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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反击(二) ...

  •   “是今天吧。”叶子楷一仰首喝尽碗底酒,拿着碗在秦年面前晃了晃,红绳缠绕手臂教她看着晃眼,“等人进去,我就在外边调一圈兵,团团围住,我怕刘三妹万一耍什么阴招,也稳得住局面。”
      “我不怕刘三妹,倒是担心魏将。”秦年道。
      “怕什么?都到今天了,难不成他还会阻我等不成?”叶子楷说到悠然处,敲起长腿架在秦年桌上,秦年手掌向前一推,叶子楷身子朝后倒去,一屁股摔到地上。
      “哎哟!你!你!亏我给你带这么多天的酒,你就这么待我!下手可狠!不识好人心,等你家将军回来,没人可给你带酒咯。”叶子楷哀嚎几声,一摸屁股,拍了拍手。
      帐外忽传来三声马鸣,在军中呆得久了,一听便知那不是马叫声,太假太难听了。
      叶子楷起身,道:“走。”秦年随后。
      二人二马在途中奔波,却听到意料之外一声巨大的闷响,秦年和叶子楷面面相觑后,提速赶去事发地。
      叶子楷的兵最先来接应他们:“老大,不好了!山下融化的雪水渗到了地下埋的火藥!”
      叶子楷撇开他,冲进人堆里找刘三妹。
      刘三妹在她的人中间,对叶子楷低声道:“计划提前,蒲尘轩派来的人手比预先说的多,前面那个,好像是蒲尘轩额外派来监视我,好像已经看出端倪了。”
      叶子楷单挑一眉,手按在腰间,声调不高不低,道:“那还等什么!”话语未毕,语句快不过手起刀落,前面一颗人头已落地,叶子楷抓着刘三妹的后领丢到马上就往回跑,同时大吼道:“就现在!快!秦年后退!”
      叶子楷手下奉命点燃引线。刘三妹激动地反抓住叶子楷,咆哮道:“我的人还在里面!”
      叶子楷咬牙:“来不及了,能跑都跑吧,看命了。”心道:我的兵我也没管呢。
      刘三妹道:“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马上二人一口气溜开三里有余,马蹄仍不停,道:“再屁话我一掌打晕你,秦年呢?!秦年!没过来?!”
      叶子楷这么一问把自己和刘三妹都问懵了,刘三妹问道:“怎么还没炸?不对啊......”
      叶子楷转头看向她,整个头都炸毛了,他一咬牙,道:“靠!坏了!”雪水渗透,火藥受潮,不知还能不能炸,这刘三妹太没常识了吧!不懂得提前学习一下防潮措施吗?
      他调转马头,拎起刘三妹的领子,想把她丢下,刘三妹立刻道:“我也回去!”刘三妹补充道:“我好像看见魏大哥的兵刚刚朝那边去了,我怕......”
      叶子楷打断道:“好了好了,甭废话了,快上来,到那边我可没时间顾着你,好自为之。”要是秦年少一根头发,他头头就要把他大卸八块了,秦年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心悬八丈,听到一声訇然爆炸声,叶子楷暗出冷汗,好了,这下悬到十丈了。最外层团团围住的兵竟不是自己的,果然,被秦年猜中,魏兮调兵来了。外围的兵不参战,只立着不动,而自己的兵和刘三妹的人正和蒲尘轩的人打得激烈。
      叶子楷勒马飞身,到人群之中协助秦年交战,一边挥动弯刀跟耍着玩似的一边朝秦年怒吼道:“你他妈怎么不跑啊!你在这干嘛!”
      秦年冷淡道:“跑了一会,回来救人。”
      “救你妈啊?!”叶子楷气得要吐血,救什么人,刘三妹的那些属下吗?
      “围住围住!不要让他们跑了!”“他妈的炸不炸啊!前面那片有火藥啊!我不知道炸不炸啊?老大!老大!咱要不要过去?会不会炸啊?”
      叶子楷整个人都炸了,吼道:“我他妈怎么知道!滚过去追!一个都不能放出去!”话音未落,一声爆炸声响起。
      炸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叶子楷都快被震傻了,摇了摇头,一抖刘海,恶狠狠低声咒骂:“妈的。”
      秦年周围只剩下叶子楷的士兵,她捡起震落的佩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啊?”
      “魏大哥,不要过去!”刘三妹趴在地上大吼。
      秦年把目光一转,魏兮正率着百人骑兵围在刚刚发生爆炸的地点上,但凡有一个逃出来的异己,尽被绞杀。
      蒲尘轩的人也好,叶子楷的兵也罢。
      魏兮没有应刘三妹,有条不紊地号令着,稳固着局面。
      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爆炸声时不时响起,计划中埋下的火藥区,有的炸了,有的成了哑炮,惨叫声无处不有,沙地和着血水,那炸得血肉模糊的躯体已经分辨不清是哪方的人了。
      秦年痛苦地闭目,心里哀求着,谁来喊停啊。
      驻守高台的士兵高喊道:“将军回来了!”一呼百应,重复的皆是:“将军回来了!”
      茕茕明月,拨云破雾终得见。秦年一下子抬起头,期盼着那道光芒降临。
      叶子楷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你先冲出去。”
      秦年回神四望,周遭除了魏兮的兵之外,敌我双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想冲出去的被魏兮的人缴获,冲不出去的,不是被秦年等人杀死就是炸死了。
      “你呢?”
      叶子楷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你别管我了,先找你家将军认个错,再回来保我。”
      秦年翻身上马,冲了出去,钟离央此时离大营尚有三里远。秦年狂奔而去,见到钟离央的时候马都不要了,反正不是将军。
      她跃马起身,点足一踏马背,飞到钟离央马上,当即扑了他个满怀。
      钟离央搂住她,双腿夹紧马腹,马不停蹄,亲了她一口,低声道:“又给我闹事。”
      “对不起。”秦年反了个身子,牵了他的马缰,坐在他身前驾马,心还系在那头,恨不能马上到,“这马跑得好慢。”
      “你是不是吃胖了?”钟离央催促马跑得更快些,“魏兮不在那边吗,怎么炸了这么久?”钟离央一路上都能听到爆炸声。
      秦年咬了咬唇:“出了意外。”
      “你没回信,我就知道出事了。”钟离央把头靠在她肩上,“我累。真不省心。”
      钟离央突然直起身子,蹙眉沉声问道:“喝酒了?”
      “......”秦年手一僵,心里骂道:狗鼻子这么灵。
      “等着,回头收拾你。”
      终于到了魏兮面前,一路上钟离央的冷峻眼神就这么一直盯着秦年,教她不寒而栗。
      “将军!”魏兮回身抱拳,道,“已经处理完毕。”
      “今日来得要是是敌军,主营区早叫别人劫完了。”钟离央莫名大火气,教魏兮委屈。
      “属下调有三千兵马在正面以应对敌人后手,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才亲自来看看,各区域早已部署,有备无患。”魏兮道,“缴获百余人,有的是......”
      钟离央一摆手,打断道:“关起来,其余人等。”他调马转身离去,冷然道:“你看着办。”
      这其余人等中就有刘三妹,钟离央也是有心让魏兮自己思虑处理。
      钟离央没有穿铠甲,一身白衣风尘仆仆,放下行囊,坐在帐中看着桌上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军案,气打不一处来,秦年小心翼翼跟进帐,瞅了一眼他的神色,又装乖巧地把他的包袱放在屏后。
      包袱内衣裳叠放整齐,还真带了那件布料足厚细腻的嫁衣,占了好大空间,最上面便是草纸裹着的五个桃,秦年心中一紧,取出衣裳放入柜,才发现最下层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秦年打开一看,彩贝珍珠,排列整齐。
      秦年收拾好后慢腾腾挪到钟离央身边,弯下半个身子,道:“钟离央,我错了,莫要生气了。”
      钟离央不睬她,倒了半杯凉水,润了润喉。
      “钟离央。”她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钟离央突然伸手把她抱入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头碰头依偎着,半晌他道:“好困,想睡觉。”
      秦年听后立刻挣开他的怀抱,柔声道:“那快去睡。”方才钟离央在外面强撑着,回帐借光一看,才见他的憔悴面容。
      自收到魏兮的回信以来,就知道秦年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几番周折向皇帝请旨,事情安排完夜以继日披星戴月地赶路回来,不曾闭目未敢耽搁,临近北疆大老远听到爆炸声时,更是恨不能腾云驾雾飞到她身边。
      “不,还有一堆事。”
      秦年捧起他的脸,从鼻子亲到胡茬处,点点滴滴吻若有若无,她道:“你别管了,我来。”
      他拍了秦年屁股一下,道:“还不是你。”
      秦年突然眯起眼睛朝他一笑,双眼弯成天边月,看傻钟离央也。他严肃道:“做甚。”
      “......没有,就哄你一下。”秦年纳闷,叶子楷不都是这样没皮没脸的吗?她起身拿起脸盆出去打水。
      钟离央以为她不开心了,正打算收敛一下态度,没想她再次端着脸盆进帐,拧着面巾来给他擦脸。
      他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模样,舒舒服服叹了一口气,心想:完了,这辈子要是娶不到她,不活了。
      秦年擦完,肃然道:“不好,又帅了,早知道不擦了。”
      钟离央轻笑一声,抬眉看着她,道:“那,亲帅老公一下。”
      秦年转身洗着面巾,嗔他道:“美不死你。”
      “媳妇,最近跟叶子楷走得很近,跟他学坏了。”钟离央一边拿起笔沾墨一边面无表情说道。
      “嗯。”秦年把面巾挂在架上,漫不经心应道。
      “跟他一起搞事。”钟离央执笔写着什么。
      “嗯。”
      “打架喝酒。”
      “魏兮鸡毛屁事都讲。”秦年骂道。
      钟离央嘴角一弯,道:“该当何罪?”
      秦年出去把水一泼,随口道:“悉听尊便。”
      钟离央不说话了,还在写着字,秦年凑过去一看,写的应是爆炸案一事的处决,事关多人,谋事者死者伤者俘虏,事后如何云云,一应都有。
      思虑缜密,笔若惊风,各方面判断又快又准,秦年惊叹。
      “蒲尘轩的人,放回?!”秦年惊道。
      “嗯。扣着无用,多一张嘴要饭。”钟离央淡淡道。
      “他回去会告诉蒲尘轩的。”
      “嗯。”
      秦年转念一想,告诉就告诉呗,蒲尘轩能拿他恁地?火藥何来?事从何起?他便想向皇帝诉状,也是有苦不能言。
      “秦年,这事当是叶子楷教你的,他在利用你,我不希望你去学着杀人,学着害人。”
      “可蒲尘轩要害我们。”秦年反驳道。
      “那你杀那些人做什么,都是无辜的命,杀来杀去,害来害去,最后剩下什么。”钟离央放下笔,把纸放在一旁,“满心的仇恨,绵延几世。”
      “你不也是杀了千万人才有今天的么。”
      “我不一样,我是将。”四目相对。
      “那又如何?你也是人,也为肉体凡胎,抛去身份地位,功名富贵,我也是同你一样的,我也能杀人,也要保护身边之人。”
      可万代千秋以来,抛不掉尊卑贵贱,摒不尽权贵名誉,黄袍与褐布如何平等?钟离央注视着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责骂,只平和道:“你这女儿家以后了不得。”
      “九州战神钟离央,十七岁出师,此后随父出征,第一战拿下五十三个人头,十九岁南下举兵歼灭敌军一万余人,二十岁替父雪恨手刃敌首,二十三岁身陷埋伏孤立无援,单枪匹马化险为夷,但凭盖世威名无敢犯者,这样的人,才是了不得。”秦年站立着睥着他,“能与你并肩而立,是我的梦想。”
      钟离央笑了一会,站起身来伸出双手,道:“荣幸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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