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一颗松儿

10、消逝

　　青华今日醒来时觉得头疼的厉害，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嗡嗡地响个不停。

　　看来这样使用灵力对她来说实在有些招架不住。青华揉着自己的脑袋想道。

　　青华缓缓地起了身，白明靠在元初的枝干边睡得安稳，而重黎……青华这才发现重黎并没有在原地，青华有些慌乱，她围着四周找了一圈，但却丝毫没有发现重黎的身影。

　　“青华，怎么了？”白明听见了动静后在树边醒来，起身走向了青华。

　　“重黎不见了，他的伤还没好……他……”青华有些着急，重黎的伤还没愈合，这片森林还被魔气笼罩着，树林里还有吸食人血的藤蔓，她担心重黎又会出什么事。

　　“别担心。”白明牵过青华的手，耐心地安抚着她，“我帮你找一找。”

　　白明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睁开了双眼，微笑着对青华说，“他在东边的一条小溪边。”

　　“白明，谢谢你。”青华道了谢转身往东边的方向走去。

　　风又开始吹起，吹来了一片小小的树叶，越过青华的眼前，如鸟雀一般飞向东边，青华跟着树叶的指引走向了树林。

　　青华走了一会便看见那条小溪，重黎立在岸边。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

　　青华走了上去，看见四周除了溪流都是空荡荡的，重黎这时候也抬眼看见了她的到来。

　　“我一睁开眼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青华迎了上去，语气有些抱怨。

　　她刚刚在路上就一直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害的她一路提心吊胆的。

　　重黎的表情一直是清冷的，听见青华的话以后他脸上的清冷慢慢褪去，眼神里也有了温度，“对不起，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本以为会在你醒来前赶回去。”

　　青华松了一口气，“以后去哪先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青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奇怪…她会怎么样呢？重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有什么资格关心他的去向，她只不过是被重黎救过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好像只剩下简单的同窗关系了。

　　重黎立在岸边望着青华，眼里有了些笑意。

　　青华转过去不再看他的眼睛，“你要是出了事 我可不好向夏官交代，毕竟你是为我才受的伤，我不能让祝融宫里最优秀的弟子为了我出什么事。”

　　“好，我以后去哪都会让你知晓，这样可以吗？”重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青华觉得重黎的笑起来的模样把死气沉沉的林子都变得美好了许多。

　　青华转过身不再看重黎的笑脸，“我们回去吧。”青华说完便沿着原路往回走，走出几步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的声音，于是又转过了头，正好看见重黎跟在她身后对着她笑的格外好看。

　　“快走吧！”青华很快挪开了看着重黎的目光，对着重黎开口说道，说完后又急忙转回了身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重黎看着青华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的笑颜也渐渐消失。他转眼看了一眼那条小溪，溪水中有一团黑色的阴影以极快的速度略过，重黎只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跟着青华的脚步走远了。

　　青华沿着原路返回，没过多久就看见白明正在树下等她，青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他没事吧？”白明带着温和的笑脸，但眼里有着忧虑。

　　“没事，他只是去走走。”青华随着白明坐在了树下。

　　重黎也从远处慢慢向她们走近。

　　“既然你们都好的差不多了，那我就送你们出这片森林吧。”白明对着走来的重黎开口。

　　“嗯，多谢木灵大人。”重黎施了一个完整的礼，恭敬而端正。

　　“照顾好青华。”白明依旧是温和的笑颜，看着重黎对他说道。

　　重黎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了青华。

　　青华有些呆愣。好一会才记起，若不是重黎伤重，大约几天前她就会离开这片森林了。

　　“白明，谢谢你。”青华上前拥抱住了白明，她忽然有些不舍，白明是她的同类，在这之前从未有人能和她如此感同身受。

　　白明感受到了青华心里的难过，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青华，别让人知道你是灵。”白明没有开口，但是青华却在脑海里听见了白明的声音。

　　“这是灵与灵之间的相通之术，我察觉到这片森林有股不安的气息在靠近，你快点离开，你的身份容易受到魔族的觊觎，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关于你是灵的任何事情，谁都不可以。”白明松开青华，盯着青华的眼眸，青华看见白明的眼里满是认真。

　　青华想开口说些什么，白明却捂住了她的嘴巴。

　　“青华，保重。”白明牵起青华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笑着对她道别。

　　“保护好自己的身份。”白明笑着望向青华，青华的脑海里又响起了白明温柔的声音。

　　青华点了点头，也对着白明露出了一个纯美的笑容。

　　“走吧，树木会指引你们的方向。”白明站在原望向北方，那里的密林自动退开，让出了一条两人宽的小道。

　　重黎对着白明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青华也松开了牵着白明的手，跟在重黎身后，边走边回头，直到密林再次恢复原状挡住了白明站在树下的身影。

　　青华停在了原地，望着白明消失的方向，她觉得有些奇怪，白明刚刚说的话让她有些不安，她能感受到同作为灵，白明心里的悲伤，她原本以为白明是不舍她的离去，可是似乎并不是这样，青华也会因为离去而悲伤，但是白明的悲伤要比她深重的多。

　　重黎走到她身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她。

　　“走吧。”青华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之后看着重黎开口。

　　重黎点了点头，让出了道路让青华走在了前面。

　　青华低着头沿着小道一路向北，阴沉的天空慢慢变得开阔，青华抬头再次看见了晴朗明亮的天空。

　　吼——身后的森林忽然发出了怒吼。

　　是魔族，其中还混杂着元初的声音，青华能够分辨出来。

　　青华转过身，身后一望无际的密林不知何时被熟悉的黑云笼罩，翻腾的黑云之内魔族的身影在快速地移动着，疯狂地汲取着这片森林余下的灵气。

　　青华听见了森林里艰难生存的生灵们，他们的哭泣声响起在每个角落。

　　“白明！”青华想起了白明，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白明还在森林里，她现在的灵力那么微弱，万一被魔族抓住……青华不敢再想下去。

　　“青华！危险！”重黎上前抱着了青华，召出了长剑，下一刻一团黑雾径直在重黎面前被长剑斩开随后如沙粒般散落。

　　“白明一定知道魔族来了，所以才把我们送出来。我们回去救她好不好？”青华抓住重黎的衣襟，哀求着他，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了双手。

　　重黎的伤才刚好，她不能让重黎再受伤了。可是白明呢？白明怎么办？她能为白明做些什么
　　呢？

　　青华摇了摇头，念动口诀，召唤出一只短剑，这是她师父送给她用来防身的武器，她之前从未用过。

　　“青华，别去。”重黎没有放开扣着青华的手。

　　“我不能这样丢下白明不管。”青华挣开了重黎的手，往森林中走去。

　　“青华，你的力量对抗不了魔族！”重黎拦在青华面前，注视着青华，眼里有着青华看不懂的深沉。

　　“那白明，白明怎么办？！”青华能感受到森林里绝望的气息，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吼——森林深处又传来一声嘶吼，不是魔族，也不是元初。

　　这是森林中万物生灵的呐喊，青华能分辨出嘶吼背后千千万万小生灵的抗争。

　　随后魔族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这次却是痛苦的哀嚎声。

　　青华抬起头，看见漫天的白光驱散了笼罩的黑云，黑云内魔族在躲避在哀嚎在逃跑。

　　是白明。青华可以感受到这股灵气，熟悉又温暖，是白明的力量。

　　一瞬间森林中满布的魔气全部被驱散，森林如同新生的孩童一般变得清新干净。白光也消失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白明的气息。

　　“白明……”青华喃喃出声，她的心开始从未有过的疼痛，那是对同类的默哀，青华不愿承认，但是内心的痛苦却在提醒着她——

　　白明已经消逝了。

　　青华跌坐在原地，手里的短剑也落在了地上，眼泪顺着她的面庞落下，青华却毫无察觉。

　　“青华……”重黎坐在她身边，替她抚去脸上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

　　森林中传来沙沙的声音，一片树叶从远处北风吹来，飘过青华的眼前，又飘向远方。

　　“青华，再不见。”青华听见落在风中的声音，是白明，也是元初的。

　　他们留下了最后的道别给了她。

　　“白明…白明…”青华念着白明的名字，眼泪再也止不住，布满了她的面颊。

　　“青华......看。”重黎靠向青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青华从重黎的怀中抬眼。青华看到远处绚烂的云霞与地上的树木融为一体，火红的颜色相互交织着，是树木们在燃烧。

　　“白明用她最后的木灵之力燃烧了这片森林沾染的魔气，燃烧过后这片森林会获得新生。”重黎看着青华缓缓出声。

　　青华也看着重黎，既然森林可以获得新生，那么白明呢？

　　“白明是木灵，木灵一旦湮灭就再也没有重生的可能。”重黎看出青华的期望，但他也无可奈何。

　　“白明的灵力遍布在整片森林，所以这片森林也是白明的化身，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而已。”重黎想了一会之后，轻轻开口安慰着低垂着眼眸的青华。

　　青华抬起头看向重黎，重黎的眼中有难得的温柔与小心。

　　“别难过，青华。”重黎对上了青华的目光。

　　青华也望向重黎，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