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纽约生活》苏南辞

7、你好，纽约07

　　“把一个女孩丢在异国他乡的市区，你是怎么想的？！”

　　被自家基友注孤生的气场震惊，奈德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在中城高中人满为患的走廊上空气突然安静了三秒，一旁的彼得手忙脚乱的将奈德推到闲置教室里：

　　“嘘！你想让整个学校都听到吗？而且奈德，我还有比赛，这可就是决定明年的全国比赛我们能不能参加的最重要一场。”

　　“你说的有道理，或许她也会这么觉得呢？不论如何，我先去上课了兄弟。午饭的时候见。”

　　奈德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用于他提体型不相符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人潮之中。只留下彼得一人紧皱着眉头，站在历史课的教室前，等着那个还出现的女孩。他等了很久，终于在上课前三十秒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何。她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不论是极深的黑眼圈，仍沾染在她红黑相间大衬衫上的污渍，破洞牛仔裤裤脚处的泥点，还是她黑色皮靴上极厚的灰尘。整整一天彼得都在试图跟何搭话，可奇怪的是何安就像是学会了瞬移或者其他什么技能一样，总可以轻易的从他眼前消失。

　　学校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就再他快要在学校门口截住何的时候，另一个穿着机车夹克，骑着机车的男性出现了。他们短暂拥抱，然后就带走了她。那一刻彼得就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停在了大马路中间，直到内德把他推走。

　　“我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是朋友才对！”

　　“彼得，说句实话，你真的觉得何是那种缺少朋友的女孩吗？她跟我们不一样的，她甚至比利兹还要遥远！”

　　彼得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奈德会错了意，可一想到何可能惹上了什么更大的麻烦。他就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何安当然不知道彼得此刻的担忧，她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并且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运动。这场目前还算不上旷日持久的灾难的起点正是与美国队长告别后的地铁∶何安跟随着汹涌的人潮登上地铁，同时听着推送的歌单谷歌性价比较高的旅店，虽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喧闹而充满人气的归程在美好一天的大前提下并不令人厌恶。晚归的母亲正在安慰孤身在家的孩童，面容疲惫的中年男性正在皱着眉头思考晨报上最后一条字谜，没有被人握住的把手在随着列车一起晃动，而何安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旅馆。在她可以展开笑颜之前，系统的提示音再一次取代了舒缓的音乐：

　　“第三人格青龙水君综合神话世界观下龙神，已继承天赋青龙水君。人格优势不需学习......”

　　这次的提示格外仓促，何安甚至从平稳到没有声调起伏的系统音中听出了一丝焦急，她迅速环顾四周，母亲依旧在安抚幼子，男人终于想出了谜题的答案，但后他抬起头来，目光正正的撞进了何安的双目中，他嘴角上扬双眼弯弯露出一个油腻至极的微笑。被那双眼睛里满溢的贪欲震慑，她皱眉退后两步，却在撞上路人时感受到了钢筋水泥般的触感。她猛地回头，终于发现了母亲的嘴唇不再开合，车窗外的景物不再变动，悬挂着的扶手正停在周期摆动的最高点。但声音却没有一同被静止，列车依旧在于铁轨和风摩擦，母亲已经挂了电话。这一刻的世界成了画音不同步的视频播放器，而自己和那个外貌平平的男人是唯二没有被限制在系统中的bug。在掠过脑海的数十个问题中间，何安问：

　　“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不紧不慢的收敛了那个几乎可以止小儿啼的微笑，被过度调动的肌肉重新回到原处，何安终于从他翘起的嘴角中看出了些笑意，他不紧不慢的回答：

　　“你的手机壳，如果可以的话，还有你的命。”

　　然后他耐心的停顿，像是老师在教导愚钝学生一样耐心的给足了她消化的时间，又像是人类看等待着玻璃笼中小白鼠的应激反应。这种被俯视的感觉让人有些恼火，但何安自知现在并没有那种奢侈的特权。所以她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和正变作保护壳的信封，每一块肌肉都做好了暴起或是遁逃的准备，她答：

　　“我拒绝。”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除她以外的世界动了起来，在瞳孔放大的数秒内她已经撞上了列车尾部的小门，两分钟的时间与速度作用在她的身上，巨压之下何安甚至连眨眼都无法做到。没有了外力的影响，钢铁与玻璃恢复到他们原本的硬度，又在同一秒内与压在他们身上的少女一同脱离列车，垫轨的砾石在碰撞的加持下变成了锋利的凶器，剧烈的耳鸣与疼痛像是龙卷风一样在体内搅动。而同时，车厢里的手机啪嗒落定，在被巨响惊扰的人群中，男人俯身将手机装入西装的内袋，灵活侧身闪出了拥挤又吵闹的人群，脸上还带着与混乱之前分毫不差的疲惫与厌倦。而在意识追上现实之前，何安面前的铁轨开始又一次的震动，漆黑的轨道也被照亮——下一趟列车来了。

　　要躲开！在意愿出现的一瞬，身体以思绪所不及速度实现了主人的愿望。暂时脱险的庆幸与自己正在飞的奇异观感暂时压制了恐惧，何安脱口而出：

　　“我去。”

　　列车与它同伴遗留在铁轨上的残骸相遇了，伴随着急刹，火花和尖叫的相遇为何安营造了绝佳的脱身机会，她跟随者受惊的人流重新回到地面之上。面对这陌生又熟悉的街景，何安却只能呆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了系统的存在，她甚至无法负担的起今晚的住宿，与初到时如出一辙的茫然和无措又回来了，而这次，她的口袋里却连一张不明吉凶的房卡都没有，可身后却有了正体不明的敌人紧追不舍。

　　要不死了算了

　　属于何安的懦弱与恐惧第一次掌握了思维的主权∶没有人等我回家了，身上没有钱，站在真正意义上的异国他乡，还有人想杀我，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救我这么想着，眼眶与鼻尖都有些酸，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温室被人彻底的夺走了，何安用尽了全力才没有丢人的在大街上哭出来。因为反常人群去而复返的斯蒂夫刚刚回到地铁口，看到的就是十五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孩站在路边咬牙忍泣的样子，身上散发出的委屈和恐惧仿佛被夺走了全世界。在多次呼唤未果之后，斯蒂夫轻轻的碰了碰女孩的肩膀，一面耐心的等待那双漂亮的眼睛聚焦，一面拉着她远离危险的马路。然后他听到女孩问∶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可以称为家的房子，又身无分文。她为什么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