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劫》蓝凪

35、第34章 碎泪之雪19

　　下雨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它能浇灭炎热，也能带来早秋。
　　半夜雨下得淅淅沥沥，已经不大了。但贫民区用朽木搭建的棚子，雨点一滴一滴落在上面，发出深沉的声响，随后便一寸一寸深入长满青苔与奇奇怪怪叫不上名字植物的腐木中。
　　这一觉飞燕睡得很浅。半夜是被冻醒的，也可以说是被淋醒的。
　　飞燕其实一直不适应莫国的天气，相对于岁国，莫国一年的气温都是偏低的。可能是莫国地势大多都是丘陵，水多，夏闷冬湿。在夏冬变季的时候，疾病也随之而来，王宫皇城都不能幸免，更别说这小小的贫民区了，这两个季节里死几十个人都不算稀奇。
　　所以，硬要说那里不能忍受，就是这一年都不能消散的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飞燕有一点洁癖，所以在这尸腐味满天的季节里，犹爱下雨和落雪。
　　原因两点：干净，景美。
　　前者不提，后者倒要是说上一说了。
　　莫国一向以如山清水秀淡雅风景的好脾气著称，这里的人虽然有时大吵大嚷，到底心肠还是不坏的，都耿直得很。
　　贫民皇上，一直如此。
　　就比如说如今的皇族，姓“解”，多音。但不论哪个读音，也都与“谦卑”挂的上钩。
　　再讲讲莫国风水。与当城大不相同：山和水柔。随了这里的人，倒不如说是人随了这里的山水。
　　莫国地势是典型的四面环山，中间有湖；河多交杂，放射分布。不缺粮食不缺水，自此有“农业大国”一称。同时，打仗上优势也很大，易守难攻。
　　尤其著名的是国门边界的两座护城山，一座叫“比翼”，一座叫“连理”。而护的城——“尚安”。
　　虽有缯缴，尚安所施。
　　不过为了平安而施的城，有了缯缴，又有多安呢？
　　这个姑且不论，就说说这“比翼”“连理”，来头不小啊。
　　传说这两座山以前是两座碉堡，一为牢，二为骗。故事都是些常见的风花雪月——不得不骗的爱情，心知肚明的昏庸。留下的遗址，便是一位无名神仙下凡，将其变作两座山。一座原地徘徊，故做离开之意；另一山绝巘生一奇树，绿叶发华滋，终年不落叶，不开花、不结果。
　　故名为“且感同”，听说，是由如画本子里的那个故事主人公来命名。
　　这两座山与这一棵树，是这个像故事的传说留给世人的吹嘘。所嘲弄的感情，所执着的情感，明明只是两个字拆解而成的不同两词，差的，就是两座大山无法跨越的鸿沟。
　　故事只是文字，而不是真实的事实。我们也不是其中所处的人或非人，我们没有资格吹嘘。因为那都不是我们，我们没有走到那一步。
　　我们只能垂怜，这到最后也没解开的劫。
　　就像这两座山的名字“比翼”“连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们不是天上的神，看不到天上的“云生结海楼”，只能看到只剩残骸的羽翼；他们也不是地下的鬼，看不到地底的万根交杂，他们只能看到人世间所谓的“道理”。
　　所以莫国才叫莫国，“莫要殇情多”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