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掌柜那些事》赤樱寒

19、月梨入人间

　　“月梨姑娘……”

　　“你也莫要喊的如此生疏，掌柜的平日里都唤我‘阿月’，你若是不嫌难听也可如此唤我，三生哥哥方才那番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掌柜的确乎是定过规矩不得留旁人在奈何路，格外是活人……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尝尝我的梨花酿罢。”

　　打开坛子盖，醇厚的香气便匀散开来，月梨端起青丝盏，倒了足足一盏的梨花酿。

　　沈君端着青丝盏，在月梨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轻呷了一口，而后一饮而尽。

　　“果真好酒！”

　　“这是用了院中的大梨树花瓣酿成的，你若觉着好喝，往后你出去了且告诉我你住在何处我去寻你，年年都给你送这样大的坛子可好？”

　　沈君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仔细看着月梨，道：“阿月，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喜欢是什么？”

　　瞧着月梨清澈的眸子，沈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一时感触罢了，此处风大，莫要受了风寒，回屋子里吧。”

　　“哦……好。”

　　沈君看着自己桌子上一大坛子梨花酿出神，月梨自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他身为一个男子，如今更是一个在朝廷混迹多年的王爷，他看得出来月梨确实喜欢他，可他……该如何与月梨讲？她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可他毕竟不是以前那个沈君啊……他宁愿月梨恨他入骨。

　　他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想来她口中的掌柜的也应该回来了，见见便离开这里罢，也好让月梨静静心，这样好的姑娘，不应该毁在他手里，他想还是让她安安生生过这一辈子，但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欲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便是阿月瞒着我救回来的那个小子？”

　　一道清冷的女音传来，沈君回头一看，眸中惊艳。

　　这世间竟有如此的女子？潋滟千年秋水的双眸带着彻底的疏离，一袭曳地紫裳与着垂落腰际的长发显得摇曳而又冰冷，腰间别着一只香囊，整个儿便不似人间所有的女子，这女子分明只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不过细细看来，确是有些像外界传言的黄泉守路人，黄泉掌柜。

　　“敢问姑娘可是……”

　　“奈何路主人，阿月向来听话，竟为了你破了我奈何路的规矩，听三生说当日你受了伤被阿月救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在奈何路停留了十数日？莫不要告诉我你在此处迷了路回不去了，堂堂朝廷摄政王，在冥府成何体统？家中既有美妻便莫要再招惹是非，你若是想通了我送你离开。”

　　黄泉看着沈君不带丝毫情意也不容拒绝。

　　“你被朝廷追杀之事皇帝早早撤了诏令，原是冤枉了你，你如今是安全的，可以离开了。”

　　“黄泉守路人，外界的白渊公主，冥帝大人唯一的徒弟，千年前救了天都的泉月，也就是现在的月梨，对吧？”

　　黄泉目光一凝，旋即冷声道：“沈君，你回来不就是想要得到她的妖丹彻底的长生不老吗？你以为所有人都是被你掌控在手心里玩着转的是吗？”

　　“白渊公主，您是妖域的公主，我是半妖之身，抵不得您的威压，可多我一只妖，不是更好吗？”

　　黄泉怒极反笑，玉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声音提了几个度：“现在你就可以滚了。”

　　月梨方才出去之时听小桃木说掌柜的已经回来了慌忙过来便听见黄泉让沈君离开，将将唤了声掌柜的便被黄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便知道，黄泉生气了。

　　“沈某有一冒昧请求。”

　　黄泉眯着眸子，透露出浓浓的危险气息。

　　沈君一躬到底：“沈某想救妻子。”

　　“妻子？”月梨歪着脑袋，妻子……是一个人的名字么？沈君想救妻子为何要到奈何路来，莫非掌柜的手中有药？是了，掌柜的法力无边救一个人想来是很轻松的。

　　“阿月，你去照顾彼岸花，如若让我发现有一点差错，你知道后果。”

　　“是。”

　　月梨深深看了一眼沈君，垂着头离开了。

　　黄泉脑海中闪过一道消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声音降了下来：“用什么换呢？”

　　沈君深呼吸了一口气：“未曾想到歪打正着竟真的撞进了这里，白渊公主，您需要什么。”

　　黄泉坐了下来，笑了一声：“王爷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牌，皇帝倒也是个推波助澜的主儿，引你到了这个地方，阿月年岁不大修为不高，也不晓得人情世故，我不需要什么，只是……救与不救，不在我，在你。”

　　“在我？”沈君闻说这句话当即愣住了，此次前来奈何路并非是为了那个明面上的妻子而是带月梨离开，好做自己的事情，怎么事情就在他了？

　　黄泉扯出一个笑容，看着窗外的三生与月梨相谈甚欢却也看见月梨落了泪，她养的物什大多随她，内心多么的不安或是伤心绝不会在旁人面前显现，除非很亲近的人，三生教会月梨道理，到时候救与不救，就全在月梨了。

　　“自然在你，沈君，这百年来你过得如何？”

　　“公主说的，在下是在听不懂。”

　　“懂不懂你自己知道，你若答应我带阿月去人间，打动她，她若是说救你，我即刻制药治好你妻子，这笔买卖如何算都是你占优，怎样？”

　　“此话当真？”

　　“当真。这该是她的劫，奈何路里的每个物什都有自己的人生，谁都无法干涉，包括我，阿月她那么喜欢你，如若我这样直接赶你走，少不了会闹腾一阵倒不如我放她跟你走。”

　　黄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三生刚好带着月梨进来。

　　黄泉看着月梨哭红的双眼，她看着月梨，仔仔细细地看着：“养大了，如今什么都晓得了什么都懂了，喜欢就跟着他走，莫要让我再瞧见你哭了，你若想救人，与我说一声便是了，后果自己承担。”

　　“是……阿月多谢掌柜的，掌柜的定要保重身子，日后阿月不在身边伺候掌柜的了，掌柜的……”

　　“倒是不曾想过你能照顾我多久，你走了还有三生，三生走了还有忘川，没了你一点不差，现在就离开吧，三生，送他们二人离开奈何路，顺便设道结界。”

　　“掌柜的，这……”

　　“怎么如此多话，让你去做你就去做，我累了，莫要再吵我了，都走罢，走了好，清净。”

　　三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到底掌柜的是舍不得的……再看了一眼月梨和着沈君：“走罢，我送你们出去，月梨妹妹，往后去了人间多收敛收敛，道士众多，掌柜的也不会在你身边，莫要让那些道士发现了你的身份。”

　　“多谢哥哥……”

　　黄泉看着月梨离去的身影，也罢，过与不过都在阿月自己，她再担心又有什么用？

　　三生送了两个人出去后，匆匆回来。

　　“掌柜的……”

　　“她自己选的路，便是要自己承担问题，旁人若是帮了她，便是害了她。”黄泉说罢，缓缓进了奈何路之中，三生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大人说得不错，她若是帮了她，便是害了她。

　　沈君带着月梨回了王府，虽说三生与她说了很多人间所有的物什，可如今她仔细看着了才晓得人间竟是这样有趣，不论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后悔的。

　　“阿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你喜欢的人吗？”

　　月梨眸中带着点点疑惑和欢喜，疑惑的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将沈君的心牢牢握在手中，欢喜的是沈君并未打算瞒着她。

　　“算是吧……”沈君此刻也不晓得该如何说了，他与所谓的美妻不过是必要的联姻罢了，毫无感情所言，至于为何要救她，到底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只是阿月本不该毁于他手，可惜……也罢，纵然骗骗她，也是好的。

　　“那……我们走吧。”

　　沈君苦笑着点点头，拉着月梨直直到了厢房之中。

　　月梨瞧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肤若凝脂，倒是个十足的美人，沈君这般喜欢的人，想来性子定不会是差的。

　　“王爷……这，这位姑娘是？”

　　“哦，我唤作月梨，旁人都唤我阿月，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可随了他们唤的。今日来此是我欠了沈君一个人情所以前来照顾你。你别多想。”

　　沈君诧异地看着月梨，这句话说出来，带着一分泉月的味道，更多的是另一个人。

　　“哦……既是王爷的朋友，月姑娘便莫要见外了，我名薛音，唤我阿音便好了。”

　　月梨轻轻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沈君，道：“薛音沈君……倒真真是极好的一对。”

　　薛音腼腆一笑，余光却仔仔细细打量着月梨，此女举手投足间不似平常的女子，想来须是大家闺秀，她却未曾见过，听管家说王爷为她求药，想来是到了别国不知做了什么事让此女欠了什么人情竟巴巴的跟来了。可看这打扮却也不似轻浮的女子，莫不是喜欢上王爷了罢……

　　“阿月，你先同她谈谈，我还有要事处理须得进宫一趟，薛音，阿月初来此地有些不懂的地方你好生与她说说，莫失了分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