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复问]全身而退》袖里糖

2、06-08

　　06
　　吴复生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也不是非常有兴趣见那个人，只是他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个可做的正事，正好消磨时间。
　　看了一眼咖啡店墙壁上的挂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他坐着无所事事地发呆。

　　自从老爸死了以后，吴家的生意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作为吴家少爷，他对自己父亲死去的低落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他知道自己那时候最应该做什么。
　　尽快把生意捡起来，不能丢吴家的脸！
　　上辈子身边已经有了鑫叔，华女，Boddy和四仔，只差一个李问。
　　他遇到了，甚至在心里感叹过，老天果然不会甘心让吴家毁在他手里。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却毁在了李问手里。

　　吴复生又想起那个在大脑中回想了千万次的场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自己在那一刻有过这个想法吗？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是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对任何事都是。

　　“你好。”
　　轻柔的打招呼让他回过神，看清楚眼前人的一瞬间，吴复生不可抑止地险些歇斯底里。
　　阴魂不散！
　　“你在这儿干什么？！”
　　李问微微睁大眼睛，配上他迷茫的表情，简直是天衣无缝，看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他屈身在吴复生对面坦然坐下：“你好，我是澳门的鑫叔介绍的，吴鑫，他帮我约了人，就是这个地方……”李问环顾整间咖啡馆，语气中带着些迟疑，“……应该就是这儿，他跟我说了要买画的人叫吴复生……”
　　李问不好意思地低头了一瞬，又抬眼瞧他：“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我感觉不是你，你上次说的那些话……”他停顿了两三秒，吴复生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也跟着乱了。

　　“但是我看了一圈，好像只有你在等人，你认识鑫叔吗？你是叫……吴复生吗？”
　　吴复生：“……”
　　这你他妈的叫我怎么回答？！
　　吴复生瞬间有了想再一次崩了鑫叔的想法，这次犯的错比上次可让他愤怒多了。
　　远在澳门的鑫叔，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赶紧加了件衣服。

　　07
　　吴复生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风起云涌，定定地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男人：“你去澳门干什么？”
　　对面的人愣怔片刻，开口回答：“卖画。”
　　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副‘四季’。”
　　吴复生情不自禁冷笑了一声，李问明显缩了一下脖子，似乎是感觉很难为情。

　　“那幅画竟然还在？”
　　李问猛地抬头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次问得倒完全没有刚才的不安了，竟然还有些急切和……略微的盛气凌人。
　　吴复生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他，李问似乎是知道自己语气太冲，立刻低头不看他，低声道：“抱歉。”
　　而被道歉的人显然没有准备接受这个道歉的打算。
　　他是什么意思？
　　那幅画在吴复生印象中，已经被烧了，而且还是李问自己烧的，他仅仅只是脱口而出，却没有想到，那幅画无论是什么时候，在李问心里都那么重要。
　　是因为阮文吗？因为那代表着他全部的过去。

　　“我是以为，凭李先生那份巧夺天工的画画技巧……”他轻笑一声，“……那幅画不可能没有伯乐赏识，李先生怎么会沦落到跑去澳门卖画？”
　　李问怯懦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叫什么？鑫叔告诉你了？”
　　吴复生低头一瞬，没料到自己竟然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露了破绽，再抬头干脆不再否认，坦然道：“是。”
　　李问若有所思地连续点头：“原来如此，你一开始就知道要见的人是我，叫我过来，也只是没事做，想要……”
　　“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吴复生打断他要说的话，侧着身子坐着：“我不喜欢你的画，但不代表你这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李问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明，等待他的下文。

　　吴复生却不再解释更多。
　　他想明白了，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李问。
　　不对，这么说不准确，或许有，或许有比李问还要优秀的人，但他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找到，他对自己的运气没什么信心，否则怎么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此合拍的工作搭档，还因为低估对手被对方给干死了。
　　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帮他，可以帮他们吴家重振旗鼓。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何况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输在眼前这个懦弱的男人手上。
　　他对这一点倒是很有信心。
　　吴复生不允许自己再输。
　　他已经决定，等李问做好应该做好的一切，他就会先下手，绝对不会给李问伤害他的任何机会。

　　吴复生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是商人，胆小怕事算什么男人，再说做什么事没有风险？他既然承受过一次背叛，自然有办法规避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他还不信了，这次还能栽到这个人手里。
　　这人胆小如鼠，还有一大堆没用的同情心和儿女私情，他注定成不了大事，自己可以给他一次当主角的机会，也可以给他第二次，当然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回去安顿好你的女朋友，三天后，我会去找你。”
　　李文看着他站起身，系住西服的第一颗扣子，像个文质彬彬的完美绅士，身材高挑，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在这个瞬间了解到眼前的男人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己也不例外。
　　“你怎么知道要到哪里找我？”
　　吴复生笑了笑，因为他突然发现只要把眼前这人划分到工作伙伴有利用价值的那一类人以后，对他那几乎吞噬掉自己的强烈情绪几近完全消失了，内心平静，看着李问也没有想要拔枪杀人的冲动。
　　看来对自己来说，还是挣钱比什么都重要。
　　“我什么都知道。”他说。

　　08
　　李问回去规规矩矩等了三天，三天后，果然有人上门找他，不过不是吴复生，而是他颇为熟悉的鑫叔。
　　嗯……还算熟悉吧。
　　他上辈子看人看事都太过简单，什么东西都看不透，只顾眼前，鑫叔的事，他如果当时早知道结局，在事情发生之前能帮上一把，也不至于落到最后被吴复生打死的结局，一家五口都……
　　罢了。
　　可能是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上天才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和秀清分开后，在泰国被捕，其实算是他意料之中，竟然还有一丝丝庆幸。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吴复生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但他很后悔。
　　后悔在吴复生一赔一百万赌他不敢开枪的时候，让他输了。
　　在泰国监狱里，他回想了很多种结局，有吴复生参与的，也有他根本没有参与的。
　　然而每一种假设在真的有机会像现在一样重来的时候，都用不上。

　　上辈子的李问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是突然出现的吴复生给他机会让他成了主角，自己却亲手把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杀死了。
　　得知可以重来以后，看到阮文依旧美丽的脸，他突然感觉很对不起吴复生。
　　兴许是本性中的弱小和不愿意亏欠别人的情绪作祟，明明有机会可以在得知结局之前规避一些风险，他却甘之如饴希望那人像上次一样找上门来。
　　可是没有。
　　他看到吴复生在“四季”前默默站了很久，最后却也只是沉默离开。

　　怎么了？哪里出现了问题？
　　难道这次他看不上自己的画工了吗？或许他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
　　李问不该追上去的，可他没有忍住，他想一探究竟，更想说声对不起。

　　——“我一直在看那副铜版画，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觉得奇怪，当代有那么多优秀搞创作的画家，阮文小姐也是其中一位，她有创造力，作品有生命力，而那副画，满满却都是别人的生命力，完全找不到作画人自己的影子，那样的人，被叫做画家，不如叫做复印机。”
　　听到这番明显带着讥讽的话，李问愣在原地，他猜测对方根本没机会看到他的表情，他只见到吴复生绝尘而去。
　　他看着远去的车影渐渐消失，站了很久。

　　李问有了重来一次补偿一切的机会，吴复生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这让他措手不及。
　　好像在温哥华待了很久，久到他这个活了两次的人，已经完全可以放下阮文，心甘情愿让她尽全力去追求自己应得的幸福，吴复生却还是没有来找他。

　　他做了些蠢事，或许不该做，但没忍住还是做了。
　　主动拦下吴复生的车是一次，主动去澳门找鑫叔是另一次。
　　他显得太过刻意，拜托，上门去推销自己的画，哪个画家会自降身段做这种事？他显得太有目的性，好在鑫叔一眼就看出了他画里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其他。
　　从鑫叔欣喜若狂的表情中，李问知道，吴复生的团队里还缺少自己这样的角色。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明明看到了自己的画，却还是放弃拉他入伙？
　　李问想不通。

　　再次见到吴复生之前，李问很忐忑，这个人这一次不喜欢他的画，并不赏识他，也不会说他是艺术家，更不想捧他当主角，所以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回去安顿好你的女朋友，三天后，我会去找你。”
　　听见这话，李问垂下头，闭了闭眼睛，心中一块大石头好不容易落了地。
　　一切事情总算回到了他熟悉的轨迹。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还吴复生一条命他是做不到，但帮他做生意凭自己的能力绰绰有余，画好底版，调好变色油墨，然后果断离开。
　　这人，这些人都和自己再无关系。

　　李问轻轻松了口气，走在前面的鑫叔找到座位坐下回头看他，笑眯眯的，“紧张啊？”
　　不等李问回答，他自顾自转回去，幽幽说道：“不用紧张，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了，只要守行规，我们是很安全的，少爷你也见过，脾气虽然古怪了一些，但是对我们很好，好好做事，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李问闭上眼睛，想起从前种种：“我知道。”他睁开眼：“我会好好做事的。”
　　从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你最好是。”

　　李问看着吴复生越过他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脸的不爽：“想必鑫叔该说的都跟你说过了，你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吧？”
　　“嗯。”李问显得极为乖巧，吴复生表情好了一些。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的感情生活我也不想干预，总之，闭上嘴好好干活，别让你自己的事影响到我们其他人。”
　　“好的。”李问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吴复生会这么看不惯他，但想到自己毕竟欠他一条命，现在又是人家小弟，说话总是矮一截，不如好言相对。
　　兴许是见李问脾气这么好，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吴复生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去假寐。

　　该到的人已经全部就位，座位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飞机骤然起飞，目的地是——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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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双重生，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