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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天 ...

  •   【Love is not a maybe thing.You know when you love someone.】
      贝丽卡读完陈旧书信的最后一行。
      她沉默的合上信件。
      来不及悲伤,响亮到刺耳的话语回荡在屋子里。
      “你的脚恢复得差不多,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
      站在门口的微胖女士近乎刻薄的说:“毕竟你一出生就害死了你的母亲,现在连你父亲也因你而去世了。这段时间照顾你是勉强看在你可怜的母亲份上,但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谢谢你,辛西娅阿姨。”成熟的黑发姑娘此时平静得毫无波澜,没有平日伪装的温柔与假笑。
      辛西娅淡淡瞥了一眼贝丽卡,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便走向不远处的屋子—她家就在贝丽卡家隔壁。
      门已经关上,贝丽卡背倚在沙发上,变得静默无言。
      母亲生她的时候羊水栓塞造成大出血死亡,她的诞生对深爱妻子的父亲来说是个诅咒。
      于是这个男人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中,给了她优越的物质条件,却没有和她见过几次面,更别提关心。
      她像个麻烦一样被丢给保姆抚养长大。
      然后这个该称作父亲的男人因她而死了。
      虽然遗嘱表明他早已计划在女儿23岁的时候自杀去陪妻子,因为妻子去世时也是23岁。
      “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呢。”贝丽卡轻声低语道,然后摇摇头,像要把沮丧的情绪甩开。
      目光无意间触及客厅几个原封未动的大纸箱—麦特那天帮她搬进来,她还没来得及整理。
      这些天麦特和安德鲁主动接送她去学校,她决定给他们送点下午茶表达感谢。
      也当做出去散散心。
      提上装满点心的篮子,贝丽卡打算先去附近的安德鲁家。
      按照麦特那时所说的门牌号,贝丽卡很快就看见那座比周围相同模样的楼房还旧些的屋子。
      还没走近,贝丽卡就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从那座屋子里摔门而出,一瘸一拐的坐上他的车离开了。
      可怜的木门狠狠被反弹出去,甚至没有关上。
      想到安德鲁一身的旧伤,她立刻担心的跑向屋子。
      小心翼翼的迈进屋子里,贝丽卡小声喊着安德鲁的名字。
      但没有人回应她。
      走廊和客厅一片狼藉,地上凌乱的物件安静极了,就像连空气也禁声了。
      这仿若一座空房。
      “安德鲁,你在吗?”贝丽卡的嗓音在房间里格外清脆。
      难道她找错房子了?
      就在她要离开时,她忽然听到细弱的抽泣声。
      循声推开厨房的门,贝丽卡终于见到了少年。
      他卧在角落的地板上,紧紧蜷缩着颤抖的身体,断断续续的抽噎仿佛是小鹿最后的悲鸣。
      感受有人靠近,他蜷缩得更厉害,犹如紧闭外壳的扇贝,竭力保护自己。
      可是他并没有扇贝那样坚硬的外壳。
      “别怕,我是贝丽卡。”她柔声说道。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猛然抬头震惊地望向黑发姑娘。
      贝丽卡看到的是少年淤青的眼眶、流血的嘴角、渐渐红肿的脸颊。
      他,狼狈不堪。
      “你走开!走开!不要管我!”他嘶哑的哭音喊道,像濒临绝境的幼兽般嘶吼。
      明明最不希望她见到这样的自己。安德鲁绝望的想。
      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糟糕。
      火灾抢走了父亲的责任感、重病剥夺了母亲爱护他的能力,现在就连心爱的贝丽卡也要疏远他了。
      少年躲在墙角,搂住自己崩溃的抽噎。
      黑发姑娘的脚步顿了顿,并没有退却,她轻轻拥抱住崩溃的少年。
      温柔的手抚过男孩乱糟糟的棕发,慢慢地、轻缓地安慰着他。
      陌生的温度浸染枯凉的内心,他不再克制自己,伸手揽住贝丽卡,合上眼睛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许久,安德鲁终于抬眸,让近在咫尺的美丽姑娘映在蓝青的眼底。
      她身上的味道令他眷恋不已。
      “感觉好些了吗?”
      “贝丽卡......”安德鲁沙哑的嗓音余留一丝哭音。
      “医疗箱在哪?我帮你处理伤口。”贝丽卡稍微抽身离开少年。
      冰凉的空气让安德鲁回过神,心里空落落。
      “在卫生间。”他低声回答道。
      贝丽卡......只是可怜他。安德鲁自虐般告诫自己。
      目光执拗地描摹着专心为他上药的姑娘,少年的爱慕隐晦却又炽热。
      “不报警吗?”
      安德鲁听到姑娘问。
      “没用的...关几天就放出来。而且...我们只能靠他的抚恤金生活。”他阴郁的回答道。
      “你的母亲?”
      少年握住贝丽卡敷药的手腕,让她停下。
      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
      “安德鲁?”贝丽卡不解。
      他浅淡的眼眸里载满不符年纪的痛苦—仿佛要被生活压垮。
      没有回应,少年只是摇晃的站起来,一味牵着姑娘的手来到二楼的一扇门前。
      门内隐隐约约传来微弱而艰难的碎语。
      “呼吸...我、不能呼吸......”
      安德鲁松开手,背对贝丽卡说:
      “她就在这里。”
      不等姑娘反应,他已经推门而入。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抽屉柜子。
      柜子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药盒、药剂,而它们的旁边,就是一张憔悴的面容。
      头发枯燥灰白,女人松弛的脸上布满苍老的皱纹,身形单薄得快成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她正艰难的张嘴一呼一吸,无意识的呢喃着她缺氧的痛苦。
      少年走近床边,帮母亲翻了侧身,重新盖好她身上的被子。
      灰暗的小房间里,痛苦的□□终于消失。
      饱受重病折磨的女人难得陷入安稳的沉睡。
      纤细的少年始终背对贝丽卡,令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黑发姑娘看向床上病重的女人,沉思几秒后跟上少年离开压抑的房内。
      “你一定认为我很可怜、可笑。”安德鲁自我挖苦道。
      “不,我觉得你很坚强。”贝丽卡认真的回答道。
      “面对这些不幸,你还在咬牙坚持,不是吗?”
      "这不是该被嘲笑和同情的事,你值得收获尊重。"
      "努力生活的样子……才最让人心动。"她亮丽的黑眸没有任何熟悉的恶意与动摇,只是安静又无比坚定的看着他。
      仿佛在说:别怕,我理解你。
      你的身后还有我,不是空无一人。
      安德鲁怔怔地站在原地,倒映着贝丽卡身影的蓝眸逐渐湿润。
      他的世界一片模糊,唯有眼前的姑娘清晰得不可思议。
      她是多么美好的姑娘,美好到他已经不愿放手。
      "我的新家还需要一位小助手,希望你能推荐好人选给我,例如……安德鲁?"贝丽卡怕少年出于自尊心而抗拒,补充道:
      "我仅仅提供一个改变的机会,但能不能把握机会,还是要看你的能力。你做不好我会照样解雇你。"
      "如果你没有信心胜任这份工作,那么就会失去它。这不是施舍或者别扭的帮助,而是你争取来的机会,告诉我——你有能力胜任吗?"
      "……我明白。"安德鲁压抑着哭音,话音沙哑。
      "谢谢你,贝丽卡。"他眼底的痛苦消散了一些,冷淡蓝眸里不知名的情绪一点点充盈,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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