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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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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山,依旧润泽大地,云雾缭绕,百草丛生,偶有小兽游走,亦显得宁静悠远。
可从来未有一刻,小青觉得这条路是那么的长,那么的远,直通云霄,而她,从最开始的蹒跚行走,但现在一步步攀爬。
她骗了凌楚,天乩剑威力无穷,她本就经脉尽损,又受了一击,五脏六腑早已震碎,可偏偏又承受了至烈的万象令,而这些,她终究是不能告知于他的。
而她,会撑着最后一口气,来蓬莱,找到那个人,他一定可以救凌楚,一定可以的。
他必须好好活着,他怎么可以为了他而灰飞烟灭呢?不可以,不可以。
小青的意识似渐渐地变得模糊,肩头的流血流淌,染红了青衣,在蓬莱的山路上,拖了一路,好似傍晚的红霞,灼烧着人心。
小青的嘴角似勾出一抹惨烈的笑容,她好像,看到他来了,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嘴角噙一抹笑意,好像在一点一点呼唤她,“小青,你这条蠢蛇”
“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
小青似盈盈的抬头露出一抹笑意,好,我们回家。
回家。
她,终可以跟他长相厮守了吗?
山门前,似有两人踏风而来,见到小青昏迷的小青,连连吃了一惊。
“小青”
仙鹤似一惊呼,连忙上前欲要将她扶起。却被身后的天帝抢先了一步。他似眉头紧皱,打横抱起小青便往回走去。
仙鹤似愣愣的看着伸在半空的手,无端溢出一抹苦涩,她终究还是做不到泰然处之。
而他,又为何每每对小青如此例外?
“仙鹤,去你的院中”
远远,天帝似飘来一句话,将她的神思打乱,她连连回身,跟了上去。
不是说好的陪伴就好,为什么她会奢求现在在他怀中的人是她?
她似匆匆的跟在天帝的身后,步伐凌乱,她是否奢求得太多。
前方,天帝的眉头越皱越紧,若他今日不是要去昆仑山,若是没遇见她,那她,究竟会如何?
这些,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唯一想要守护的美好,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难道他帮她恢复记忆,终是错了吗?
若那人不能守护她,那他定万当不会再放任她,将自己伤成如此模样。
她似匆匆的将她抱回院中,放至床榻,手似不停歇的便立马捏了个决,黄色的氤氲光芒一点一点从她的头部扫到脚,所经之处都是温流涌动,而她,确是痛苦得不能反复。
他,终究是太纵容斩荒了吗?
以致于他闯出如此多祸端,还伤害了这么多人。
小青的神情似越来越痛苦,然而天帝却不能停下,只有如此,才能修复她的七经八脉,才能让万象令与她融合。
万象令,他苦笑了一下,这终究是天命吗?连他也无法逆转的天命。
屋外,仙鹤似急急的打了一盆水来,看见榻上一脸痛苦的小青,心似也不禁跟着揪了起来。
为何,她们的情路都是这般的坎坷,小白如是,她亦是。而究竟要如何,他们才能幸福?
天帝终于收了手去,紧皱的眉头却是迟迟未松。
“如何?”
仙鹤轻轻的问道。
天帝似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恐怕没些时日,她这身子是养不好了”
仙鹤润了润帕子,便替小青擦拭起了脸颊来,本是如玉的脸颊,徒沾染了泥土和鲜血,倒是掩盖了原本的绝美之姿。
天帝挥手,手上白光闪过,小青凌乱破碎的衣裳瞬间焕然一新。
他就道,为何看着会那般揪心,这样,总归会好一些。
“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仙鹤的手依旧一点一点替小青擦拭着,看着小青的眼眸微动,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她,是真未见过。
还记得当年,她亦曾嫉妒过小白能得紫宣那般青睐,而如今,她所有的似乎与那时不同。不是单纯的嫉妒,更多的是想要更了解他,想知道他的在乎,他的不在乎。而她,只要是他所喜欢的,她便也喜欢。
“她,跟小时候的斩荒很像,一样无邪的眸子,一样灿烂的笑容”
而他,是有多久没看见斩荒亦对他如此单纯的一笑,所以,他只想保存这份美好。
万不能如他一般,无情无爱,亦不能再如斩荒那般,偏激失性。
仙鹤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溢满的是心疼。吃下了无草又如何,兄弟亲情又终能割舍吗?
而他,终究是太在乎,所以才显得不可接近。其实,他的心亦是孤寂的吧。
昆仑山。
凌楚直直的跪在白帝的院门前,一如五百年前,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就那样静静地,任由风拂过,吹起他的发丝在风中缠绕。
他不奢求师父的原谅,只求他能让潇湘帮他解了麒麟血,好让他完完整整的度过这最后一世。
白帝打从进院起,就看见他最得意的徒儿跪在院门前,得意吗?他为何会收了如此一个孽障。为了一个妖女,竟如此逼他。
还连累潇湘,但愿这一次,潇湘那处不再出任何茬子,他便心安了。
他似踏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朝院中移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他自作主张,自毁仙途。
“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你还不认命吗?”
身后,白帝的声音终是沉沉的响起,他不如青帝那般宽心,他的眼里从来都容不得沙子。
认命吗?
凌楚苦笑,以前他便是太过认命了。他似直直的跪立在那,没有转身,眼睛盯着屋内的排位,有些出神,似低诉,又似在回答。
“以前,我惧天命,所以失去了她,如今”
他似顿了顿,虚晃的眼神突的变得坚定,“如今,我不愿再失去她,所以即使是天命,我亦要与之一搏”
这十世的沉浮早已稳定了他的心性,天命,从不是你妥协,它便妥协的。
“搏?你仅还有7年寿命,你拿什么去搏?”
白帝终是拂袖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眼睛中尽是怒意,他要搏,那他呢?他这个师父算什么?他为他做的那么多,又算什么?
“哪怕只有7年寿命,我亦愿与她相守”
凌楚没有抬头,仍是淡淡的说道,他一颗心很小,只装得下那么一个人,他的时间很短,所以世界也只容得下那么一个人。
所以,天命亦让他顾不得其他,他,怕是来不及了。
只是,如此,怕是苦了她了,若他离去,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该如何度过,若是无念无想,她亦可甘心?
可天命就是如此,他断她七情六欲,躲着她,避着她,她终究还是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撩拨他的心神。
他不停的想反着天命,又不断地庆幸所谓的天命,庆幸他这一生能遇见他,才是他不至于孤寂潦倒一生。
天命既让他遇见了她,那后面,便是人为了。既然如此,那放手一搏又如何。
“逆徒,逆徒”
白帝一时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口中不停地吼道。
凌楚的心划过一抹痛,他不愿气他,可他还是伤了他。但他,还有选择吗?
如果可以,他亦希望自己最亲和最爱的人都在身边。如此,岂不最是美满,可天不如人愿。两人他终究会伤一人,以前他事事听从师命,伤了她,如今,他终是要伤他了吗?
可他宁愿伤的是自己,但此时又让他如何两全。
他终是重重的磕下头去,若真有来生,他嘴角再次溢出一抹苦笑,他似乎已经没有来生了,但只愿他再也不会收到如他这般的逆徒。
“求师父,让潇湘替徒儿解了麒麟血”
白帝本就在气头上,谁知他竟还敢求他解麒麟血,潇湘的心头血,需用她的血才能引,如今潇湘魔气益甚,稍有差池。魔气攻心便再无逆转余地。他怎么可能为了他们俩的孽缘,伤了他另一个徒弟。
“我是不会让潇湘帮你解麒麟血的,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师父”
凌楚沉沉的呼唤了一声,虽然他早就料到会如此,但心中还是难免的有些失落。
他终不能再逼他了。
他的眼角似落下一抹泪来,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滴泪,他为他所流,拜谢他万年来的养育之恩,他终不能侍奉左右了。
“师父,徒儿愿师父以后万事顺心,原谅徒儿不能再侍奉左右”
说完,他似再次重重的朝他磕了一个响头,亦或是最后一个响头,最后一次与他相见。他本想好好的,可是,天终不能如人愿。
白帝的眼中似闪过一道寒光,在他磕头那一瞬间,手一挥,便直直朝他打了去。
他,绝不允许他再自作主张,这昆仑山,他既回来了,便别想再走。他会替他想办法断了灰飞烟灭之咒,但他绝无再见那妖孽的可能。
凌楚似在触不及防间,蓦地感觉头上传来一击,便沉沉地倒了下去。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