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鬼先生》红石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子相见

　　黄昊不敢耽误廖风太多时间，胡乱把牛肉干塞进嘴里，就主动提出开始。

　　苏乾倒是十分乐意这份差事，因为他作为一个菜鸡，从来都只有被指导的份，哪轮得到他指导别人。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细致与耐心。

　　被一代大神开小灶，这原本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此时此刻，黄昊满脑子都是自家兄弟的糟心事，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在认真学习上。

　　当画面再次变灰，这已经是黄昊连输的第10局1v1对抗赛了。

　　苏乾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有比自己和林朗坤更菜的选手。他有心想提醒一下对方，你可能不适合圣骑士这个职业，但看到少年懊恼忐忑的面孔时，到嘴边的话又给全数给咽了回去。

　　或许，不该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

　　黄昊想锤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因为他压根没料到大神会教得这么认真。认真到但凡聊一点别的，都显得他很不尊重人。所以10局下来，目的目的没达到，还自取其辱被对手挫了个光头，简直难堪至极。

　　两个人都被尴尬到了，房间一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虽然大神没有说话，但黄昊就是能感觉到，对方尖锐的视线悬在头顶，仿佛一把随时掉落的利刃，让他一阵阵脊背发凉。

　　完蛋！大神一定是被我蠢到了！不然怎么会用气势杀人呐！

　　就在他准备好挨骂的时候，大神却突然开口——

　　“你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啊？我——”黄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门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卧槽！廖叔叔真生气了！

　　廖南窝在二楼客厅，焦急地等待着黄昊的好消息。结果手机一响，他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耗子：廖叔叔生气了！怎么办？】

　　【廖南：……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连累你了。】

　　【耗子：不是！我还没来得及问！】

　　廖南低落的心情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皱眉问——

　　【廖南：你怎么惹他了？】

　　【耗子：对抗赛……连输10把。】

　　【廖南：卧槽！亏我还跟我爸说你是准职业水平！要是我我也想捶你！】

　　【耗子：哎呀先别说这个了！现在廖叔叔把自己关在卫生间，我慌得一批！】

　　把自己关在卫生间是什么操作？

　　廖南觉得以他爸的作风，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杠上卫生间，除非——陈生劝他的话忽然炸响耳边，糟了！

　　【廖南：等着，我马上来！】

　　廖风的书房连通着卧室，卫生间就设在最里面。

　　廖南急匆匆赶来，正要敲门，就隐约听到里面好像在说话。

　　“怎——”

　　“嘘！”

　　廖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怎奈门板隔音效果太好，压根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鼓起勇气，轻轻转动门把手，里面的声音立刻就变的清晰无比。

　　苏乾万万没想到这个叫廖雨的人格会突然冒出来。

　　他强行压制后，急匆匆来到卫生间，就又被反制了回去。

　　“又是你！苏乾！”

　　对着镜子，苏乾第一次看到廖风露出残忍凶狠的表情。

　　“你是廖雨？”

　　镜子里的人目露嘲讽，说：“看来凌君逸跟你说了不少事情。”

　　苏乾不想跟他扯皮，开门见山道：“廖风呢？”

　　“你没资格见他！”廖雨忽然发怒，把手边的牙杯扫到了地下。

　　苏乾想起凌君逸跟他说的，和这种人格打交道不能激怒他，便缓和了一下语气，问：“为什么这么说？”

　　廖雨指着镜子，痛斥道：“廖风那么喜欢你，你却将他赶去国外，害他遭受了那样的折磨，你该死！”

　　镜子里的眸光流露出与表情不符的沉痛，说：“你说得对，那件事我难辞其咎。廖风将廖洪康的罪证给了我，迟早会被报复，我怕自己护不住他，便假装跟他决裂逼他去了国外。没想到他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是我害了他。”

　　“事到如今还要找借口吗？”

　　“所有的罪责我都接受，我只是想让廖风回来。”

　　苏乾说完这句话，观察着镜子里廖雨的反应，同时也暗自心惊，原本他们打算用比赛的办法引出主人格，却没料到先苏醒的居然是廖雨！

　　镜子里的人极尽嘲讽，“你还不明白吗？廖风他根本不想见你，否则现在跟你对话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他恨你你感觉不到吗？”

　　苏乾才不理会他的挑拨，“廖风不可能恨我，恨我的只有你。”

　　镜子里的人又不说话了，过了良久，才冷笑一声，“呵，你就这么自信？”

　　尽管廖雨还死撑着面子，但苏乾能感觉到他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这与自信无关，因为我清楚廖风是怎样的人，而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这句话说完，苏乾已经夺回了身体一般的控制权。尽管廖雨挣扎着还想夺回来，但在精神深处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着他，一步一步回归那片沉睡之地。

　　在意识弥留之际，他听到苏乾说：“廖风，我是苏乾，我回来了。”

　　重新夺回控制权，苏乾就像个溺水之人，脱力地扶着洗漱台大口大口地喘气。

　　尽管如此难受，但他脸上的笑意却只增不减。

　　凌君逸的办法奏效了，廖雨的气急败坏足以证明这一点。而且刚刚那一瞬，他的确感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脑海中乍现。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的愿望就会实现。

　　稍微休息了一会，他整理好凌乱的头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外面那个小子等急了没有。

　　走出卧室，就看到黄昊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看起来十分的僵硬。

　　“叔……叔叔。”

　　听他讲话都打着磕巴，好似面对的是洪水猛兽。苏乾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十连输而已，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委婉地劝退这个小朋友，便道：“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要不我们——”

　　“好！”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苏乾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早就想走了。

　　“那——”

　　“谢谢叔叔！我回去一定好好练习！叔叔再见！”黄昊说着连鞠三躬，然后兔子一样提着包就跑了。

　　廖南只来得及看好兄弟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头就对上了一脸懵逼的苏乾。

　　“……爸。”天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到底有多难。

　　廖南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走向那个挺拔俊美的男人。

　　他万万没想到，他崇拜孺慕的父亲，那个为他遮风挡雨，万人仰望的父亲，私底下竟然饱受着这样隐秘的痛苦。

　　人格分裂，三个意识挤占着一副身躯，那得多难受啊！

　　往日的种种忽然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父亲总是喜欢独处，怪不得父亲对他时冷时热，原来他们都是不同的人，但都是他的爸爸。

　　廖南偷听的时候，没有听到最开始那些话，所以也不知道苏乾、廖雨和廖风之间的恩怨。他只是在最后理清楚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现在的爸爸，或者说爸爸现在的这个人格，不叫廖风而是叫苏乾。

　　苏乾……为什么会是苏乾呢？

　　廖南满心疑惑，但并不妨碍他心疼自己的父亲。

　　“爸！”

　　廖南张开手臂，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苏乾紧紧圈住。

　　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能让他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他暗自发誓，从今往后，他会是那双羽翼，他要护着爸爸，不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苏乾莫名其妙地被便宜儿子死死抱住，僵硬的手臂悬在半空，好一会才落在廖南的背上。

　　心想：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撒娇？

　　林朗坤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打车去了一个地方——浦江监狱。

　　他早知道今天黄昊会来，不出意外，鬼先生应该会教他到傍晚，然后一起用完晚饭再回去。所以他提早向法院提出了申请，申请要见林杰辉最后一面。

　　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连雷威都感到不可思议。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替这父子两促成了这次见面。

　　在烈日的炙烤下，这所监狱稍稍显得不那么冰冷无情。

　　林朗坤抬脚走进铁门，阴森扑面而来，刚刚身上那点暖意，瞬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林杰辉今天特意收拾了一下仪容，他做梦也想不到儿子会主动来探望他！

　　当他被带进探监室，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端坐在玻璃后的美少年会是他的小坤。就连狱警见了，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但林朗坤却浑不在意，原本昳丽的容貌，因为身处的地方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父子俩相顾无言。

　　林杰辉因为从前做的错事羞于开口，而林朗坤则跟他无话可说。

　　其实对林杰辉而言，处决前能见一见儿子已然很满足了，但对于林朗坤却不是。

　　小时候，鬼先生曾问他恨不恨父亲，那时他天真地回答不恨。可现在，在知晓了一切因果原由以后，他已然不能像幼时那样坦然地说出这两个字了。

　　他爱之疯狂的人，曾被给予他生命的人枪杀。

　　这种狗血的桥段落在现实里，残酷得如同无解的毒药。

　　“你长大了，我……我很高兴！”林杰辉说。

　　林朗坤没有理会他的激动，而是仔细观察着他的五官，发现他们确实有几分相似，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如果他是鬼先生，估计也不会待见这张与仇人相像的脸吧。

　　看到儿子一瞬间露出的无助和仿徨，林杰辉心都碎了，于是怒火中烧地问：“谁欺负你？！”

　　谁欺负我？林朗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嘲讽地勾起唇角，那可真是多得数不清了。

　　“没人欺负我，我过得很好。”

　　林朗坤说得平淡且真实，但林杰辉却是不信的。

　　怎么会过得很好？他也是过来人，没爹没妈的孩子会遭受怎样的欺辱和白眼，他又怎会不知？只可恨他被关在这里，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出头，真是枉为人父。

　　林朗坤看出他神色里的不忿，道：“我真的过得很好，难道你忘了我曾受谁的庇护吗？”

　　听他这样讲，林杰辉下意识想到的是雷威。自从西北破获大案后，这人一路升迁，如今已经是厅级干部，成为公安系统里炙手可热的明星。他这么忙，会管林朗坤死活？不怪林杰辉思想阴暗，实在是他见过太多沽名钓誉之辈，不信任这些汲汲钻营之辈罢了。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名字——“苏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