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一颗松儿

49、领罚

　　青华回到句芒宫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的，天帝给她的选择她都不想选。

　　昌伯正在殿内来回踱步，不断朝外张望着焦急等待她。

　　“青华…怎么了？”，昌伯见她回来急忙迎出殿外。

　　“昌伯，天帝让我给他找回龙角”，青华看向昌伯的眼神满是迷茫，“他说，带回龙角就让我做春官”。

　　“春官无所谓的”，昌伯安慰着低落的青华。

　　他知道青华一直都想做春官，她想替自己分担。

　　“昌伯…”，青华抬起头来看着昌伯，她很心疼昌伯，总是为她这样操劳。

　　“别担心我，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春官去拿回龙角的”，昌伯带着青华回到殿内，他拉着青华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在桌前。

　　“明明青龙大人什么都没做错的”，青华看着昌伯说道。

　　“你们都没有错”，昌伯拍了拍青华的肩膀，“若是为了春官便背弃朋友，那这春官不要也罢”。

　　青华看向了昌伯，昌伯对着她温和说道，眼神却很是坚定。

　　“我不做春官，那昌伯要怎么办？”，青华不在意春官带来的荣华，她只是不想昌伯再这样劳累。

　　“那你也太小看昌伯了，昌伯还能再做春官几百年呢”，昌伯说着便是对着青华笑了起来。

　　青华也终于送下了一口气，她郁结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昌伯说的对，她刚刚一直在犹豫，其实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背弃青龙大人，若是这样才能让她坐上春官，那这春官又有什么意义。

　　“昌伯，谢谢你”，青华看着昌伯心里又酸涩了起来，昌伯总是这样为她着想。

　　“你这个小娃娃，昌伯还不放心让你做春官呢，那句芒宫上下这样多的事情…”，昌伯笑的温和。

　　“我可不是小娃娃了”，青华说着也跟着一起笑起来了，她知道昌伯是在安慰她。

　　“好了，陪昌伯一起整理例文吧，明日陪我一起去参加四官会议”，昌伯看着青华说道。

　　青华点了点头，坐起了身子和昌伯一起整理起了桌上的例文来。

　　第二日便是四官会议，南山那边相柳剩下的头颅也被斩杀，只留下了缙云神君一人在南山治理相柳污染的河道，其余神官也都回了天界，今天四官会议格外热闹。

　　青华跟着昌伯来到了后土宫，难得见到了四官都在场的场景。

　　“青华！”，柏沅见了她便赶来和她打招呼。

　　“师兄”，青华见到柏沅平安归来也很开心。

　　“昭明和我说了旱魃的事情，青华做的很优秀”，柏沅笑着看向她说道，眼中满是赞赏。

　　“多亏了昭明帮我了呢”，青华也笑着回他。

　　“说我呢？”，昭明从旁边凑了过来，笑嘻嘻地看向了两人。

　　“说你呢，说你帮了我许多忙”，青华面对两人的时候总能毫无负担笑的格外开心。

　　“那我不得多去句芒宫吃两顿，好久没尝到昌伯的手艺了…”，昭明说着便是歪着脑袋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昌伯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青华想起自己幼时最爱吃这些点心，昌伯原来并不会这些的，是为了她才学的。她原来都忘了这些，那天在青儿营造的幻境里她全都想了起来。昌伯默默为她做了许多事情。

　　“都来，柏沅也得来”，昌伯刚刚在同勾龙神君说着话，见到围成一团的几人就向着他们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昭明提起他的名字。

　　“昌伯”，昭明和柏沅对着昌伯规矩地行了礼。

　　“昌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昭明刚起身便又是笑嘻嘻凑到了昌伯跟前。

　　“好，你们都平安归来就好，是该在句芒宫给你们庆贺一下的”，昌伯看着笑闹的几人，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重黎容光两人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休了婚假许久未见的宿暮。

　　转眼间殿外更热闹了，刚来的几人也都围到了青华几人面前，问她的有没有受伤。

　　宿暮拉着她左右转了好几圈，见她毫发无伤才放了心，她休假期间大家都想着让她好好休息，天界这些事情竟是一丝消息都没透露给她，她回了天界才知道这些。

　　“宿暮姐姐，我没事的”，青华无奈看着恨不得把她身上每一寸都看个遍的宿暮说道。

　　“好了，平安归来就好”，宿暮抚着她的脸庞说道。

　　宿暮总觉得青华经历完这些事有了些变化，原来她心中青华一直都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妹妹，但在她不知不觉间青华也成了独当一面的神官了。

　　宿暮笑的温柔，青华也靠在她的手里跟她一起笑起来。

　　“天帝”，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勾龙神君这时候出了声，他低下头对着来人行礼。

　　一众神官扭过头去，是天帝朝着殿内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应龙，应龙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起来前段日子在南山被相柳咬伤的毒已经清除完毕了。

　　众人也跟着勾龙神君一起低下身子行礼。

　　“都起来吧”，天帝路过众人轻轻说道，随即率先迈步走进了殿内。

　　众人也都跟着一起走了进去，青华抬起头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些灼灼的目光，她回头看去是重黎正在盯着她。

　　“你都没有和我说话”，重黎加快了几步，跟在了青华的身旁，他的语气有些幽怨。

　　青华想起刚刚她被一拥而上的人围住，她来不及和重黎说上话。

　　她只能怀着歉意朝着他笑着，两人已经走进了殿内，青华没再说话，重黎也不再多说，坐到了夏官的位置上，而青华则默默站到了昌伯的身后。

　　随即便是四官的正式流程开始，其实日常的四官会议天帝是不会参与的，都是两位神君轮流主持，一般每月会有一次全体神官会议，年底也会有四官庆典，那时候天帝才会出面。

　　而这次四官会议刚好都解决完了旱魃相柳的祸事，天帝便也参与了进来。

　　按照四官顺序，先是从昌伯汇报了旱灾事件，随即是重黎柏沅两人汇报了相柳霍乱事件。

　　席上的天帝听完便点了点头，“这次众位神君神官都辛苦”，他看向下方众人说道。

　　青华却觉得天帝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天帝已经收回了目光。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都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会议很是简短迅速，天帝没再说更多。

　　众人也都低头跪拜准备离开大殿内。

　　“青华留下吧”，天帝看着离开的众人，最后看向了转身正欲离开的青华。

　　青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天帝同她能说的只能是青龙龙角的问题。

　　青华又转过了身，在昌伯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其他众人则是看着她，青华当作没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没多久众人也都依次走了出去。

　　“青华，我昨天同你说的，你考虑如何了”，天帝看着下面低头的青华问道。

　　“既然是我拿走的龙角，我愿意承受一切惩罚，只是我不可能再去青龙大人那拿回龙角”，青华也看着天帝缓缓说道。

　　“一切惩罚？包括一辈子不做春官吗？”，天帝对于青华的回答似乎也并不意外。

　　“如果是这样得来的春官，那…”，青华没有说完，她只是淡淡地回望着天帝逼视她的眼神。

　　“你倒是很有桑极的风骨”，天帝率先收回了直视的目光，他轻笑一声提起了青华的师父。

　　提到她师父，青华的眼神有了动摇，她想和师父一样做个造福苍生的好神官，只是真的很难，她连春官都做不了。

　　“那日也是这样在这殿内，我问桑极是去人间帮共工治理水患，还是留下来在天界，我可以给他神君之位”，天帝看着青华说道，在青华身上他又看到许多年前的景象。

　　后面的选择青华也知道，师父和共工走遍人间，去治理水患。

　　“你师父是个心怀苍生的好神官”，天帝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的思绪像是有些飘远了，他的目光越过了青华看向了殿外。

　　“师父，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青华看着天帝说这些只觉得有些讽刺。

　　“我也给过你师父的选择”，天帝又重新收回了目光。

　　现在的青华很强，一如当年的桑极，强到让天帝有所忌惮。

　　“所以你还是要和你师父一样”，天帝不用再问便知道了青华的选择。

　　青华只是看着天帝不再说话。

　　“那你便去领罚吧，自己去黑崖跪五十个年头再回来”，天帝看着倔强的青华说道。

　　“青华领罚”，她俯下身子又是深深一拜。

　　“天帝！”，青华听见背后传来了声音，是重黎从殿外冲了进来。

　　“天帝，是我偷走的龙角，是我伤的夔牛，也是我带走的青华”，重黎跪在了天帝面前说道。

　　“此事与重黎无关”，青华见重黎把罪责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便急忙坐起身子，看向了天帝说道，“重黎只是帮我，是我要去拿龙角”。

　　“重黎私自离开南山，这笔账我自会和你清算”，天帝看向了下面的青华重黎两人。

　　“重黎愿意受罚，只是偷盗龙角一事不是青华的过错”，重黎还在为青华解释着。

　　他知道黑崖的可怕，他在那里待过。

　　“重黎，与你无关，你不用再说了”，青华看向了重黎，她本来就连累了重黎许多。

　　“重黎只是担心我才会赶来救我，他并无过错”，青华拉住了重黎的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她不愿重黎再去为她辩解。

　　“如果天帝要罚，那便连着重黎一起罚吧，所有的一切我都参与了”，重黎跪在青华旁边他看着旁边的青华缓缓说道。

　　天帝却是看着台阶下的两人没有说话，大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两人便一起领罚，青华还是要去黑崖跪五十年，重黎…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说龙角是你拿走的，那你替我找回龙角即可”，天帝看向了台阶下的两人。

　　青华如遭雷击，她抬起头看着天帝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天帝，我愿意领罚，为何还是要逼着我们交出龙角！”，青华实在不解，她站起身来便要循着台阶往上。

　　重黎脸上也是惊愕的表情，但他也急忙起身拦住了正欲上前的青华。

　　“我说了，如果你不替我拿回龙角，那我自然会让别人替我拿回来”，天帝的脸上满是冷漠。

　　“我从未说过你若是领罚便不再追究这件事的”，天帝看向两人，眼中满是深沉。

　　青华实在有些气不过，她推开重黎拦住她的手臂就要继续上前。

　　重黎怕青华一时冲动于是便是一把搂住了她的身子。而天帝旁的应龙也站到了天帝的身前，紧盯着想要上前理论的青华。

　　天帝看到了应龙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推开了应龙挡在他面前的身影，对着青华重黎两人说道，“应龙也跟着一同去，重黎你替我拿回龙角，那我便免了青华的责罚”。

　　“应龙领命”，应龙退后一步，跪在地上接受了天帝的命令。

　　天帝笑着说完便是直接从台阶下走了下来，路过两人时也没有停留便离开了殿内。

　　应龙见状也起了身跟着天帝的脚步一起离开了大殿内。

　　只留下青华在重黎怀里朝着天帝离开的方向愤怒的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