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乖》妄耶

7、第 7 章

　　知道真相后的黎欢欢，眼泪差点掉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臭脾气小鲜肉竟然就是她最近心心念念的神秘男神。

　　昨天她还骂他没礼貌、除了脸一无是处、大猪蹄子、没礼貌……啊，她都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在海鲜店把好感度刷回来一点没有。

　　回味着刚才的歌声，再回想了一下那爆表的颜值，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声音好听的人也可以长得很好看！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顾熹也从黎欢欢口中扒拉出了些关于季深的大主播生涯。

　　大半年前锦鱼TV突然来了一个不露脸的男主播，没过多久就在锦鱼TV这个不温不火的直播软件里迅速蹿红，被网友们称为天赋型选手，直播单排连胜记录高达100多场。网上传言有不止一家的职业战队邀请他去打职业，最后都被他一一拒绝。
　　要知道在这个遍布演员、坑货、喷子的游戏里，单排想要连胜有多不容易。

　　顾熹欣慰，做主播也好，挺适合他的，当面与人接触的机会不是太多，她知道他有多不喜欢和人交际。

　　黎欢欢想起刚才男神有些崩人设的语气，再回想起之前在海鲜店两人的相处模式。
　　越来越好奇的她缠着顾熹问：“感觉他对你很好啊，陪你玩白银局，玩个射手还给你个辅助挡刀送一血，你们以前关系是不是特好？”

　　顾熹疑惑：“辅助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这不是重点好吗姐们！不对，你玩了好几天游戏了不知道辅助是干什么的？那当然是用生命守护队里的所有崽崽，必要时为爱牺牲成全崽崽们一切荣光啊！你看你今天，竟然让一个百星荣耀王者射手为你挡刀牺牲了最最最宝贵的一血，你有没有感觉到罪恶？羞愧不羞愧？难受不难受？”

　　“我之前玩射手和法师也给队友挡伤害。”顾熹默默接了一句。

　　黎欢欢庆幸自己还好没喝东西，不然得一口喷出来。
　　这性质能一样吗，啊？

　　她再一次酸哒哒地感叹：“你可能是第一个被他带过还不懂得珍惜的的女人，我感觉周围有无数柠檬把我围绕……”

　　“什么？”

　　黎欢欢才想起她几乎没看过游戏直播，还是个竞技类游戏小白。

　　“他以前几乎都是单排，更没听说过带妹。可能是没啥梗可说或者不爱和我们唠嗑，他直播一般就只说各种英雄玩法技巧出装原理，详细淡定得一匹，边打架边教程那种，被人戏称是没有感情的解说。关键是声音太好听，唱歌贼吸粉，简直就是声控的福利，游戏控的福音！”

　　顾熹被她一脸花痴的模样给惊了，忍不住提醒：“欢欢你口水快流出来了……”

　　黎欢欢仿佛没听见，想起什么似的忽地站起身，拿着手机翻了会儿又坐下，将手机递到顾熹面前。

　　全程一惊一乍。

　　“啊，你今天下午出去逛街，是不是也是和他？”

　　顾熹看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是条微博，内容很简单，连图都没有，就短短一句话。

　　WK深
　　今天逛街很开心

　　时间显示六个小时前。

　　顾熹的关注点依旧很清奇，她问：“WK是什么？”

　　“一个主播公会，里面出了好多个知名大主播，这么说吧，性质就相当于艺人的经纪公司。”

　　黎欢欢也不等她答话，自己又吧啦吧啦跟她讲了一通高冷男神的微博日常究竟都发些什么，越讲越想哭，越讲越心酸，她忍不住拉着顾熹的手问：“听了这么多，你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顾熹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还好……”
　　其实心里暖暖的。
　　有种‘儿子长大了懂得孝顺了’的错觉。

　　黎欢欢更酸了，忍不住嚎了一句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好了，别闹了，早点睡吧。”她揉了揉黎欢欢的头发。
　　随后手一僵，赶紧收回，觉得自己喜欢揉别人头发这个习惯得改。
　　万一以后不小心揉个不该揉的脑袋，怕不是要被打。

　　“我不啊！你今天得跟我说清楚啊，不然我会失眠的！！”

　　顾熹好无奈，“你想知道什么？”

　　“他小时候是怎样的，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顾熹听着这莫名耳熟的三个问题，“你好像电视里的记者采访……”

　　“我不管啊，你快说你快说。”黎欢欢都想跪地上求她了，还很有眼力价的去饮水机给她接了冷热参半的水递过来。

　　顾熹接过道了声谢，抿了口才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十三不到吧，比我小个三岁多的样子，那个暑假还挺热——”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早上，她是被热醒的，还莫名流了鼻血，外面楼道乒乒砰砰的声音吵得她有些烦躁。

　　好不容易把鼻血止住，洗漱打理好后去客厅准备吃早饭，就见妈妈站在门外和一白发老太太聊天。

　　出于礼貌，顾熹笑着主动和老太太打招呼：“奶奶好~”

　　“欸，你好你好。”老太太慈眉善目，盯着顾熹看了好一会儿，转头朝顾熹母亲说道，“你们姑娘长得真好看哩。”

　　顾母心中高兴，但嘴上却客气谦虚。

　　聊了没两句，老太太突然朝自家屋子里喊了一声：“宝娃，把东西拿过来给阿姨和姐姐。”

　　老太太话音刚落，顾熹就看见对面屋里出来一个同她一般高的男孩子，左手一袋水果，右手一麻袋装着只露头的活母鸡，递到她和她妈妈跟前。

　　男孩表情冷淡，也不喊人，就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场面有些尴尬。

　　老太太忙笑着解释：“我外孙儿，性子就这样，不爱说话，这些东西你们拿着，老家那边的人种养的，健康着哩。”

　　拗不过老太太的热情，顾熹从男孩几乎定格的手中接过东西，道了谢。
　　男孩依旧不理人，转身就进了屋子。

　　那时候顾熹对他的印象就是：虽然长得挺好看，但性格实在不讨喜。

　　邻居间常常你来我往，顾母和隔壁老太太经常聊天互送东西，关系渐渐变得不错。

　　眼见暑假快过去，有一天顾母拉着顾熹好生嘱咐：“熹熹，你平时记得多照顾照顾隔壁的老奶奶和小弟弟，知道吗？”

　　顾熹从小听妈妈的话，乖乖点头，并且付诸行动。

　　直到顾熹三番两次在季深那儿碰壁，有些挫败地跟妈妈说：“妈妈，隔壁弟弟好像不太喜欢我。”
　　何止是不喜欢她，简直是讨厌任何人。

　　顾熹一直很有孩子缘，从小到大几乎很多孩子都喜欢和她玩，每逢过节走亲戚，她都是最能得到孩子们欢心的那个，头一次遇到这样性格的孩子，难免有些气馁。

　　顾母只能把从老太太那儿听来的关于季深家里的一些事跟女儿说，说完摸了摸女儿的头，鼓励道：“这样的孩子从小敏感内心脆弱。妈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平时记得多开导一下弟弟，明白吗？”

　　像是肩负了什么重要责任一般，十六岁的顾熹郑重跟妈妈保证。

　　顾熹和季深上的同一所中学，只不过她是高中部，季深是初中部，刚好同一天新生报道。

　　因为老太太不怎么识字，也不清楚报名程序，拿着报名费拜托了顾母。
　　顾母是个热心肠，当天专程请了个假，带着她和季深一起去学校报名，过程很繁琐，人群很拥挤，几人都累得够呛。

　　开学以后，顾熹的父母也开始忙了，两人是大学老师，平时除了放假，几乎不会回来。
　　那时候顾熹的炒菜水平也仅仅是饿不着肚子，隔壁老太太见了心疼，天天喊她过去吃饭，顺便教她厨艺。

　　她平衡不好，只能每天徒步上下学，老太太就让季深上下学载着她。
　　饭桌上，季深点头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两人也在老太太的叮嘱下一同下楼。

　　结果季深根本不理她，自己骑着自行车就走了，徒留她风中凌乱看着他蹬车远去的冷漠背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学期，顾熹那时候觉得，季深真像块石头，冷硬得硌人，但同时又刺激了她不断探究的欲望。

　　期中考后，初中部迎来开家长会的日子，季深的姥姥年纪大了，又因为前些年受了太大打击，身体一直不见好，当天只好拜托顾熹替她去帮季深开家长会。

　　家长会是星期六早上，顾熹穿着较成熟的服饰，专门打扮一番才挎着包出门。

　　她刚打开门，对面的门也开了，季深拿着一串钥匙，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我送你。”

　　那一刻，顾熹有种太阳西升，河川倒流的感觉。

　　她终于有幸坐上季深的自行车后座，虽然一路上被颠簸得屁股生疼，但内心却多了一点莫名的成就感。

　　被他带到初一（1）班的教室门口，顾熹放眼一看，一半以上都是老年人，还有一半是中年人，稍微年轻点的少之又少，她在这群家长里显得格格不入。

　　季深把她领到座位上，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

　　“我在走廊等你。”

　　顾熹怕他等得无聊，“你自己去玩，等会结束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印象中，她以前的初中家长会，妈妈都是开了整整一上午，将近中午才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中老师对家长总有说不完的话。

　　季深抿唇，没说什么，朝教室门外走了。

　　拥挤的走廊里，一群同学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季深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是他妈妈，上次我去办公室抱作业，听到老师们在谈论，他妈妈好像几年前就死了。”
　　“那是他姐姐吧？好漂亮哦。”
　　“他不是独生子吗？”
　　“万一同父异母……”
　　“敢不敢打赌，输了请吃辣条！”

　　一群初中生谈论得正欢，也不知是谁侧了下脸，正好发现面色阴沉的季深，吓得低呼一声。

　　有不懂察言观色的同学凑近他笑嘻嘻地问：“喂，今天来开家长会的是你谁啊，漂亮哦。”

　　“关你屁事。”季深冷着脸离开了走廊。

　　有人看不惯他的作派，想冲上去给他一拳，被身边的伙伴及时拦住，小声提醒：“今天家长会。”

　　家长会很快开始，季深的班主任是个身形矮胖的中年女教师，长相和蔼，教语文的，写得一手好板书。

　　家长会的内容对于顾熹来说比上课还枯燥。
　　她全程走神，手撑着下巴，偶尔扭头望向窗外，这一望猝不及防与人四目相对，她愣了会儿然后绽开一抹笑。

　　教室窗户正对着的是通往高中部的楼梯，楼梯最下面是一座几米高的平台，那平台的四面墙全部爬满了蔷薇藤叶，由于过了季，蔷薇早已衰败了。

　　平台上立着一块石碑，写着校训，旁边还有几张石凳，不过都起了青苔，平时也没什么人上去玩，因为上面有很多蔷薇刺和蚊虫。

　　此时，石凳上蹲着一个人，正透过玻璃窗户远远看她。
　　外面起了风，吹动了他的衣服和额前细碎的刘海。

　　顾熹有点近视，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如果蔷薇开了，他在上面一定会更好看。

　　家长会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不过有几个家长被班主任点名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顾熹。

　　散会时，顾熹没错过她旁边那个中年妇女有些鄙夷和嫌弃的眼神。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家长都有，顾熹默默在心里想。

　　顾熹是等到最后一个被班主任叫上去谈话的，班主任面色挺和善，边在一堆试卷里翻找边问她：“你是季深的家长？”

　　顾熹迟疑一会儿，开始善意的谎言：“表姐。”

　　班主任抽出几张卷子拿给她，“这些字是你签的？”

　　顾熹拿过来先是看了看几张卷子的分数，考得都还不错。
　　每张卷子头顶的空白都写了一长串字，落款有一个名字和日期，顾熹看了看，是季深姥姥的名字，只是这些抄抄字写得真是……一言难尽。

　　“不是。”

　　“他给你看过试卷没有？”

　　“没……是这样的老师，我是临时替他姥姥来的，他姥姥生病来不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回去告诉季深，让他下次别再自己给自己当家长了。”

　　顾熹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对不起了老师，他姥姥不识字，以后我给他签吧。”

　　“那就好，唉——我也知道他情况特殊，既然你是他姐姐，平时就多关心一下他。他性格太内向了，从不和同学玩也不爱搭理人，一点朝气都没有，你多注意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也是很重要的。”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继续道，“这孩子聪明，不过身为家长也不能疏忽大意，该辅导还是要辅导，作业也好好检查一下，必须每天签字……”

　　顾熹像个乖宝宝一样直点头，时不时“嗯”一声。最终，班主任又跟她絮叨了好几句，让她留了个电话，这才放她离开。

　　走出教室门她把手机开机，一看时间都11点半了。一抬头，季深正靠在走廊的瓷砖墙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没想到他还在等她，她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家。”

　　从那天过后，她在季深那里的待遇渐渐得到提升。

　　高中部比初中部放得晚，顾熹是走读，高一和高二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季深总是一个人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她放学，然后主动用自行车载她。

　　途中顾熹提到车后面的座位架颠得她不舒服，第二天再坐时，那上面已经绑上一层厚实的棉垫。

　　只是他依旧不爱说话，不爱笑，沉闷得像乌云密布的阴天，看不见一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