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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婚服 ...

  •   饭毕,顶着烈日,头戴斗笠,秦年随着钟离央出门乘车,秦年靠在钟离央肩上小憩,车马行得不快,不甚颠簸,秦年也不知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到了目的地撩开车帘一看——全京城最大的布庄。
      人还没站稳,就脂粉味迎上去,围着钟离央恭敬见礼,店主笑道:“一听说王爷要来,姐妹们全在这里候着呢,最好的布匹都在这儿了,您看看,哪些合心意的?”
      钟离央牵着秦年走进店里,那老板娘又道:“这是云锦,这是蜀锦,还有鸳鸯绮,都是一等一的好,王妃有福了,来挑一挑,看看喜欢哪个?”
      满目鲜艳大红,秦年这下整明白了,钟离央这是带她来订做婚服呢。
      钟离央目光灼灼看着她,秦年闭目抬手随机一点,就这个。
      老板娘拍手叫好:“哟,王妃可会挑了,这款布料叫凤凰火,再配上一件香云纱,宛若天仙啊。”
      秦年扫了一眼,恍若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东流去,正打算换别的找个便宜的,没想钟离央拍案道:“就这个。”
      “好咧!姑娘站好,让我量量腰身。”她在秦年身上量了尺寸,不觉喊道,“哎哟,姑娘的身段真真好,老身开了这么多年店,还没见过有姑娘那么好的身材的!”
      秦年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身,躲在钟离央后面,却见钟离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秦年也不管他出于何原因,先打再说。
      “三日后,必当亲自送上府门,您就请好吧。”老板娘掩袖笑道。
      出了布庄,秦年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答应嫁你了。”
      钟离央脚步一顿,睇眄着她,微微蹙眉道:“不想嫁?”
      秦年瞄了钟离央的脸色,略有点生气的意味,她道:“皇上、谷夫人、我师父,还都没同意呢。”
      钟离央紧紧抓着她的手,道:“哪怕天王老子不让,我都娶定你了。”
      秦年不知是被他的气势如虹吓到了还是怎么地,在原地怔了半天,被钟离央抱上了车。
      车马回辙,秦年一摸腰间,才想起来,自己得带着杨抉羽的钱袋子去找苏致牧的父母,却不知道他父母的住处在哪,于是她便同钟离央说了。
      钟离央正襟危坐:“先回府,查册有住处。”
      秦年扫了一眼他的身板,眼神耐人寻味。钟离央受到打量的目光,道:“怎么。”
      “钟离央。当日,在迷雾竹阁之上,是不是你救的我?”
      “嗯。你怎么知道。”
      “那时,我好似看见一袭白衣,心念着可能是你。”
      “钟离央。”
      “嗯?”
      她对上他好看的眸子,心跳漏了一拍,故作镇定道:“没事。”其实她想告诉他,这袭白衣,没有人比你穿的更好看了。
      钟离央疑惑看了她一眼,也闭口不言了。
      二人哪怕是都安静着不说话,灵魂还是合一契的,心怀悠然也好,愁绪也罢,皆于二人灵犀一隅,便是三生有幸。
      到了府门口,钟离央让秦年呆着别动,自己进府很快就回来。
      一炷香过后,谷沛和钟离央都回来了,钟离央倒也有心,知道自己和夫人二人都不会说话,便拉了谷沛来,可以同苏致牧父母道清情况顺带安慰一下,这种事都不是秦年和钟离央所长。
      “这种事情直接交给我就好了,还劳烦王爷王妃集体出门,这么大面儿,估计得把那孩子的父母吓得够呛。”
      秦年觉得谷沛说得甚是在理,于是转头对钟离央道:“你回去,我和他去。”
      “......”钟离央委屈地看着秦年,很快回头狠狠瞪了谷沛一眼。
      秦年轻轻踢了他一脚:“回去工作,长得凶巴巴,恁地还出去吓人。”出了军帐,便是王妃,还是无法无天的那种。
      婚前的男人最怕老婆不乐意,断不敢招惹,钟离央悻悻而去,留下二人,谷沛瞠目结舌,半晌,舌尖打颤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年给了他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叫他自己体会。
      到了苏致牧的住处,规矩小屋,房门外除了有一只坏掉的扫把和盛满清水的黑缸之外,其余都很干净,家境不贫寒不富裕,称得上体面。
      谷沛礼貌叩门,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丈人开了门,谷沛立即拱手作揖道:“老伯,我是将军府派来的人,令郎光荣殉国,我此次前来,代表鄙府慰问二老。”
      老丈人一听是官爷,忙让客人进来,招呼着老婆子过来伺候。
      给二人倒茶摆座,谷沛将秦年带来的钱袋递过去,道:“在下知道令郎是家中独子,二老没了爱子痛心不已,这点心意,还请二老收下。”
      老妇人贪钱,一下子收下了,老丈人颇有气度,问道:“我们已经收到了朝廷发下来的补贴,体恤金已经够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过余生了,这是何意?”
      谷沛正要开口,秦年却道:“非朝廷之财,军中兄弟自筹,一点心意。”
      谷沛点点头,接过话:“我和这位姑娘算是半个军旅之人,知道兄弟们都不容易,都是刀尖生死关口滚过的,失去战友的痛不比丧子之痛轻多少,虽说致牧是新兵,苦头也吃了不少,军中大家也都是相互扶持相互关照过来的,令郎平时也没少仗义,大家知道他光荣牺牲后,都自发地拿出一点钱财,也算是替致牧孝敬你们二老了。”
      老妇人听完眼圈都红了,无甚文化的她弓着腰边抹泪边点头,含糊不清地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老丈人咽了咽口水,启口道:“那小子自参军以来,一年到头也没回过家,唯一两次写信回来,一次说他终于纳到了将军麾下,高兴得半死,拿了好多钱,说可以好好养我们了,老婆子听完很开心,天天把儿子名字挂在嘴边,到处同邻里四巷讲。前一个月我们刚刚收到信,那小子说他新认识了好些人,一个个都厉害得很,平时当鸡首当惯了,一到新地方却发现自己平平无奇,还说他又打了一场仗,将军用兵如神云云,阿牧说他听说京城不太平,还叫我们留心,可千万别生病了,结果......他倒是先去了......”说道最后,他哽咽了。
      老妇人听到这“哇”得一声,彻底崩溃大哭了,老丈人摆摆手,示意她去角落哭去,别在官人前面丢脸。
      谷沛像是见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面容一如平常般端正,语气却忍不住放柔:“苏兄弟生是少年豪俊,军人义气,死亦镇守乡土,护国永安,大家都会记得他的。”
      老丈人含泪点了点头,道:“老婆子,带大人们去看看儿子。”
      妇人哎哎应了两声,抹了一把泪走向后堂,说是后堂,不过一间小屋,正中摆放祖宗牌位,许久没擦,落了好些灰,唯一个牌位崭新得格外显眼。
      谷沛借了香火,就着脏蒲团跪下祭拜,秦年随其后,虔诚祭奠。
      与长吁短叹的二老告别之后,谷沛打算回府,秦年却要改道清韵坊——找云怏怏。
      出门前支开钟离央时,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更不能被钟离央知道。
      秦年让谷沛在坊外候着,自己从大门进去了。
      今非昔比,盖是向钟离央借的胆,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了,料坊主上回碰了一次壁后不再在明面上再动手了,只要不来阴的,要论打架,秦年也没在怕的。
      “哟,我道是谁,这不是将军夫人么?王妃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我这个黾穴鸲巢听小曲了呢。”未见人声先闻,坊主陈容浣正从二楼楼梯上缓缓踱步下来。
      秦年不与她多说,只道:“我找云公子。”
      “呵,你还好意思提他,若不是你,今日我清韵坊的生意怎会每况愈下。”秦年微微睁大眼睛,陈容浣一看她的脸更来气了,忿忿道:“若不是你,他怎么会离开清韵坊!”
      秦年闷了半晌,末了只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哪?”
      “我若是不说与你,爬上凤凰位的王妃怕又不是要找那将军诉状了么,我当真惹不起,我命比你贱,要说便说,那人现在在南街的柳云阁,你要找便找吧,不过,我今日把话在这撂下,食溷之雀就算找了棵梧桐栖息,也变不成凤凰,总有一日会有人收拾你!”
      秦年冷冷地看着她,忽然间学到了钟离央一点精髓,微一颔首,倒像是高高在上的姿态,笑纳了“柳云阁”三个字便走了,欣然想到:谁让我家那棵又木又老的梧桐看上了小麻雀呢。
      她对车夫道:“去柳云阁。”
      谷沛拉开帘子,疑惑道:“去柳云阁做甚?那离这里还挺远的。”
      秦年上了车,道:“那是何地?”
      马车稳稳当当出发了,谷沛道:“你不知道?不知道还去......也不是什么稀罕地方,只说是早些年莫错大侠住过的地方,现在给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住了,里面有个小书斋,不少藏书还蛮有年头的。”
      秦年斟酌半刻,心想一会到了还是让谷沛在外面呆着,虽然外面热得要中暑,有点对不起他,但事关私人,还是她与云怏怏单独见面比较好。
      半个时辰过后,秦年下车一看,诶这不是‘钱多多’旁边的那条街么。
      谷沛见秦年环顾四周,道:“你身后便是南山了,柳云阁位置不错,正面南山,东面城河,山水兼得。”
      秦年又一次学着钟离央微微颔首,道:“你,呆着外面,等我。”
      “......”谷沛笑到一半,笑容凝固。
      秦年眼神自得,似道:反正你打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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