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好时节（慢穿）》一棠

32、人间总是不圆满

　　虽已立春，国公府的正月依旧非常的难过，萧瑟而冷清。
　　谢国公唯一的嫡女，老封君最疼爱的孙女，在正月初十以侧妃的规格，嫁入了秦王府。秦王府甚至张灯结彩都不曾，更别提宴请宾客。婚事简陋的宛若抬进门了一个身份低微的贱妾。
　　以谢家的门楣，以谢云裳的贵重，嫁给太子做正妃，也使得。虽说如今也说是嫁给秦王，但是侧妃说得再好听，也就是个身份高贵一些的妾室。何况，秦王又是此种态度，是将谢家的脸面，来回践踏了。
　　谢国公气到发疯，甚至扬言让谢云裳孤独终老，也不愿再要这门亲事。可惜他虽是真正的当家人，但是在这个婚事上，确实总是被动的。谢国公亲儿子有两个，可嫡亲的女儿就那么一个人。儿女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谢云裳心意已决，非君不嫁，但凡谢国公有点悔婚的念头，谢云裳便以死相逼，谢国公还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婚事，谢锦也是很不愿意的。毕竟，这家里与秦王等人最不对付的就是他了，但是木已成舟后，他却不曾劝谢云裳死心，却堵着秦王又打了一架，扬言若秦王敢不善待谢云裳，他便一把火烧了秦王府。
　　今日谢锦从营中带了十来个人回家，回到家便封了自己的院子。
　　这会整个院子的奴仆都在挨打。男子三十个板子，女子二十个板子，这一通打下来，便是春生、秋生这些曾习过武的人都有些吃受不住。
　　谢锦根本没有用家里的人，行星的人从营里带出来的大头兵，自然也没有相互留情的意思。夏生和冬生因在外院伺候，倒是没有在这次的挨打的行列中。两个人虽心知肚明所谓何事，但是这事知道的太迟了，根本来不及通知春生和秋生。
　　这会所有人从春凳拽下来，众人都惨白着脸，可还是要跪在院子里，都不敢抬眸。但是，春生和秋生是贴身伺候的人，对谢锦都是极了解的，心里多少知道是所谓何事了。
　　谢锦面无表情，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停在春生的身上：“说吧。”
　　春生不及开口，秋生便跪着朝前爬哭道：“小侯爷！奴才们一开始也和您一样！奴才们若不是知道的太迟了，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春生随机也红了眼：“小侯爷与小姐是自小的情义，奴才们素日里何尝不是以小姐马首是瞻？这事太急了也太快了，奴才们都是猝不及防，便是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夏生与冬生也跟着跪了下来，夏生小声道：“小侯爷，春生和秋生事后是不该瞒着您，可是便是去告诉您，又能如何？他们知道的时候，大小姐也早已离开了。”
　　谢锦似是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侧过脸去，半仰着脸，遮掩着红红的眼睛：“本侯知道，她是自愿的。”呐呐轻声道，“她眼里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哽咽。
　　春生俯身爬到谢锦脚下，哭道：“不会，小侯爷您万不可这般想。大小姐定然也是舍不得你的！您是知道的，她历来最疼爱月姨娘，这里面的事，也有林家的意思，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小姐又最孝顺，不可能让林老爷难做。”
　　春生历来心思玲珑，这段时日谢锦早出晚归，跑腿杂事，开始用营里的亲兵，这便是不信任院中的人了，林星河嫁给严钺的事，做的并不漂亮，包括林月婵私下里与秦王府交换庚帖的事，便是春生和秋生用了心思，事后都能打听出来，小侯爷是在用营里的亲兵去查证，京城多少公子哥看热闹不嫌事大，小侯爷在京城公子哥中可是人缘最好不过了，想来知道的都会说上几句。
　　小侯爷不用国公府的人去查证，国公夫人的手笔便用不上，所有的一切都隐瞒不住的。可春生与秋生，也绝不能不打自招，那才是自作聪明的自找死路。
　　莫说现在大家都在国公府里，便是这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国公夫人的掌控中，便是小侯爷也不喜欢被人洞悉一切心思，除非这个人是林星河。若林星河能洞悉他的举动，他只会很高兴，但是若是春生等人将他的心思琢磨个清楚，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与怀疑。
　　小侯爷极为骄傲自负，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国公夫人与林家找到这样的机会，将他给算计了。是以，春生和秋生也只敢等着东窗事发，才敢分说。
　　秋生哭道：“小侯爷不舍得大小姐为奴为婢，本是心疼。可就是因为这样，让林家钻了空子，才让大小姐这般不明不白的嫁给了严钺。”
　　听到严钺两个人，谢锦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双手却慢慢的握成了拳头：“严钺，呵……”谢锦看向端着一个托盘跪在一侧的冬生，“你去将新作的衣裙给月姨娘去过去，让月姨娘收拾所有的东西，一会我们都搬去自己的府邸。”
　　夏生领命而去，可春生和秋生却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次事竟是会让谢锦打算提前搬出国公府去。虽御赐的侯府已修缮的差不多了，但是若要真正搬过去，也该等到小侯爷大婚之后。如今婚事还没有着落，小侯爷便要搬出国公府去了。
　　虽然春生和秋生都知道，林星河对小侯爷是多么重要，但是国公夫人显然并不知道，若是知道也不知会不会后悔逼走林星河。
　　春生当初便是生了侥幸心理，认为以谢夫人的手段，怕是小侯爷这一生不见得知道真相，可是他忘记了，有一句话叫做儿大不由娘。小侯爷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有了自己的亲兵，后面便要搬去自己的府邸了，谢夫人从此以后只怕鞭长莫及了。
　　大约谢夫人那时也只是想逼走林星河试试看，要肯定不知道秦王府与林月婵早交换了庚帖了，更不会想到秦王府竟是要让林星河抵偿。
　　谢锦瞥了眼春生和秋生：“还跪着作甚，你们去收拾一些贴身重要的东西，我们一会就走。”
　　秋生楞道：“我们、我们都走吗？”
　　谢锦目光巡了一圈：“就你们四个跟本侯走，剩下的一个不带。”
　　春生道：“那月姨娘那边……”
　　谢锦微笑，轻声道：“她是一定要带上的，你没见本侯还给她做了崭新的衣裙？”
　　秋生眼眸微动，忍不住开口道：“如今还是冬日，小侯爷送去的可是夏天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