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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小无嫌猜 同住七侠镇 ...

  •   白马书院的第一排和最后一排距离是多远呢?
      莫小贝不与邱小冬说话。

      七侠镇东街最左边和最右边间隔又是多远呢 ?
      邱小冬去拉避着他走的莫小贝。

      东街就这么宽,莫小贝其它事情犯浑的没心没肺,关于那夜屋顶的事,始终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和羞臊。

      邱小冬想道歉,但莫小贝下定了心,一定要避开邱小冬,不理他,一连一个月,邱小冬拉扯她也推开,抿着嘴不说话。

      可忽然,放学路上,邱小冬消失了五天 ,连着是莫小贝的书桌洞里每天多一串糖葫芦。第六天,莫小贝握着五根啃的干净的竹签子,在放学后抓住了邱小冬。

      莫小贝本来想问,偷送糖葫芦是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你这几天放学路上哪去了?”

      邱小冬被盯得手足无措,最后放弃反抗看着脚尖说,“这…好像一个整月了,我算你应该又到日子了,听人说,女孩子在这种时期会特别狂躁,我想道歉又怕你打我。”

      莫小贝一听邱小冬又提起那件事情,况且猜中了,捂住耳朵就往家里走,邱小冬赶忙拿着自己和莫小贝的书兜在后边追赶。

      你来我赶的,就又走到了东街。
      七侠镇东街叫卖声依旧,还是那对金童玉女放学了打闹拉扯,莫小贝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瓜棚的杆子,邱小冬赶忙把她拉回。

      瓜老板刚想开口骂,邱小冬忙从袖口掏出了十文零花钱递过去道歉平息,还带着笑。瓜老板一看是邱员外的儿子,也油滑的笑道,“邱员外可真是养了个散财童子!”

      莫小贝扯起袖子说,我又没有碰坏他的瓜,你给他钱干嘛,拿回来!
      邱小冬又转身冲她,摇头,温柔无奈的笑了笑。

      莫小贝想,邱小冬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笑了?

      眼睛亮亮的,脑门上薄薄的汗,从书院一路追她过来,喘得脸皮有点发红。刚才一只手掏铜板道歉,另一只手仍紧紧抓住两个人的书兜。

      然后,还会这样温柔的笑?

      面前的邱小冬和记忆里的邱小冬重叠了。当年两家赔了五十两银子之后,大人说邱家惯会拿钱摆事。

      嫂子罚她一年不许吃糖葫芦,锁她在屋里抄论语三百遍。她不知悔改翘了门锁溜出去玩,却看到邱小冬一个人在东街,挨家挨户的,给每位商户正式的道歉鞠躬,识礼达义,明亮谦和。

      邱小冬读书好又懂事,会和她疯闹也是因为,是她先招惹的邱小冬。

      邱家人多病,身体底子不好,发育慢,所以两年前的邱小冬要比莫小贝矮。而她总喜欢拿手比一比自己的头顶,再去比一比邱小冬的。

      被年纪比自己小,又被自己高的同学挑衅了,再温和的好孩子,也要找回面子拉扯一番。打也打不过,还要被抢作业本。

      莫小贝看完邱小冬给商户道歉之后,心里不是个滋味,想道歉又不好意思开口。

      终于,在邱员外阔绰挥手就是三十五两银子的事被传开之后,高年级孩子放学去抢邱小冬的钱袋。衡山掌门上身的莫小贝从天而降,施展了一套郭芙蓉教的半成品惊涛掌。

      然后,他俩变成了好朋友。
      再然后,记忆里的童年邱小冬变成了面前这个,已经比莫小贝高,眉眼长开,温良俊秀的少年邱小冬。

      邱小冬一直把莫小贝送到同福客栈后门口。
      莫小贝问,“小冬,你这一个月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邱小冬叹气道,“小贝,以前你天天去西凉河摸鱼,以后每个月只能去二十五天了。”

      “水凉,你受凉了不好!”

      这是邱小冬那天傍晚从同福客栈后门被打回东街一直喊着的话。

      邱小冬,生在二十四节气,小雪那天。
      他出生的那天,他爷哆哆嗦嗦油灯将尽,他爹体寒症还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他二姨说,既然生在小雪,那就叫邱小雪吧。
      他亲娘说,不像话,邱家好歹大户人家,邱小雪听着像女孩。既然生在冬天,那就叫邱小冬吧。

      然后邱家的长子长孙,就叫了邱小冬。

      邱家少有男丁能活过五十岁。
      体弱多病,一脉相传。
      邱爷爷强撑着熬到看着孙儿邱小冬出生,心满意足的走了。
      邱员外因为底子虚没办法寒窗苦读走仕途,只能继承家底接着经商,把仕途之路的毕生心愿加在邱小冬身上,倍感压力的继续活着。

      士农工商,作为末等阶层,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呢,邱家要的是身份的提升,他们想尽办法。比如,质量达到量变,家族几代人积累财富,打造优渥的生活环境,换一个邱小冬衣食无忧,不被外物沾身所扰,从小到大最大的事就是读书,一定要读到出人头地。

      家和书院,两点一线,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莫小贝,算是他生命里的意外。
      差五天就满十六岁的邱小冬这样想到。

      这五天,没算错的话,又是莫小贝的狂躁日。
      邱小冬看着挑灯夜读点燃的摇曳烛火,笑的比两年前还温柔。

      两年前,因为青春期学不会有话直说拖拖拉拉的,每隔一段时间还要给他的“好朋友”莫小贝 “道歉”,从而忽视了“待定初恋”柳掌柜的外甥女。

      等回过头来,柳掌柜的外甥女说,她马上就要从白马书院退学不念了。
      邱小冬忙问,为什么?

      柳掌柜的外甥女说,过完年她满十五岁,行完及笄礼,她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学习女红刺绣,学习相夫教子家政必修的事准备嫁人了。没有工夫再来书院上学了。

      好像每个年代,女孩子嫁人才是她们人生里顶重要的事。为什么她们没有权利为自己选择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

      邱小冬这样想着,口不择言道,“是你自愿的吗?还是家里人逼迫你,这简直像是无理取闹。”

      柳掌柜的外甥女却说,这虽是家里决定的,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况且女子识字也是为了做好贤内助,服务丈夫啊。

      邱小冬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天功课很快的做完了,他仍执笔,在素纸上,想勾勒出他上课常看的柳掌柜外甥女的侧脸。

      柳掌柜外甥女初来书院时,白净端正,邱小冬看她,侧颜下巴颏尖尖的,小小的。回答先生问题时,有理有据很是得体,所以他总想看她。

      现在他想的是,柳掌柜外甥女若读下去,定会是明事理有作为之人。

      女孩子的‘作为’是什么?邱小冬一时想不出来,好像女子也不能考功名做官,但他知道绝不是成亲生子这一条路。

      邱小冬接触的女孩子很少,称得上了解的,可能只有莫小贝,他忽然很想知道莫小贝读完书之后要去干什么。

      他想着,笔划着,低头看,素纸上勾勒的,赫然是莫小贝从侧面看,会鼓鼓的,圆圆的,弧度往上走的轮廓。

      邱小冬把那张纸对折夹在了《论语》里。
      那本论语是刘翰林亲笔提过字的,邱员外总是没事翻一翻,于是他把那张纸换夹在《诗经》里。

      随手翻的,夹纸的那页,写的是,
      “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一夹,就是两年,两年后的邱小冬比之前更懂了,所以他时常翻看诗经,从来没换过那张纸的位置。

      五天一晃就过,十四岁的莫小贝还是在特殊的日子里,去了趟西凉河,不是摸鱼,刨了一篮子河堤土。

      捏了两个泥塑人,莫小贝从小在这块有天赋,她嫂子还给她搞过泥人展览。

      她说,“邱小冬,你初恋退学了,绣小人的手绢到现在也没有影儿。换用这对泥塑人送你,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夜里读书不熬坏眼睛,友谊地久天长。”

      十六岁生日当天的邱小冬觉得,小贝,宝贝,莫小贝,其实是他人生光与影之间的宝贝。

      莫小贝隔年也要行及笄礼了。
      邱小冬有点怕,怕她也走,所以他大声的说出了他的生日愿望。

      “莫小贝,我们仍未知那年胭脂铺柳掌柜外甥女的名字,你愿意每天和我一起上下学,不退学,直到我进京赶考吗?”

      莫小贝点点头,
      “每逢初一十五各加一串糖葫芦,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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