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总想驾鹤西去》素笔执火

21、第 21 章

　　“王爷，方才瑶儿发现姐姐在往您的汤药中添些什么，便多嘴问了一句，姐姐就把我推倒了，还说要杀我灭口，可怜我本无依无靠，奈何性子又直爽，不曾想惹来杀身之祸，早前就听姐姐说过，她是被劫进王府的，姐姐即便您再恨王爷，那也不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啊！”冯瑶儿说得头头在理，惟妙惟肖。

　　穆景珩立在一旁静静聆听者，并未作答，神情毫无波澜。

　　祁然有些不敢相信，冷哼一声，追问道：“空口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祁公子，姐姐手上还捏着包药的油纸呢？！”她双眸一亮，指向苏小寒。

　　苏小寒见反转如此之快，一时哽咽，不禁后退几步，连连摇头，惊慌失措地松开手中的油纸。

　　祁然蹲下身，捧起油纸端详仔细，神情突变，回转头去看穆景珩，低声道：“回王爷，是断肠散。”

　　穆景珩像是看了一场闹剧，事不关已，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苏小寒一眼，而且轻轻挥了挥手，缓步离去。

　　祁然叹了口气道：“二位，跟我走吧！”

　　苏小寒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只是看着这十天半月拿她当自己人的冯瑶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冯瑶儿一听也要将自己带走，叫囔道：“王爷，我没有害您……”

　　祁然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对着张牙舞爪的冯瑶儿没好气道：“闭嘴！”

　　苏小寒魂不守舍地在后头跟着，想着穆景珩方才冷冰冰的神情，心里越发委屈，两行热泪又涌了下来。

　　密室内，阴暗潮湿，只有一盏烛火，微微地亮着光，苏小寒窝紧了身子，蜷缩在草席以上，微微有些发颤，冯瑶儿在一旁仍锲而不舍地哭唧唧。

　　室外又有脚步声，缓缓传来，却是来了两个家仆，送了些吃食和被褥便匆匆离开。

　　“你为什么要害我？”角落里，苏小寒的声音沧桑而干涸。

　　“错了，”冯瑶儿长叹一口气，得意地笑了笑，凑近身端详着她道：“不是我害你，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你究竟是什么人？”

　　冯瑶儿迟疑了半晌，像是被戳了什么，恼羞成怒道：“就算王爷没有喝那碗汤药，怕是也难逃一死……”

　　苏小寒心头一紧，急切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冯瑶儿伸出手指，轻轻在她唇边比了比，摇摇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感，而后仰天笑了笑，与先前的优柔，判若两人。

　　苏小寒只觉寒气至入骨髓，身子困重，无力道：“但愿你问心无愧才好！”

　　门口又有脚步声传来，一小厮打开门锁，懒洋洋道：“冯瑶儿，你可以走了……”

　　苏小寒从榻上蹦起，冲到跟前，却被冰冷的门锁相隔，见冯瑶儿笑盈盈的模样，她终是忍不住，一把抓住小厮的手道：“我想见王爷……”

　　那小厮飞速抽回自己的手，感慨道：“姑娘，好自为之，谋害皇室，可是死罪！”

　　苏小寒跌坐回榻上，如此一落千丈的心境从未有过，眼见冯瑶儿从令人怜惜的小兔子，转为蛇蝎心肠的女子，她脊背有些发凉，只好窝回被褥，细想法子如何自救，却有些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只觉有人轻轻地理着，被踢乱的被褥，她伸手来，像是抓住了最为能倚靠的力量，满头大汗道：“娘亲，不要走……”

　　她奋力地拽住那个人的衣袖，却看不清面目，直至身影渐渐消失，她哭出声，惊坐起：“娘亲！”

　　一睁眼对上穆景珩漆黑如子夜的双眼，她慌忙低头，却现在自己正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赶忙松开，往后缩了缩身子，声音低浅有意道：“我不是有意的。”

　　苏小寒见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鼓足勇气，又重新拽住他的衣袖：“王爷，我真的没有害您，我没有！”

　　穆景珩默不作声，从袖中掏出一只香囊，递给她。

　　“这香味倒是熟悉的很，”苏小寒迟疑了一下，双手接过，还未打开，嘴角便苦笑了一下道：“师父说，佛手沁香，能疏肝解郁，若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闻一闻就好了，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会带几瓣在身边。”

　　穆景珩如鲠在喉，不言不语。

　　苏小寒抹了抹眼泪笑道：“王爷您一定是怕我黄泉路上太孤独，所以才送这个给我？”

　　穆景珩依旧没有答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苏小寒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有些无奈道：“我知道，谋杀皇子，唯有一死，我百口莫辩，认栽了，只盼着早日能见到师父……”

　　“本王还没死……”穆景珩淡淡回道，双眸里闪过一丝不悦。

　　苏小寒心里咯噔了一下道：“王爷，依我推断，这阵子，冯瑶儿给您的汤药里……所以恐怕，您也会不久于人世……”

　　“你怎么肯定，本王一定喝了那些汤药？”穆景珩薄唇轻启，泰然自若。

　　苏小寒：“……”

　　“你好好待着。”他起身欲走。

　　苏小寒一把上前，拧住他衣袖，小声央求道：“王爷，您是这信我了么？”

　　穆景珩轻扬嘴角，以示默许。

　　“那王爷快我出去罢，”她手劲又加重些，满满的求生欲望，眼巴巴看望着他，腼腆道：“这里头黑，我怕……”

　　“苏姑娘，可曾听过‘居安思危’？”穆景珩说着一面抽回自己的袖子。

　　“王爷，我已经住在很危险的地方了，万一有什么鼠蛇……”苏小寒虽心中轻松了许多，可一想到要留在屋子里，浑身发毛，转而又道：“您还是放我出去吧，冯瑶儿现在有恃无恐，我怕她还会再对您下手……”

　　穆景珩虽听得懂她这是推脱之辞，心中倒无比宽慰，只是得了便宜不卖乖，仍旧闭口不言。

　　“王爷，我的意思是，我不放心杜爹爹，还有祁大哥。”苏小寒赶忙解释道，生怕前句话惹他不高兴，一皱眉，怕又是冰霜刀剑。

　　“知道了。”穆景珩微微颔首，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我可以出去了吗？”苏小寒笑逐颜开，飞快下床，挨近他身边。

　　穆景珩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写满了‘我不乐意’的神情，双方僵持着，片刻之后，苏小寒收回如火如荼的目光，搓了搓小手，夸赞道：“王爷您身边真暖和……”

　　穆景珩：“……”

　　他大步流星出了密室，苏小寒再赶上时，门又呯地一声关上，震耳欲聋。

　　苏小寒无奈只好蜷缩回被褥等天明，许是外头下雪了，天寒地冻，北风呼呼，无缝不入。

　　半梦半醒间，忽略被褥里多了团毛茸茸的物件，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搂住，摸了摸，倍添了几分温暖。

　　晨曦初露，外头传来咚咚咚的叩门声，苏小寒睁开一只眼，借着微光，迷糊道：“是谁？”

　　“野丫头，快起床……”门外传来祁然如同打雷般的嗓音，将睡衣囔了个全无。

　　苏小寒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正抱着王爷的爱宠三月，浑身一哆嗦，松开手，差点滑跌下床，慌张道：“祁大哥，三月怎么会这我这里？”

　　祁然不假思索道：“哦，可能是来寻老鼠的！”

　　苏小寒大喊一声，飞跳下床，气喘吁吁道：“哪里有老鼠？”

　　“巧了，我正好在寻三月，你把它抱到王爷那儿。”祁然听着里头的动静，想着这回子，总算办成了件好差事。

　　“我不去！”苏小寒坚决道，望着三月毛绒绒窝成一团，若是被穆景珩知道，自己和他的爱宠共度良宵，估摸着没啥好果子吃。

　　“不去就算了……”祁然豪无感情地回道。

　　“等等，”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我可以出去了？那冯瑶儿呢？”

　　“你别问那么多，先把三月抱过去。”祁然打开门，示意道。

　　苏小寒理了理略蓬松的发丝，抱起三月，轻轻揉了揉。昨夜果真下了场大雪，王府内白茫茫一片，偶有几支含苞待放的红梅，也纷纷盖上了新袍。

　　苏小寒脚步轻快，不知不觉已到碧清池，远远望去，漫天雪舞，小亭里独坐一人，凝视着棋盘，兴致盎然。

　　她近前一看，穆景珩清秀俊逸的身姿越入眼眸，她将三月轻轻抱送上前，强颜欢笑道：“王爷，您真的不打算放了我吗？”

　　穆景珩举棋不定，也没有接过三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大雪纷飞里，更显清冷孤寂。

　　苏小寒沉默半晌道：“那王爷为何偏要让我将三月抱来？”

　　穆景珩思绪被打乱，放下手中棋子，怀抱过三月道：“苏姑娘，断肠草一事，你可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

　　苏小寒黯然失色道：“王爷还是不信我么？”

　　穆景珩轻轻放下三月，神情淡漠道：“她一个弱女子，比不得你从小有严师的指点，毒/药自然手到擒来，况且是本王强取豪夺，拐了你来，有这念头，也合情合理。”

　　“只过了一晚，王爷就矢口否认了？昨晚，您明明信我的。”苏小寒鼻子一酸几乎要掉出泪来。

　　“本王不记得了。”穆景珩冷冷看向她，神情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