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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盛夏时节,天气燥热。即便夜间,清风亦灭不去心火。

      周明恪斜靠在交椅上,懒懒地歪着,墨色稍浅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敞开的领口,可见白皙如玉的肤色,精致漂亮的锁骨。

      阮烟穿戴好衣衫,慢吞吞来到他跟前,他没有叫坐,她便不敢擅自寻把椅子坐下。

      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后知后觉地,心中浮现几分忐忑不安。琢磨着他大晚上过来,是有什么事?莫非是因为司君墨自作主张解了他的禁令,让行宫的三个女孩到国子监念书,有违圣意,所以问罪来了?可是,这事可是司君墨决定的,为何他单单寻了自己?况且,去国子监念书的,并非她一人。

      周明恪眸光犀利地审视着她,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处。他半晌没出声,气氛压抑得令人心慌。

      眼角余光瞥见孟姑姑小心翼翼地上前,对他低声禀报:“皇上,安小姐和苏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听闻圣驾到了行宫,特意停在阮烟的院子里,不管她们心里愿不愿见到皇帝,都必须来见礼。

      周明恪一瞬不瞬地盯着阮烟看,全程不错眼,薄唇一掀,吐出一个字:“滚。”

      孟姑姑不敢多说半句,低着头小心地退了下去。

      “杵在那干什么。”周明恪冷声命令,“过来。”

      阮烟眼皮子突突直跳,直觉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应该立即逃跑,然理智又告诉她,在他面前所有的逃避和挣扎都是徒劳,往往都是死路一条,她能做的,便是顺从他。

      她脸色微白,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肉嘟嘟的圆润下颌蓦地被人扼住,他力道极大,柔嫩的肌肤立即浮现红痕。阮烟吃痛,包子一样的圆脸皱巴起来。

      “你……你放开我!”阮烟不得不顾忌他,他以往的手段可令人闻风丧胆。

      她不敢出言不逊,只敢幼兽一样,小心翼翼地试图挣扎。

      真不知他今晚又抽什么风。

      “你究竟是谁。”他冰灰色的眸子阴气沉沉地攫紧她,眼神锐利似箭,像要穿透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的灵魂,“你不是康乐伯府的阮嫣。”

      阮烟瞳孔一缩,霎时忘了挣扎,瞪圆了眼震惊地望着他。

      他怎么知道?等等,他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在遇见她之前,他曾与原身接触过???怎么可能,明明她刚穿过来的时候,阮嫣还未见过暴君啊。

      不管怎么样,阮烟是不会说出真相的!她攥紧了小拳,若说出她是来自几百年后的现代女孩,熬夜猝死而魂穿到这具身体上,岂不是被当成妖怪被烧死?在这个封建的时代,连混血异瞳都被当成妖孽,何况她一个魂穿的……

      所以,打死她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仿佛洞悉她的想法,周明恪勾了勾嘴角,笑意森然邪肆,“你若不说出来,那么朕便也不逼你,就让你带着秘密到黄泉地府给阎王说去。”

      话落,阮烟脚下不稳,软倒下来。咬牙恨恨地剜着他,暴君,算你狠!

      周明恪欣赏她的惊慌愤恨,心中满意,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她不是原来的阮嫣。

      状似随口问道:“告诉朕,你的名字。”

      她下意识张口答:“阮烟。”

      “还不说实话?”周明恪恶狠狠地捏紧了她下巴的软肉,疼得阮烟低呼出声。

      阮烟委屈,“我说了,我就叫阮烟,南阮北阮的阮,烟消云散的烟!”

      周明恪略略意外,修眉一挑,想不到这般巧合,竟是同名同姓,虽名的字大不相同。

      “你是孤魂,还是野鬼?”

      什么?阮烟气结,情急下口无遮拦,“你才是孤魂野鬼!”

      周明恪下颌微抬,淡淡道:“朕纵横战场多年,手上沾满无数人的鲜血,每逢踏上战场,偶有见过冤魂鬼怪在周围飘荡。当然,他们震慑于朕的龙威,自然不敢靠近朕,更遑论复仇。而朕也不怕鬼,不怕寻仇。所以,你是哪处的鬼魂?”

      阮烟惊讶,他想表达什么,表达他相信世间灵异诡事吗?是啊,他一定是相信的,否则便不会看出她的异常,坚信她不是康乐伯府的阮嫣。所以,他以为她是那些会附体的鬼怪。

      阮烟原来是个相信科学的美少女,对诡事嗤之以鼻,认为那些都是别人浮夸哗众,博取关注。

      直到她魂穿……这才相信有些异事科学亦解释不通。而如今,她可以断定,她之所以魂穿了,必是现代的她已经死去,死后灵魂脱离身体,穿梭时空来到这里,成为了另一个人。

      这时候周明恪已经放开了她,阮烟揉了揉被他捏出青紫的下巴,叹气道:“我不是什么鬼魂,我来自遥远的新世界。在那儿,我是一个小透明时尚博主,因为我……”

      她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打断,拧着眉问:“何为时尚博主?”

      阮烟悄悄翻了个白眼,“说了您也不懂。”

      只听宝剑出鞘的声音,一晃眼,锋利的剑便横架在她的脖颈,“说。”

      阮烟内心愤恨不已,动不动就性命威胁,她可真是讨厌死他了。面上苦巴巴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就是个教人家衣衫穿搭,时下盛行的妆容推荐的……总而言之就是推销女子日常用品的。”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应该听懂了吧?再听不懂她要怀疑他的智商了。

      周明恪斜睨着她,没说话。阮烟了解,这是等着下文呢。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经常熬夜,通宵达旦看小……看话本故事,许是多次通宵,身体受不住了,大抵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床上,当我再次醒来时,便出现在皇宫里,成了康乐伯之女阮嫣。”

      他嗤笑,“如此荒谬,朕不信。”

      阮烟呼吸一口气,“不信也罢,我句句实言,从无半句欺瞒。皇上,你要杀我么?”

      现在,她只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置她。

      杀?周明恪与她对视,女孩眼眸清澈,水光潋滟,罕见的平静,无往日的怯弱可怜。胆大无畏得像初见时那般……世间如此肮脏浑浊,只有她眼里的世界,清澈明亮。

      周明恪移开目光,漠然道:“横竖你已占了阮嫣的身体,从此你便是她了。朕暂不杀你,但不代表将来不杀。”掷下话,他扬袖起身,阔步走出厢房,宫侍统统跪在地上,恭送圣驾离去。

      阮烟身体软倒下来,栽在躺椅上,脑中乱成一团浆糊。

      周明恪,是看在阮嫣的面子上,不杀她么?如果他真这么在意阮嫣,为何又在开局时候一剑抹了她的脖子?

      诶,真是脑壳疼。原著小说那个辣鸡作者,究竟搞的什么设定。

      她倒在躺椅上装挺尸,耳朵听见有脚步声来,没来由的疲累,索性闭上眼。

      安如沫试探着问道:“阮妹妹,皇上与你待在厢房里这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皇上……可对你做了什么?”

      苏青禾跳起来,指着阮烟的下巴惊叫道:“天哪,这里又生了淤青,阮妹妹,皇上是不是打你了?”

      阮烟睁开眼睛望她,苦巴巴一笑,就是那混蛋掐的,都破皮了,还冒出点儿血珠,留下青紫色的指痕。

      “太过分了!”苏青禾拥住她,言语满是对周明恪的控诉,“阮妹妹这么可爱,皇上怎么就下得了手!”

      孟姑姑拨开苏、安二人,蹲下来检查阮烟的伤势,低低一叹,“您下巴刚去旧伤,今日又添伤痕,皇上真是……”她亦不敢对皇帝不敬,背后说他坏话。他此举虽过分了些,但好在没有对阮烟造成巨大的伤害,相比拔剑抹脖子,下巴留伤痕还算轻的了。

      幸好那日司大人转赠的冰蚕雪肌膏还剩着些,现下还能用上。

      虽然那雪肌膏是上等好物,却也不是瞬间能治愈伤口,立即恢复无暇的。阮烟在第三天,被喜公公传唤到御书房做事。

      书房做事,不过是些端茶倒水,执笔研磨的活儿。

      自从她马甲掉了之后,周明恪便变着法儿折腾她,不让她过大小姐般清闲自在的生活,虽然入宫以来,她本就没过得几天清闲自在的日子。

      女红还是要学的,艺术和文化课也是还要上的,在他的御书房被当婢女使唤,也是不能拒绝的。

      阮烟心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混球。沏了一杯贡茶,阮烟送到他的案几前去,他凤眸懒懒一掀,碰都没碰就说:“太冷了,你想让朕喝凉茶?”

      阮烟一气,真想说凉茶降火,然触及他凉凉的眼神,阮烟承认自己怂了,默默转身去给他重沏一杯。

      还没搁在桌上,便听见他似笑非笑,恶意满满地说道:“这么热,你想烫死朕么?”

      哪里烫了!阮烟恼了,忍不住反驳:“若真是烫了,为何我双手安然无恙,仍好好端着茶杯?”

      “住口,”周明恪一怒,“你还敢跟朕顶嘴!”

      他站起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白嫩小胖手上,忽然笑了,缓缓开口:“朕说烫就是烫了,你的手,又怎会安然无恙?”

      阮烟一惊,他这是想干什么??

      只听他高喝一声叫唤来人,命人烧上一壶沸水。

      宫人不敢怠慢,赶忙架起小炉在一旁烧起火来,为了不让皇帝久候,宫侍两人不断添柴加大火力,让火烧得更加旺盛,以期在短时间内将水煮沸。

      两人一顿急赶,为了让水快些煮沸,连脸上被浓烟熏得发黑也不顾了。

      阮烟听到水沸腾咕噜噜的声音,心越跳越急,像快要撞出胸膛。

      暴君他不会是要拿沸水浇淋她的手,烫伤她,不让她双手安然完好吧?这个变态!

      阮烟心哆嗦着,不敢久留,慌忙道:“皇上,眼下这个时辰,我就要去国子监上课了,邓博士最是严厉,不容学生迟到。皇上,请准许我先行告退——”

      周明恪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他往那咕咕叫响的铜铫子瞥了一眼,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体贴,“你放心,朕会替你告假,姓邓的定不敢批评你。”

      真的是好贴心好感动。阮烟内心挣扎许久,终于崩不住了,大女子能屈能伸,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抱住他的大腿扑通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祈求道:“皇上我错了,我不敢跟您顶嘴了,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周明恪揉了揉她的脑袋,跟逗狗似的,轻轻一笑,“晚了。”

      阮烟继续痛哭流涕,委屈呜咽,企图让他取消决定。

      当然,哭不是真哭,泪是假泪。她向来坚韧的,怎会轻易哭泣,何况,她不敢在暴君面前落泪哭泣。

      周明恪端的是冷血无情,看她一个可爱软萌的小女孩楚楚可怜地恳求,一颗心坚硬似铁,不动如山。

      当宫侍缠了好几圈的巾布围绕在铫子的金属柄端,万般小心地把壶里的水悉数倒在八个加厚的瓷杯里,周明恪命令:“先取两杯水,分别塞到她的手心里。如此握持着,直到热水冷却,再换新的两杯热水。”

      看那杯壁很厚,阮烟起初还能安慰自己,定然不会太烫的,再坚持坚持,冷却了就好了。

      可看见宫侍抖着手接着杯子,手上皮肤迅速发红,看他们咬牙强忍,才没把杯子丢出去的时候,阮烟亦克制不住地恐惧了。

      这具身子还只一个八岁小姑娘,且又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细皮嫩肉的,怎受得了这样的煎熬?

      脑中闪过一念头,她转头面对周明恪,急切道:“皇上,您若是在意阮嫣,为何还要让这具身体承受不能承受的伤害?你可知,这会将手烫伤的!”

      周明恪噙着笑,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惶恐焦急的小脸,淡定道:“烫伤又如何?太医院有上好的金创药,你大可不必担心。”

      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阮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宫侍急于摆脱那烫手的茶杯,加快脚步走近阮烟,嘴里嘶嘶叫着,迫不及待地要把两个杯子传递给她。

      “不,我不要!”阮烟躲避地退后一步,心中陡然生出莫大勇气,她要逃跑。

      “来人,给朕拿下。”周明恪似想不到她竟然敢逃,俊脸阴云密布。

      阮烟害怕极了,跌跌撞撞地跑出厅堂,将要跨门槛而出时,嘭地撞上一堵肉墙。

      她抬头,便见到司君墨温雅清隽的脸,他讶然道:“阮姑娘,你……”

      阮烟像见到了救星,紧紧抱住他的一只手臂,仰脸看他,惊怕的泪滚落下来。

      “大人,救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上第一个榜啦,给小伙伴们发红包~
    有阅读意见积极向我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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