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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游城 ...

  •   三月如迎春花的鹅黄花瓣,一点一点地填满了大街小巷,仲兰寻了一个风和丽日的天,兴致勃勃地准备出门,恰好被侍女司棋和报春看见,两个人都闹着要跟仲兰走。

      仲兰笑道:“报春应景,跟我走吧。”

      于是,报春笑嘻嘻地冲司棋挤眉弄眼,迈着轻盈的步子跟兰公子走了,独留下司棋在原地干瞪眼。

      一出门,连空气也热闹起来,仲兰看着普通人家的粗布麻衣,觉得甚是亲切,不禁对着一位大婶莞尔一笑,顷刻间,对方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仲兰未觉有何不妥,见一精壮少年手中抓着一条两指宽的泥鳅,回想起童年时娘亲买泥鳅回家做饭的情景,不由盯着那泥鳅看了两眼,待他抬起头,发现那少年在好奇地看他,立刻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只听“梆”地一声,那少年撞到了门柱上。

      “公子,你还是别笑了。”报春捂着嘴笑。

      仲兰无奈,只得把头低了低,仍是不能阻挡四面投射过来的惊艳目光。

      东京环水,虹桥特别多,眼下乍暖还寒,一树一树的梅花沿着河畔蜿蜒盛放,把京城装点得格外生动。

      仲兰站在桥上看远处水天相接,灰蒙蒙的尽头里浮现出小时候自家门前的小池塘,那时也是三月,塘边桃花还打着花骨朵,树下春兰却开出了浅绿色的小花,父亲对他说:“孔圣人云: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兰儿,你当学兰花,外柔内刚,气节长存。”

      父亲,你的话兰儿记住了,兰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孩童托着燕子形状的纸鸢从仲兰身边蹿过,报春好奇道:“公子,我们也买只纸鸢玩吧!”

      仲兰笑道:“你也是豆蔻之年了,怎么还对纸鸢感兴趣,不如给你买些胭脂水粉,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嫁人。”

      报春羞得面上一红:“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人了,公子切莫打趣我。”

      两人嬉笑着走下虹桥,桥边正好有个货郎在卖胭脂白粉和各种香料,仲兰见货担上居然有沉檀,忙走近细看,同时对报春说:“看看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报春到底是女孩子,答谢一声,便雀跃地过来挑选物品了。

      仲兰的脸上挂着笑,目光在报春的掌心一扫,又回到了沉檀上。

      最终主仆二人各自买了心头好,又逛了一阵,均又累又饿,于是打算找个饭馆吃饭。

      河岸边正好有个很大的酒楼,牌匾上写着“隆誉堂”,仲兰玩味地撇撇嘴:“这个酒家倒不客气。”报春却嗅着鼻子说:“好香,公子,我们赶紧进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老板见门口进来一位玉面公子,忙吩咐小二带仲兰和报春去楼上雅座。

      仲兰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对报春说:“你也坐吧。”

      报春忙摇头道:“奴婢不敢!”

      仲兰冲着她温柔地笑:“在外不用拘礼,你坐便是,这里有门帘挡着,外人看不见的。”

      报春却变了脸色,坚持说不敢,仲兰不便勉强她,报春说饭钱已给过,屈身福了一福,便下去了。

      报春走后,仲兰独自坐着等菜,他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去,只见一片攒动的人头,不由感慨东京的繁华程度,竟比江宁还要胜一筹。

      等了好一会,他方察觉有些不对劲,身旁的觥筹交错声已止歇,楼上一片死寂,若不是楼下太热闹,他也不会后知后觉地枯坐那么久。

      仲兰小心推开座椅,正准备下楼,却见楼梯口上来一位手执玳瑁扇的玉面公子,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怔在原地。

      那公子正是晋王赵光义。

      远远的,赵光义眯着凤眼,笑容满面地说:“李公子好雅兴,一个人在楼上喝酒啊!”

      李仲兰顿觉心跳加速,只得低头行礼,叫道:“王爷。”

      须臾间,对方宽大的袖口便扫来一阵清风,赵光义和悦的声音倒是珠圆玉润:“免了。本王与李公子真是有缘,不如一起吃个饭,如何?”

      仲兰头也未抬,说:“多谢王爷美意,卑职刚吃完,恕不能作陪,卑职先行告退。”

      说罢正欲走,失踪的店小二却端着菜上来了,还不忘对仲兰笑:“公子,您的菜齐了!”

      赵光义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他“哗”一下打开扇子,笑道:“既然上了菜,公子就别再客气了,这顿饭我请。”

      他也不征求仲兰意见,就坐进雅间,仲兰羞得面红耳赤,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一坐到位置上,仲兰便觉两束目光如夏日骄阳,要把他烤化了似的,鬓边不由沁出晶莹汗珠,双目微垂,一副羞怯模样。

      赵光义待小二把酒菜摆好,见李仲兰浑身不自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李公子不用太拘礼,我喊你仲兰可好?“

      仲兰的目光一斜,瞥向赵光义那把摇来摇去的扇子,心中暗骂对方不怕冻死,却用恭敬的语气回复道:“卑职不敢!“

      赵光义挑了挑长入云鬓的秀眉,继续说:“我赵光义素来喜欢交友,仲兰以后可唤我的字,暮昀,如何?”

      仲兰却仍是拒绝:“卑职不敢!”

      赵光义无可奈何地一笑,悠悠道:“我母亲怀我时,曾梦见天神将天上太阳送给她,后来我出生那日傍晚,夕阳西照,红云铺满天空,把大小街巷映照得像着了火似的,我父亲觉得我是晚上的太阳,就给我取了这个字。”

      他满意地看到仲兰的头终于抬起来了,对方眸中闪着一丝好奇的光,不禁笑自己成了个说书先生,继续说道:“我出生那晚,街巷漂浮着异香,所以我对身有异香之人特别有好感,第一次与你见面,我就闻到你身上的香气,可谓是一见如故,要不是前线战事吃紧,无暇旁顾,我一定与你结为莫逆,畅聊古今!”

      仲兰原本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赵光义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不由满头黑线,又赶紧把眼帘垂了下去。

      空气中飘着一丝尴尬,赵光义倒不在意,缓缓摇着扇子问:“仲兰,能否告诉我,你身上的香从何而来?”

      这下不得不开口说话了,仲兰总算体会到李煜每回上朝时的心情,语气也是有气无力:“少时跟宫里的老师学了制香,以后就经常焚香熏身了。”

      赵光义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珠一转,问:“听说南唐的鬼才徐铉也会制香,你的老师可是他?”

      仲兰一惊,瞥了对方一眼,见赵光义正暧昧地冲着他笑,不由后背发凉,应了一声:“是。”

      “那真好。”赵光义单手把扇子一收,饶有兴致地说,“改天我去你那边登门拜访,你送些香给我,可好?”

      “既然王爷喜欢,卑职回去后就让下人给王爷府上送一些香过去。”仲兰干巴巴地说,他低头垂胸坐到现在,觉得身子有些僵了,却又不敢乱动,就怕赵光义投射来更多玩味的目光。

      赵光义得到了这么个回复,有些失望,他拿起酒壶给对方斟上一杯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故意客气道:“那暮昀先行谢过,仲兰,我敬你一杯!”

      仲兰知道这酒一喝起来必定没完没了,忙推辞道:“谢王爷,卑职不喝酒。”

      赵光义惊奇道:“上元节晚宴你不是喝了吗?”

      仲兰无奈,仍是推辞:“卑职不胜酒力,所以喝了几杯后就回去休息了,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

      赵光义拖着尾音“哦”了一声,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笑得李仲兰毛骨悚然,仲兰担心赵光义再让他喝酒,忙端起碗筷夹菜,但是他明明很饿,此刻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据说赵光义打仗是个急性子,可他吃饭真叫一个慢,前前后后吃了有一个时辰,吃得李仲兰手心全是汗,才终于悠闲地结束了。

      仲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推说家里有事,忙不迭告辞离去,他知道赵光义在他背后盯着看,心里又羞又恼,一张俏脸冻成了冰,待报春寻过来,发现无论她怎么逗公子,公子都不开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后面互动很多的,大家先不要着急,另外不知大家最后会更喜欢攻还是受,我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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