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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没事了。”凌霄汉为躺在宽大床上的紫凌涵盖好粉纱被,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对不起,又对你动手。”紫凌涵愧疚地不敢看霄汉。
      凌霄汉一笑置之,“没事,反正你又不能把我伤成什么样。你为什么想不顾一切地闯进来呢?”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他们居然不让我进!凌儿,他们欺负我!”紫凌涵委屈地哭了。
      “不要哭了。等会我替你教训他们好不好?”凌霄汉心疼地把紫凌涵搂进怀里,紫凌涵身为魔界公主,自小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种委屈啊,“都是我不好,我只说阻止你进入,却忘了告诉他们不要对你横眉立目了。”紫凌涵觉得难受极了,依然没能止住泪水。
      “快别哭了。”见紫凌涵哭得伤心,凌霄汉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人带被抱在怀中一遍遍地安慰。
      紫凌涵哭累了,小手抓着凌霄汉的衣襟想要在凌霄汉的怀中睡去。
      “凌涵,过一会再睡好吗?我要替你疗伤了。”凌霄汉摇晃着紫凌涵。
      紫凌涵睁开大眼睛,担心地望着她,“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一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紫凌涵忽然间死死抱住凌霄汉,再次哭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对我动了真情,为什么不愿承认?”
      被角,在凌霄汉的手中滑落,霄汉久久凝视着角落里,无言。

      蓝洄没料到一个词能在他身上重复用两次,而且还不是什么好词:落水狗。
      他想象着自己逃出凌霄汉寝宫时冯羽觞那嘲弄的目光——但事实上那时冯羽觞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觉得那时的自己一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凌霄汉抱着紫凌涵在他身边经过时,他闻到了紫凌涵身上一股奇怪的香气,妩媚的香氛中似乎暗藏了一种格格不入的东西让,他在嗅第一口时便有些苦痛的感觉。
      那是一种什么香气呢?
      以后的五天里,蓝洄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或者说他为了不再去想那天摔倒的尴尬而甘愿为这个问题困扰着。
      他知道得出答案的最好办法:等待。时间会给他一切答案。或是他意料之中的,或是他意料之外的。
      但他偏偏不想等待,他喜欢在绝望中一心一意地走。任何事——前途、希望……一切的一切都不去考虑,他不愿去提前思考结果,那样即使成功到来也成了预想之内的事,根本享受不到那份惊喜。而如果是失败,带来的将是更大的绝望。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这所谓的远虑决不是提前想到结果。空想,注定了它的主人与成功无缘。

      邦主寝宫中,凌霄汉正喂紫凌涵吃药,她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好,自己尝了尝后才喂给紫凌涵。
      “我不吃。”紫凌涵赌气转过头去,“你让我死了算了。”
      凌霄汉很惊讶紫凌涵说出这样的话,她放下药碗,握住紫凌涵的手,“你说什么呢?”
      “你趁我注意不到你,暗中寻一个能人做你的卫队首领。然后又故意打伤我,把我软禁起来,不让我参与政事!”紫凌涵说着眼圈就红了,“你从来就只会欺负我!”
      凌霄汉觉得对方有点不可理喻,看来小公主就是难伺候,她没办法,只得耐心劝道:“凌涵,要是因为这些事你生我的气。我现在把你送回舞辰府,让你处理该处理的事好不好?”
      “什么?事到如今你又想抛弃我?”紫凌涵故意使起小性,她的花样层出不穷,每次凌霄汉都得甘拜下风。
      凌霄汉简直哭笑不得,“好妹妹,你能不能不闹啊?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以后我想进你的寝宫,你不许拦我。”
      “那还不简单,我同冯大人说一声不就行了?来,快吃药吧!”凌霄汉觉得紫凌涵说的并非什么难事,随口答应了下来。又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紫凌涵吃药。紫凌涵也不再使气,乖乖把药吃了下去。

      紫凌涵闯入凌霄汉寝宫的第三天,凌霄汉连哄带骗将伤势好转的紫凌涵送回了舞辰府。蓝洄担心会有流言蜚语毁坏凌霄汉的清白,已做了应急准备,但凌霄汉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蓝洄白忙了两天之后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不禁有些沮丧。这时那个时时伴随他的奇怪问题也就越发清晰与重要起来:紫凌涵身上的香气到底是什么?
      倘若直接去问凌涵,三岁小孩都知道她不会说实话。
      那又该从何处寻找答案?
      蓝洄沉思片刻,忽然间一个想法如电光一样闪过。
      只能冒险去找他了!

      魔界的少主寝宫中,一位少年正坐在阶上自斟自饮。他一袭紫衣,醉眼朦胧,正是紫瞐。
      他苦恋着凌霄汉,像徦珵瑧一样九死不悔,却又像徦珵瑧一样让凌霄汉厌烦恼怒。他折磨着自己,但凌霄汉不会看到他的痛苦,即使看到,也不会在意。
      此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质朴平凡的身影,粗布蓝衣,赤着双足,绾着裤脚,低垂着头,眼中是一贯的自卑、愤怒和不甘。
      “玥儿哥哥,你还是来了。”紫瞐淡淡一笑。这个称呼却使来人浑身一震,心中仿佛发生了一场大地动般剧烈地震动,童年的一幕幕又跳出他的记忆,浮现在他的眼前。只是,所追求的目标将他和昔日的亲人推向了截然相反的两个阵营,从此完全对立。人前相见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人后相见是强忍剧痛的冷漠。
      来人终于平静下情绪,坚决且郑重、一字一顿地说:“紫玥已经死了。我是蓝洄,请你不要认错人!”这声音很嘶哑,并不好听,但却可以从中听出一种决绝、一种力量来。
      蓝洄说完这句话,后退了一步,他感到心中无比压抑与痛苦,压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在他接近崩溃的边缘时,他的头脑中忽然像一个将淹死之人抓住了几根救命稻草一般跃出四个字来:“蓝宇”,“复国”。这神奇的四个字使他立即拥有了无边的力量,将儿女情长生出的痛苦一下子压了下去。
      “你这又是何苦?”紫瞐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白皙的手碰倒了盛酒的酒盅,酒盅顺着白玉台阶一路滚下,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借酒浇愁者只是懦夫!”蓝洄的目光转为了坚定,“人应该去接受痛苦,寻找痛苦,感悟痛苦,从痛苦中吸取战斗的力量,保持更清醒的头脑,把痛苦与仇恨化为钢刀!而绝非敌人未来,自己先醉得一塌糊涂,自己打败自己!”
      紫瞐闭上双眼,不去看他,“那只是你而已。你一天到晚只知道一个字:打。你没有温情,什么也不懂。在蓝宇国第三城邦北城出来的人,只会虐待自己和别人,并以此为乐。”
      “对我来说,这些就够了。”蓝洄的神情更加坚定,“只要是对蓝宇国有好处对保守派有坏处的东西,无论什么,我都要拥有!”
      紫瞐一声轻叹,“堂兄,你真的不想你的亲人吗?”
      蓝洄的心顿时像被一把利刃刺入了一般疼痛,但他习惯了不将这一切表现出来。亲人,亲情,他何尝不想有?没有人知道,十一岁那年当他得到父亲紫杺亡故的消息时内心多么悲痛,没有一个人安慰他,他只能以一个弱者的身份扛起蓝宇国的大旗。那时,他忽然发现亲人竟是那么重要,他忽然间想不惜一切代价留住亲情,留住亲人们,他需要他们的爱,太需要了。
      但是!他绝不会为了亲情放弃理想,放弃追求,放弃那祖辈们用鲜血和生命建立起来的蓝宇国!
      筚路蓝缕,党同异伐,祸起萧墙,孤立无援,蓝宇国的先人们踏着鲜血,忍着泪水走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从未见过他们有过惊慌,更未见过他们有过疲倦,即使昂首步入刑场,面对屠刀,留下的也仅是一声“自由万岁”的呐喊。
      他们的泪不能白洒,他们的血也不能白流!
      对于蓝宇国来讲,个人的荣辱、痛苦甚至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我想!但是,我更要担负起我的使命、我的义务、我的责任!我曾经改过预言家遥记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亲情价更高,若为信仰故,二者皆可抛!”蓝洄狠狠地攥起拳头,似乎要同谁火拼一般。
      紫瞐在蓝洄话音一落便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蓝洄,“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心叔叔从狼嘴里救回来的!心叔叔那么善良,那么纯洁,那么柔和,那么仁慈,他怎么会培养出一个毫无感情的流氓禽兽来?”
      蓝洄的眼中忽然间噙满了泪水,他强忍着的心中剧痛却如疯长的藤蔓一样包围了他的整个思想,他再也忍不住了,愤声大喊:“这都是你们逼的!我不想好吗?我不想善吗?可你们呢?骂我们变态,骂我们有病!更可恨者,见了我们欲除之而后快!你们这帮封建保守的家伙!口口声声说我们狠毒,说我们禽兽,说我们流氓!你们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你们自己比我们狠毒、流氓、禽兽一千倍一万倍!如果说我们在战场上弃甲曳兵跑了五十里的话,你们已经跑出战场外不知几千里了!对付你们这种人,就得以毒攻毒!”
      蓝洄本不想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但一想到父亲,他还是没能忍住那如泉的泪,“我父亲紫杺就是因为太仁慈、太温和、太重感情才落到今天的下场,如果当初他没有把你父亲紫倁那条野狼从荒野上救回来,如果他不是不顾性命为紫倁挡那一剑,他会死吗?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不择手段才能成功,那高坐九尺高台上的,哪个不是衣冠枭獍!”
      “紫玥!”紫瞐气得白脸发青,手颤抖着指向蓝洄。
      “蓝洄!”蓝洄厉声矫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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