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拜师（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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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简只是不善于交流，或者说他长期都觉得没什么话好讲，而并非不会表达自己。一旦他愿意开口说话，他说的每句话都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楼望白道：“你废话好多，事情能不能一样一样来，最早我让你想明白的那个问题呢？”
“……”萧简道，“我做决定前问问明白都不可以吗！”
“如果我解释完了你选择去死，那我不是很浪费口水？”
“……怎么就只有活和死两个选项了！”
楼望白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人本来就只有活和死两个选项。”
萧简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那我问，你点头或是摇头就好了，不浪费口水，可以吗？”
楼望白眼睛一亮，说：“你等等。”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萧简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楼望白又回来了，手里托着一盘花生瓜子豆干蛋卷，还附带一小壶酒，在自己面前一字摆开，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嗑：“好了，你问吧。”
“……”萧简说，“我也要吃一个。”
楼望白道：“你还不是白若岛的人，吃什么吃。”
萧简道：“那我不问了。”
楼望白摊都摆出来了，余兴节目戛然而止显得有点可惜，于是在权衡利弊之后认真挑选出一个最小的蛋卷递给他。萧简其实没见过这种食物，荒漠中大家都只吃最简单的面食，没有人有心情做这种精致的小点心。心志再坚强的小孩也难以抵挡饥饿的侵袭，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这玩意入口松脆，越嚼越香，简直舍不得咽下去，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楼望白说：“这能用点头摇头回答吗？”
萧简认命地闭嘴，吃掉蛋卷，咽干净口中的食物，抬起头，问道：“岛外有很多人想找我，或者说，想杀我，是吗？”
楼望白拍了拍掉了一身的蛋卷屑，点了点头。
萧简道：“我知道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确实只有活和死两个选项，在岛上未必能活下去，但离开白若岛却必死无疑。
他发了一会儿呆，道：“想杀我的原因跟我爹有关。”
楼望白点头。
“我爹做了很多坏事吗？”
楼望白沉吟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萧简一时之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便暂时不去想，继续问道：
“我爹变成非人的模样，有苦衷吗？”
楼望白不点头也不摇头，萧简怒道：“说好的回答呢！”
楼望白叹了口气，道：“这个真说不好。我觉得你爹是自愿的，既然是自愿，就算不上苦衷。”
萧简呆了呆，喃喃道：“自愿？”会有人自愿变成非人的野兽，只为了做一些难以定义好坏的事情吗？
楼望白道：“你爹是个愿意让自己有所背负的人……这样的人就往往会为了一些理由去做一些牺牲。”
萧简问：“什么理由？”
楼望白摇摇头，不仔细解释了。
萧简咬了咬牙，继续问道：“我爹知道是你要杀他吗？”
楼望白想了想，点点头。
萧简缓缓吐出一口气，心神渐渐清明，道：“我明白了。”
楼望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萧简看着惊鸿剑在月下摇晃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天晚上，我只听到爹的嘶吼声，那声音只有野兽能发出来，而他也仿佛已经不是人一样，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在他的嘶叫声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他的声音却既不愤怒也不悲哀，仿佛在同我说再见。”
他比屈楠还小了一两岁，声音清朗宁定，在月影绰绰中缓缓道来，仿佛与海浪声、木叶声融合在一处，被风卷着，吹向不知名的山河天涯。
他脑中逐渐清晰，虽然一时之间捉摸不透自己领悟到了什么，但是清楚地明白，从这一刻起，他接受了他父亲的死亡，并且不想去仇恨眼前这个杀父仇人。
楼望白一时没有说话，萧简安静了一会儿继续道：“你带我回来，若是也收了我当弟子，白若岛多年来与世隔绝的清静生活，是不是就会没有了。”
楼望白想想，摇摇头。
萧简以为他的意思是只要有小鳄把守白若岛，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就算侥幸能上岛的也必然打不过他，却不料楼望白开口说道：“这岛也没什么好的，实在待不下去了，大不了卷铺盖跑路。”
萧简又自觉闭嘴了一会儿，终于跪了下来，对着惊鸿剑连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来，道，“师父。”
楼望白“哎”了一声，道：“从此你就是王八岛的关门弟子了。我们王八岛都自己跟自己玩，除了跟出海船夫交换必要的物品外从来不出去，作为一只小王八，你以后也不能擅自离岛。”
“……”萧简知道如今的岛外对自己来说很危险，但还是很难以置信楼望白提过的王八岛一事竟然不是开玩笑，如今自己真的成了小王八，做了很久心理建设，还是不死心地问，“我长大后也不行吗？”
“一辈子都不行。”
“为什么？”
楼望白理所当然地道：“你见过小王八离开自己的壳吗？长大了会离开吗？”
听着真是有道理，萧简差点无言以对，最后挤出几个字：“……也不能这么说，我好歹也是个海龟吧。”
“鳖龟一家都统称王八，没什么区别。”楼望白无所谓地说了句，朝他伸出手，“走吧，带你回家。”
萧简怔了怔。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听到“回家”这个词是什么时候了，甚至不记得说这句话、
带他回家的那个人是不是父亲。他就真的像一只小海龟一样，从坚硬的壳里探出头来悄悄看了看，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于是将自己的手也伸出来，放进了楼望白的掌心里。
楼望白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让他怀念眷恋的触感，牵着他一路分花拂柳，没过多久就见到了三间连在一起的竹屋，这就是住的地方了。楼望白停了步，思考了一下该让萧简睡哪里，还没有思考出结果，萧简的肚子响亮地“咕噜”了一声。楼望白回过头来，表情忽然有点苦恼。萧简连忙装作无事发生，很善解人意地道：“我随便吃点就行，刚才那个蛋卷就不错。”
楼望白闻言忧愁地叹了口气，道：“那花生米，你师兄炸的，那蛋卷，你师兄烤的，那酒，你师兄藏的，刚才给吃完了，拿不出来了。”
万能的师兄已经睡得如同死猪，于是当晚萧简饿着肚子在楼望白床边打地铺睡觉，第二天被屈楠盛出来的食物香气香醒，急急忙忙地起床，飞快地洗漱完毕，狂奔过去端起盆子就狼吞虎咽，香甜软糯的地瓜塞了满嘴，完全顾不上烫。
屈楠看着他欲言又止，萧简吃了一大半才抬头，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含糊道：“你们还够吃吗？”
屈楠道：“够是够……主要是，我们不吃这个。”他顿了顿，决定说出实情：“这是喂猪的。”
萧简“噗”得一声把还没咽下去的喷了出来。屈楠又赶忙去拿了抹布等物把他喷脏的桌面擦干净，然后将白粥包子等早饭一一端上来，刚忙乎完，楼望白恰好起床，于是坐下来一起吃。
楼望白吃了两口才想起自己昨天新收了个徒弟，特地看了萧简一眼以示关心，然后问：“怎么不吃？”
萧简面无表情道：“……不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