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杨平重生记[同人]》谢棠梨

11、第十一章

　　杨平听过很多声音。
　　例如刀枪入肉时的闷哼，例如战场开战前号角的长鸣，例如一战后，尸横遍野，秃鹫盘旋的喑哑声。
　　此刻他听到的却是一种全新的声音。

　　宫人不带感情的庄严的纳颂，伴着天空中纷飞的微雪，编钟声清脆。仕女们并列走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迎来一个手执团扇的高挑颀长的身影。
　　她着红装，殷红色的襦裙勾勒着隐约的墨色丝线，拖曳在大地上，随着她一步一步缓慢的动作，杨平仿佛看到了那一日境州巷道里流动的暗红的血。
　　见鬼。

　　她仿佛一只妖艳的女鬼，虽然面容被绢扇所掩遮，凭借着多年作战的直觉，杨平却从她挺直的脊梁，故作端庄的姿态中察觉到了一抹肃杀。
　　已近半年未见，她好似变了一个人。
　　虽然看不见面容，听不见她的声音，甚至只能远远的看着，说不上一句话，可他心里就是这么肯定着。
　　雪白的兔子，终于收起它故作怜巧的皮囊。

　　以往多行走于军营，王宫的盛世繁华生活纵然如白驹过隙，却也看过浮华许多。纵是眼瞧无数，他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场氛围凝固到诡异的婚礼。无论是沛良苍白的面容和青萍诡异的姿态，宫人的唱诵搅着冰冷的乐器，再加上这飞雪，仿佛一场既定上演着的幽幽哀歌。

　　杨平原以为自己只是为了看清炎王究竟意欲何为，接受了被炎王支开的简单的伎俩。不过是情势中节节相扣的一环而已，他只是在顺势而为完成它，再鬼使神差的顺带看一下那个许久未见的丫头，而已。
　　只是顺带罢了，就像万千次故人重逢，相逢便散，因为终非一路人。他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当亲眼瞧见了，他才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是。
　　如果要以限定的词句说出他心里的感觉，他不能。

　　只是脑海中仿佛一个声音在说，看啊，这个女孩还这么年轻，她就要嫁给一个年纪甚至可给她做父亲的男人做妇人了。他记得她喜欢不自量力的舞刀弄剑，喜欢不辨时机的任性而为。这样的人，合该做一只自由的飞鸟，翱翔于天地间，只求一个随心而动。
　　可她很快就要进入后宫，被囚于四方墙基间，做一名深宫妇，直至死去。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君命在前，更何况横亘着家国情仇，他没有立场阻止。

　　一定是这该死的氛围太过诡异，才使他心中动了一丝恻隐。
　　嗯，只是恻隐罢了。
　　他飞快的将心中的怜惜抹去，沉默着挥戈让手下的官员同沛君作最后的交集，随机转身踏马而去，引领着队伍向前。
　　再缓慢的队伍，终归也是要离开。

　　而他作为来国随行的将领，为了避嫌，同沛国派来的使团与青萍的随嫁需要避开。是以他只需要最简单的确保队伍的安全，而无需操心公主的日食起居。

　　*

　　仿佛有什么阴谋正在如乌云悄然布局，层层掩盖，而你却不能拨云见日的感觉很不好。就如同健康的汉子着了凉，总是咳喘连连，除了烦躁忍耐却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办法——只能等着病发出来，真真切切的烧上一场才算完。

　　是以杨平只能等。

　　为着境州，炎沛交恶，素来已久。
　　隔着一层境州，炎王怎么会想要和沛国联姻，而沛国却竟是同意了？

　　难道——？！

　　“叮—”好似心中的预感终是成了真，他突的回头挥剑斩落了从暗处袭来的飞箭，却瞧见更多的箭雨，铺天盖地，卷卷袭来，好像一片墨色的雨。
　　“布阵！”
　　他喝道。

　　除非，为了除掉被视为眼中钉的杨家，炎王宁可舍弃掉境州。

　　*

　　炎国，天都。
　　黄舒看着自家君上正值壮年威严的身躯，小心地将一件披风披戴在炎王的身上。

　　“王上，蜀地多潮，还是要多注重龙体。”

　　炎王似在想着什么，只觉肩上骤然一凉，是带着空气的凉意的绣金龙纹披风。
　　不过片刻便温暖了起来。

　　“黄舒，你说他们到哪儿了？”

　　他们？黄舒揣度着王上的心思，莫约猜到是在说沛国公主，慎重的道：“水路易行，想来已经快过三门关了。”

　　炎王嘴上虽是不经意的随口一问，并未真正去听黄舒说了什么。心中却暗暗冷笑，杨平这一趟，怕是回不来了。

　　杨家在，境州在。
　　那如果他不要境州了，杨家不久自然而然的，可以消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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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只是这么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环扣着一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