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救活老攻了吗》紫宸九章

16、旧容第二7

　　朝天殿地处蜀中，本就多雾。
　　晌午一过，天色灰黑，细雨蒙蒙。

　　海棠树下支火锅，麻辣味飘了很远。
　　三人吃到一半，就有雨点落下，打在铜锅边缘，发出“撕啦”的响声。
　　望舒吃的嘴唇通红，撇了两个只吃白锅的人一眼。

　　凤轻侯抢肉不忘家主仪态，筷子相撞噼啪作响，发丝却分毫不乱，只是溅上了水珠，整个人都显得毛茸茸的。
　　“君上将我们带到这，难道只为了让我们吃火锅……思过？”
　　望舒瘫在阿丑背上，看两个孩子坐在后面，正张着嘴乖乖等喂饭，慢悠悠道：“还有照顾孩子，给本君解闷啊。”
　　周元嘉轻哼一声：“不就是软禁？说的那么好听。”

　　“本君没直接令巡天使押你去不愁狱，都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了。”
　　望舒反嘲一句：“有本事一开始你别动歪心思？”
　　周元嘉被他噎的愤愤吃了根青菜，翻了个白眼。

　　朝天殿下，山腹之中，两座暗牢。
　　生牢名无忧，死狱为不愁。
　　帝君曾曰：生者无忧，反正会活，死者不愁，肯定要死。
　　因而得名。

　　“臣既认罪，也向家中留书，听凭帝君安排，便不会出尔反尔。”
　　凤轻侯放下筷子，目光比头上灿金的发饰还亮：“此地禁制极多，若无君上，臣等的确出不去，不如……”
　　周元嘉罕见的附和道：“不如……”

　　“不用旁敲侧击，本君不傻。”
　　望舒把他俩敲打够了，也不卖关子，微微眯起眼睛。
　　“本君施术之后，神识该是回到过去，可惜本君失却记忆，不知自己回到何时，也没能做出什么，神识便回来了。”
　　凤轻侯哪怕早有预料，听到他的解释，也是心头一跳。
　　“若能回到过去，自然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要救的人是怎么死的，如何做才能救回已死之人。”
　　望舒扯了扯唇角，淡淡道：“这也是你们误会此法，仅是死而复生的原因。”
　　凤轻侯急切问道：“能回到多久之前？施术又有何限制？”

　　望舒抬起手指，搭上腰间刀柄，轻轻弹动。
　　“上次施术时间太短，本君又未分辨，尚且不知。”

　　周元嘉与他多年损友，见他弹刀的动作，知他心中起了杀意，疑惑问道。
　　“不对啊，乐望舒。”
　　他难掩疑惑：“你不是一直觉得谢惊鸿好看？怎么用了禁术回到过去，亲眼见了真人，反而火气这么大？你到底回到了什么时候？”

　　“本君自然……回到了谢惊鸿死前。”
　　望舒不明意味的冷笑一声：“看到了他临死的样子。”
　　周元嘉见他说这话，眼角眉梢全是嘲讽，迟疑道：“……那他到底怎么死的？当真如传言一样，是被那些世家人——”

　　望舒笑容深切，语调平和。
　　“当然是被本君活活打死的。”
　　嗅到杀气的周元嘉：“……”
　　感觉危险的凤轻侯：“……”

　　望舒喝光了最后一口醉仙春，随手朝着湖里一扔，还没等说出下一句话，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响。
　　他猛一回头，阿丑还在，思君和岁晚嘴上沾着饭粒，一齐抬头看他。
　　望舒：“怎么了？”
　　女人傀湿淋淋从湖里游回，手里还拿着那只酒壶。
　　望舒：“……？”
　　阿丑侧身面对着他，指了指女人傀，又指她手中酒壶。

　　凤轻侯第一个察觉不对，目光微变：“君上，这个人傀——”
　　望舒：“酒壶？”
　　阿丑放下碗，接过女人傀递来的酒壶，将表面擦拭干净，又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装满牛皮袋的酒，动作利落的倒进去。
　　望舒看他把酒壶交回自己手上，才转身继续给思君和岁晚喂饭，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一旁看着的周元嘉陡然说道。
　　“禁地酒壶只有一只，扔了就没了，大概是怕你扔了，就再没东西装了。”
　　望舒目光奇异的回过头。
　　“元嘉，本君第一次觉得你好像有点聪明？”
　　周元嘉：“哼。”

　　凤轻侯看了看他俩，掩不住震惊道：“……你们为何不惊讶……他是个人傀！木石所制！没有魂魄！他能指使其他人傀，居然还有自己的念头！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丑不是东西。”
　　望舒将酒壶重重一顿，瞪他：“怎么？当着本君，你想抢人？”
　　凤轻侯：“……”
　　凤轻侯：“臣绝无此意，只是——”
　　“好了。”
　　望舒无意与他多提阿丑，回想阿丑那张显眼的脸，又不自觉皱眉：“禁术还没说清，凤家主想先谈人傀？”
　　凤轻侯迟疑片刻，终究闭口不言。

　　望舒放下手中酒壶，抬眸看向不远处，树下的那个幻影，突然说道。
　　“你们可曾想过，哪怕有了禁术，真的回到过去，也不一定能救你们想救的人。”
　　凤轻侯与周元嘉对视一眼，又一同看他。
　　“君上何出此言？”

　　“世事变化，总有规律。”
　　第一次施术，他被困于体内，什么都不知道，又糊里糊涂回来了。
　　莫名其妙被人又亲又啃，结下必须打死的冤仇——
　　望舒眯起了眼睛。
　　“你怎知回到了过去，早知你以为的结局，便能做的比如今更好？倘若真的改变过去，你又会付出何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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