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昙华忏》延陵冷砚

24、 第二十四章 悲商叩林促鸣弦

　　小空的卧房之内。

　　俏如来望着昏迷不醒的小空，忧心不已，“你认为小空会昏迷不醒是慕伦有意为之？慕伦为何要这样做？”

　　西剑流祭司道：“如果小空现在醒来，就会因为巨骨症而承受不住——立刻爆体而亡！”

　　俏如来闻言握紧小空的手，“难道就没有方法可以拯救他吗？”

　　“想保住他的性命，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魔之甲。”

　　“魔之甲——”俏如来心念电转，蓦然转身望着西剑流祭司，“祭司言下之意是被黑白郎君毁掉的魔之甲并非真正的魔之甲。”

　　祭司点头，“西剑流所拥有的魔之甲只是赝品，真正的魔之甲并未落入西剑流手中。”

　　俏如来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出言询问：“那西剑流是从何处得来这赝品？”

　　赤羽正要回答，原本昏迷不醒的小空却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小空——”俏如来急忙转身观视小空的状况，“小空，你怎样了？小空——”

　　小空额头冷汗涔涔，眉峰紧蹙，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俏如来见状忧心如焚，“小空！祭司——小空他是怎么了？”

　　西剑流祭司正要上前，却见小空右手手腕处的黔赢心玥散发出一团银蓝光晕将小空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似乎在修复小空的身体。

　　片刻过后，小空身上的异状消失，黔赢心玥散发出的银蓝光晕也逐渐消散。

　　“小空——”俏如来握住小空的手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祭司上前观视了一番小空的状况之后道：“俏如来，也许，你不用再为寻找真正的魔之甲之事烦恼了。”

　　“你的意思是黔赢心玥的效用与魔之甲相同，那为何之前看不出效果？”俏如来为小空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暂时放下心来。

　　祭司道：“也许是因为黔赢心玥要完全发挥效用需要的时间较长，短期之内效果难以显现。之前是我猜错了，小空会昏迷不醒确实是施慕伦有意为之，但目的是不让小空感受到筋骨重塑的痛苦。”

　　俏如来轻抚小空的额头，心中的忧虑稍微减轻了些许，“那小空究竟何时才能醒来？”

　　西剑流祭司摇头，“难以推测，我并不知这黔赢心玥的具体效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醒来之后的小空将从此摆脱巨骨症的折磨。”

　　恰在此时，雪山银燕走了进来。“大哥，二哥他怎样了？”

　　四人就小空的身体状况交谈过一番之后，俏如来、赤羽与祭司便离开了小空的卧房。

　　俏如来三人离开后，雪山银燕打来热水，拧了个热手巾为小空擦拭额头和脸颊。

　　“二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你知晓吗？大哥决定放走西剑流之人——我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我必须理解大哥所做的决定。为了终止仇恨的循环，作为中原的领导者，大哥他必须做这样的决定。二哥······如果你现在清醒着，又会怎样做？”

　　灵界。

　　原本昏迷不醒的黑龙与白狼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同时面露冷汗，惊呼呓语。

　　“来了——他又来了！”

　　“战斗——是你！你来了！”

　　脚仔王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这两个人是怎么了？做噩梦吓到讲梦话吗？”

　　莫前尘道：“他们必然是感受到让他们激动的气息，难道是——”

　　邪异气息袭入灵界，嚣狂妖戾的诗号再次响起——“九天银丝线，八卦罗网长；飞跃地狱门，邪郎掌无常。”

　　黑龙、白狼同时惊醒，飞身而起。

　　“网中人！”

　　“网中人！”

　　“还有我——”魔司令紧随网中人而至，负手而立，“交出幽灵魔刀！”

　　白狼走到众人身前，高声道：“不可能！”

　　正气山庄的庭院之内，俏如来与赤羽信之介正在交谈。

　　“俏如来，时至今日，你还未看破温皇那日现身天允山为你留下的杀局吗？还是你早已看破，却受困于昔日的恩情而依旧天真？若是你继续天真下去，在接下来与神蛊温皇的对局之中——又要如何取胜？你的好运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俏如来面露苦笑，“天真？好运？”

　　“是。当初营救史艳文之时，若是藏镜人选择帮助西剑流，若是那个人不曾出现，全然信任温皇计划的你就会死在西剑流，因为你的生死温皇并不在意；炎魔与黑白郎君交战时，若是你也在天允山上，温皇引发三途蛊之后，你定然逃不过中毒身亡的命运；这最后一战，若是我与温皇皆将你视为决胜的关键之一，今日的局面就会全然不同。”

　　俏如来道：“我明白，这一局，我能取胜的最大原因就是——你与温皇前辈皆未将我放在眼中。”

　　“俏如来，他是一名危险而极端的对手，行事毫无顾忌，心中更是无所牵挂，你与他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你现今的实力而言，甚至不足以成为他下一局的对手。”

　　俏如来眼神微变，“赤羽军师，如果真有与温皇前辈不得不正面为敌的那一天，开局之刻——俏如来绝不会缺席！”

　　赤羽心生赞赏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而道：“有一件事、一个人，也许我不该过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应当明了其中的关联。”

　　“赤羽军师说的人是慕伦。”

　　赤羽道：“若我所料无误，她与神蛊温皇必然有所牵连，与你们史家也定然是关系匪浅。最后一战，神蛊温皇也到了，以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来说，他本无到现场观战的必要。”

　　俏如来垂眸，“她是——一个本不应该涉入江湖风波的人。”

　　“她也是变数。”

　　俏如来一时难以决断，不由陷入沉默。

　　就在俏如来沉默之际，神田京一、衣川紫与雨音霜三人走了过来，雨音霜首先开口呼唤，“军师。”

　　赤羽望向雨音霜，“霜，你来了。”

　　雨音霜迎着赤羽的视线，语音急促，“军师，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西剑流，一切误会都是丑孔明造成的。”

　　“你的忠诚，我未曾怀疑，无论之前有过什么样的误解，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赤羽将目光移到神田京一身上，温和平静的语气陡然一变，“嗯——神田，你伤得不轻，是何人伤你？”

　　神田京一抚着虎彻刀叹息，“唉！一刀是剑无极给的，是我该受的；另一刀是一名自称‘万朔夜’的刀客给的，伤得就有一些冤枉了！”

　　俏如来的视线掠过神田三人，倏然发问：“冥医前辈人呢？他不是随你们一同去医治剑无极，为何没有随你们一同回来？他出事了吗？”

　　衣川紫开口解释，“放心，冥医并未出事。他中途被一名女杀手请去还珠楼了，听他们的对话，冥医与神蛊温皇应该是旧识。”

　　俏如来与赤羽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各自思量。

　　就在俏如来等人交谈之时，一名自苗疆而来的人敲响了正气山庄的大门。

　　云十方开门望向来人，“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要事？”

　　来人打量着云十方，“我的要事——你做得了主吗？”

　　“请阁下详说身份与来意，不才兼劣生可以代为转达。”

　　“喔——”来人眉峰微挑，“那你听好了——我是史艳文的兄弟的兄弟，名叫‘千雪孤鸣’，来此的目的是看望我的兄弟。”

　　“千雪孤鸣，孤鸣——你是苗疆王室中人！”

　　千雪孤鸣道：“这边正是苗疆狼主——苗王之弟，现在怎样？你是要‘做主’——还是‘转达’？”

　　“请贵客稍待。”

　　千雪孤鸣望着正气山庄关闭的大门愣神，就这样——苗疆狼主就这样被人“晾”在这儿了！

　　千雪孤鸣并未等待多久，正气山庄的大门很快便被再次打开，史艳文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史艳文，你——”

　　史艳文道：“想看藏镜人就随我来吧！”

　　这么容易，好歹这边站着的人也是苗疆王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嘞！“呃······嗯，算你识相，带路吧！”

　　泣血邪魔洞。

　　“这本蜕变大法，让你成功，也给你诅咒，你将永远生，你也会永远死。你用忘却抛却你生命中曾有的美好，你用遗忘摆脱痛苦的根源，到最后，你终于谁也不是。你只是你，一个别人给你的名字，你也不是你，因为你不复存在。我不能给你警惕，因为你将连我今日所讲的话也全数遗忘。”

　　“修炼蜕变大法的你，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惨败在黑白郎君的手下，死后重生，重生又死。你说你不曾追随谁，却是一生追随着黑白郎君的背影而行。”

　　“难道你没感受到幽灵魔刀对你的召唤吗？那是来自故乡的感应，更代表你的出身与被封印的遥远彼方——魔界，关联紧密。”

　　“魔之左手护卫心脏，魔之右手斩杀敌首，帝鬼的双翼因此遮掩大地。”

　　重明伸手戳了戳地上躺着的魔司令，感叹道：“这只魔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被你打了三次，竟然还没死。”

　　网中人自沉思中回过神来，闻言扫了一眼地上的魔司令，并不多做言语。

　　重明见网中人无甚反应，也对地上躺着的魔司令失了兴趣，挥手化出幽灵魔刀，凝眸盯着幽灵魔刀细看，神情逐渐复杂起来。过了半晌之后，重明感叹出声：“竟是如此，真是想不到——我们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隔世再会，无常的命运啊！不只捉弄人，也捉弄魔。”

　　“嗯？你认识这把幽灵魔刀？”

　　“这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事情，现下并无解释的必要，时机一到，你自然就会明白。”重明将幽灵魔刀丢给网中人，“你当真要听这只魔的话——前往陷阴谷引五雷灌顶？”

　　网中人望着手中的幽灵魔刀，“此事不用着急。”

　　“哦，你还是不信任他？”

　　“哼！没人可以驱使网中人，更没人可以戏弄网中人！”

　　“唉呀！真是一只凛然不可冒犯的魔啊！那我们先踏平灵界？”

　　“有必要吗？”

　　“嗯？”重明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网中人一会儿，“嗯，确实没必要，如今的你连黑白郎君都不屑杀了，更是不可能将灵界的那几只蝼蚁放在心上了！”

　　网中人出言纠正，“那两个残缺者——不是黑白郎君！”

　　“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了！”重明活动了一下筋骨，“不杀黑白郎君，也不再进攻灵界，那我们岂不是无事可做，一成不变的生活对魔来说真是一种折磨啊！早知道先前就该在灵界大开杀戒了！也能消耗一些多余的精力。”

　　网中人伸手触摸幽灵魔刀的刀身，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牵引力，心中暗自疑惑，口中却道：“一成不变的乏味生活——你们不是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

　　“呵！看来你还是不能明白我们的乐趣所在啊！”重明望向网中人，一眼便看出了网中人心中的思虑，“你在疑惑？还想不明白吗？”重明伸手指了指自己，“好好想一想，现在的‘我’是什么？你的本质又是什么？那些让你厌烦的声音又是凭借什么而得以存在？”

　　“你的意思是······”

　　重明伸手拍了拍网中人的肩膀，“看来你已明白了，所以说，你方才的纠结毫无意义，因为你的本源早已改变，这只魔口中的‘故乡’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无原生的吸引力。”

　　“故乡——于你们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重明沉默了一会儿，望了一眼网中人手中的幽灵魔刀，含着奇异的微笑垂眸轻语，“天魔不存，何以为乡？”

　　“你们······这就是你们坚持要让她入魔的理由？”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就自己去找寻吧！”重明又伸手拍了拍网中人的肩膀，“对了，有一件事，我应该先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