有定数，强求不得……”
　　“闭嘴！”七七突然厉声的喊道，“我不想听了，接下来我自己洗就可以，你去休息吧。”
　　“释因？”看七七背对他站着，他低下头想了下，默默的走出门口，门关上时，听见门内传来水倾洒，水盆撞击地面的声音，他微微的叹息一声，走回僧寮。
　　待七七出来，释心正在打坐，她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释心，释心张开眼睛，她马上道歉：“释心，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我不应该那样吼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是双魂，虽然我对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牵绊，也没有那么多喜欢，但是我想活下去，我才16岁，我的人生刚刚开始，一些人一些事我都没遇见过，经历过，我不想这么早告别这个世界，我也不想过这种杀戮的生活，你知道吗，这是我清醒的第四次，每一次醒来都是她遇见危险，力有不逮的时候，我一清醒还来不及反应，我就要杀丧尸杀异化人，我不喜欢，我也想做一个快乐的小姑娘，我也想拥有一些在乎我的朋友们，会亲昵的喊我去吃饭，会照顾我，陪着我，信任我。”
　　她第一次局促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咽了咽口水说：“释心，我很高兴你成为我的朋友，可是你能不能只做我的朋友，不做她的朋友，她有很多很要好的朋友，而我只有你。”
　　释心心中苦涩，看着眼前这个不大的女孩儿，一丝恻隐之心顿生，他看向自己合十的双手，缓缓分开，朝前伸出，七七疑惑的看着他。
　　“你也伸出手。”
　　七七不明情况的伸出右手。
　　释心温暖的手掌回握住她的手，“释因，我来做你第一位朋友，以后你还会有二三好友。”
　　七七由惊愕变为欣喜，用力的回握释心的手。
　　释心觉得手有点疼，但还是微微一笑。
　　那天傍晚昏暗的僧寮内，一个女孩坐在一位小和尚身边，一动一静，一抱膝坐，一吉祥坐，女孩儿连说再比划，小和尚静静看着，眉眼含笑，两个人都很开心，与室内温暖从容惬意的时光不同，外面却是一刻不停歇的风雪。
　　接近傍晚时分，寒风又起，将天上下的雪，地上落的雪吹得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