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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黑白悠然(中) ...

  •   虚空之中,一男一女对峙而立。

      “你不是她……”男人咬着牙,捂住胸口传来剧烈地撕裂疼痛,仿佛全身的腑脏都在沸腾着,涔涔的冷汗洇湿了他身上的衬衫。

      “我当然不是她,我总是在黑暗之中,何曾有过一丝的光明。“女人的眼里是冷酷如冰的漠然,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清澈眼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男人勉强支撑着身体,那疼痛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可以忍受。

      “你做得到吗?在每一个未来里,哪一次你不是亲手杀了她?”

      “我还可以再试……”

      “你还能够承受多少次穿越的撕裂,难道你能够穷尽所有的一切的未来吗?“

      “我只要一个有她的未来。”

      女孩伸出手,环在男人的腰上,“你越保护她,把她抓得越紧,那么离开的时刻就越痛苦。拥抱我吧,你的未来可以很美好的。”

      “我是不会放弃的。”他望着手上闪动的银光,下一次,下一次他会成功的……

      女孩望着男人消失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刚刚嚣张的气焰退却,勉强扬起的嘴角上带着一丝凄凉。这个麻烦的人已经永远消失了,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

      对于骑马这件事,悠然的悟性出奇的高。李泽言为她选的银灰色的小母马琉璃很快就跟她熟悉了起来,一般的绕圈走已经不用李泽言在前面牵着了,而他只需骑着踏雪在近处慢慢跟着。

      “好了,已经一个小时了,下来休息一下。”李泽言翻身下了马,伸手把悠然也抱了下来。

      “我们不会这么快回去吧……”悠然显然还是意犹未尽。

      “晚上我还有事,而且第一次骑太久也不好,容易受伤。”

      “那……我再骑半个小时?”悠然觉得自己如果再练习一下,应该可以小跑一段。“不行,现在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去。今晚不可以再晚睡了……”

      说起睡字,悠然打了个呵欠,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李泽言是不会让自己再上马的了。把小琉璃带回到马厩,小家伙似乎也舍不得,死活也不愿意进去。

      “我去找一下黄老板,你待着别动。”李泽言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悠然,她冲他笑了笑又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悠然拿了跟胡萝卜放在手里给琉璃吃,一面轻轻地梳着着她颈后的鬃毛,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突然一阵旋风吹来,马厩旁的草垛里的黄草扬起。一个蒙着脸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跑,快跑……”那个男人的声音干涩而低沉,悠然听着却很像是李泽言的声音。“你受伤了?”他似乎很痛苦地靠着墙壁,手捂住胸口。

      “骑上琉璃,快跑……”

      这个男人怎么知道琉璃?那是今天悠然才给她起的名字。“你到底是谁?”悠然走近了两步,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面目。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解开踏雪,握住缰绳抱着悠然翻身上了马。

      没等悠然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用力夹了夹马肚子,踏雪突然受了刺激,嘶鸣了一声撒腿狂奔了起来。

      “李泽言,你在做什么?!”悠然感觉自己全身的骨架快被颠碎掉了,踏雪跟发了狂一样奔跑着。背后的一定是李泽言,但是无论是衣着还是行为,都不可能是刚刚才分别的那个他。

      “相信我,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眼前的混乱让悠然感到愤怒,“如果你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无法相信你!”

      “躲起来,避开那场将要爆炸……”

      “爆炸?”悠然心里一惊,“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他们的目标是你……”

      悠然伸手拿开了那面罩,他的眉头紧紧拧着,比起往日的严肃似乎多了一种焦虑和怒意,额上青筋微鼓,神色憔悴,似乎清瘦了许多。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眸色比往日更深,像是含了泪一般闪着寒光。双臂的力道几乎让她窒息,她痛苦的稍稍转动着手臂,他的手却夹得更紧了,仿佛松开悠然就会彻底的消失一样。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悠然的心里面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严重到足以让李泽言狼狈至此?

      “来不及了……”李泽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低吼,“我到底要怎么做……”

      忽然一阵马凄厉的嘶鸣,悠然只觉得身下狂颠了一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被甩到了空中,然后沉沉地摔到了草地上。这一摔似乎把全身的骨头都要震碎掉,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明灭不定的光。

      悠然手拉着身旁的野草,锋利的毛边刺进皮肤里面,却有温热的湿气,她勉强抬头望向前方,却见本来无边的草地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灼热的空气中一道深黑的扭曲的身影,疯狂的步姿仿佛随着烈火而扭曲,四溅的火星从他飘逸的深黑色鬃毛上飞溅而出,犹如一匹火化成的神驹。旷野里是凄厉的嘶鸣与烈火的噼啪合奏,仿佛一曲悲凉的挽歌,残忍而美丽。

      悠然看到倒在不远处的李泽言,他的眼里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悠然爬着到了他的身边,想问问他到底哪里疼,却惊见他身下慢慢洇开的一片黑色的液体。

      “又失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喃喃自语。“差一点……但还是失败了……”

      他伸出手握了握悠然冰凉的指尖,心疼地再一次看她为自己泪眼婆娑。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下去,但是噩梦的轮回已经超过了□□能够承受的程度,此时此刻,旷野上的灼热的火焰燃烧的好像是他仅存的的希望和生命。手掌上的银光忽明忽灭,也许还有力量穿越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样,身上的所有的疼痛都会消失,他能够活下来,只是这样他便会永远困在那里,已经没有再试一次的力量了。

      而那是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要自私的让她陪着自己走到最后。他取出藏在衣服里的那个小小的琉璃杯子,想再看一看,却发现因为刚刚的撞击那个泛着淡蓝光泽的小琉璃杯已经碎成了几片。上面是两个稚气的简笔画,一只大柴一只猫咪。他把琉璃的碎片放到她的颤抖的掌心上,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女孩下意识地握了握,锋利的碎片割开了手心的肌肤,一滴鲜血落在了他苍白的手臂上。

      “对不起。”李泽言喃喃地说。

      “不……这一定是个梦……一定是这样的……”悠然拉着李泽言的衣袖,想要让他醒过来,睁开眼睛,再看看自己……

      突然轰隆的一声巨响,悠然回头,远处的整个马场被一团耀目的白光包裹着,那爆炸的光几乎照亮了半边的天空。那刺目的光好像烙印在了悠然的视网膜上,她呆呆地看着,心中好像有些什么在涌动,仇恨哀伤憎恶……

      亮如白昼的火光下,悠然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切,那些可怕而不堪的回忆,桩桩件件都历历在目。她抱了抱自己的身体,一滴冰冷的眼泪落下,混合他手臂上的那滴鲜血迅速淌入泥土之中。

      ****

      ”你到底去哪里了?“李泽言从马厩里跑了出来,直接把悠然抱在了怀里,声音里面是少见的急切和激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踏雪的缰绳松了,我去追他。“悠然呆呆地站着,双手伸了伸,最终还是不自然地环在他的腰上。

      “笨蛋……“李泽言抚着她散落的长发,胸膛里那颗狂跳的心脏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刚刚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她。感觉到她的身体略略有些僵硬,李泽言慢慢放开了她,看着她苍白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悲喜,不觉略略皱了皱眉。

      “吓坏了吗?”也许只是因为刚才的巨响所以才会吓成这样吧?李泽言安慰着自己,低头吻了一下她苍白的额,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没事……”悠然低了头,避开了他的眼光。

      “悠然小姐找到了?”看到两人站在马厩里平安无事,黄老板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真的是太好了!李总,刚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清楚。你查过其他地方了吗?”

      “都查过了,我刚刚把每个房子都巡了一遍,什么异样都没有,没有着火,也没有烧焦,但是刚刚那团白光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爆炸啊……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报了警,大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才会比较安心。”黄老板扶着门框,努力喘着气,忽然瞥见不远处踏雪的马厩空了。

      “踏雪呢?”黄老板看着李泽言,又看了看悠然。

      “它走丢了。”悠然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大碍。李泽言的肩膀在奔跑的时候撞伤了筋腱,医生用了绷带固定又开了止痛药,嘱咐他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不可以用这只手负重。悠然的掌心划伤了,伤口虽然不深,却很多条交错,顺着掌心的纹理延伸,血很难才止住。

      罗嘉走到李泽言的身边,他正穿着外套,肩膀上的疼痛让他抬手穿过袖子的动作都艰难。她默默地替他拿起了那边的外套,伸手把他的手带了过去。李泽言回头看到是罗嘉,眼神有些惊讶,本来被握着的手抽了回来,另一只手接过了罗嘉手上的外套,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罗嘉的眼神里混合着落寞与哀伤,李泽言很少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哪怕是被直接拒绝,她是那种会抬头离开,把泪水咽到肚子里的人。她的骄傲在骨子里,这比她的美貌和头脑更引人入胜,这也是娱乐圈美丽的女演员多不胜数,但是永远站立在巅峰的只有罗嘉一人。

      “痛吗?”罗嘉想对上李泽言的眼神,他却是越过自己的肩膀在看着旁边诊室里面包扎的悠然。

      “不要紧的。“

      “为什么不能看我一眼呢?”罗嘉的声音有些激动,“她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哪怕她从到医院之后就完全没有看过你,你也要这样专注在她身上吗?”

      罗嘉的话撩动了李泽言心中的一根刺。确实,从刚刚马厩碰面到现在,悠然都完全没有问起过他是否安好。一种深深的疏离感涌上心头,以前她害怕甚至生气,都不曾用过这种淡然的神情看过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带着悠然躯壳的木偶,只是任他抱着,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感。

      “我先走了。”李泽言抬手拉了帘子离开了诊室。

      “那个已经不是你爱的那个她了。”罗嘉的话让李泽言停住了脚步,“不过,这个悠然就是那个你找了六年的女孩,那个舍命救了你,然后一直留在你心里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李泽言还在维持着冷静的神态,心中已经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她后颈的伤痕。”

      “不,她的后颈并没有伤……”李泽言很清楚这一点,他再三确认过……

      “你可以自己去确认一下吧。”罗嘉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对着他急切离开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加了这一句。看到烈火中李泽言的躯体渐渐消失,罗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力量狠狠的揪住,然后用力一扯,痛似乎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样的窒息感。一个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死在自己制造的火海之中,他真的是这么爱她,宁愿死在异空间里,也不愿回去那个已经没有她的未来。

      ******

      默默等着护士帮悠然把手上的伤包好,李泽言才坐到了悠然的床边。她正低着头盯住被纱布包着的手,仿佛是故意在躲避他的目光。

      “痛吗?”一样的台词,这次问出口的是李泽言。他端坐着,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激动,语气也是淡淡的,与她隔着礼貌的距离。

      “没事……”悠然抬头看着他,“我累了,想回去。”

      李泽言点了点头,“今天你吓坏了,晚上好好休息。我手受伤了,刚刚已经打电话让魏谦过来了,可能还要二十分钟左右。“

      悠然点了点头,两人复陷入了沉默。

      “你很紧张吗?”李泽言注意到她的手指正在轻轻的绞动着身上的被单,一直低头咬着嘴唇。“如果你不喜欢我在这里,我可以离开。”

      “我想睡一下。”悠然撒了个谎。

      “好。”李泽言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到了诊室的门口,“好好睡,等一下魏谦到了,我会请护士来叫你。”

      “嗯。”关于另一个自己与这个男人的事情,悠然记得清楚。此时眼前的他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激动与亲昵,甚至连问也没有问一句,是他没看出自己的变化,还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李泽言打开诊室的门,扶着门框回头看了一下悠然,还是那样没有一丝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很久的交往已经让李泽言养成了关于她的各自习惯,以前总是以为她笨笨的需要照顾,现在却发现照顾她反而成了自己心中的依赖。强忍着想替她把被子掖好,然后烙下一吻的冲动,李泽言把门轻轻带上。

      “喂,老包,进度汇报提前,明天早上八点你直接到华锐。”

      ******
      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悠然的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窗外已经是沉沉的黑暗,她明白,自己要做的一件事,也是唯一值得的事,就是复仇,对那些当年贪婪地伤害了自己的人,那些选择默然无视她哀求的人……

      那些加诸在自己小小身体上的全部的痛苦,如今都是时候要他们还回来了。

      至于李泽言,悠然低头看着用手绢包着一直藏在手包里还沾着血迹的琉璃杯子碎片,手移到旁边的废纸桶边上却迟迟没有松开,幽蓝的光泽闪动仿佛在提醒着些什么。该找个机会断了跟他的联系,当年他逃了,就不该再牵连进来。她想着,把那包琉璃碎片塞回手包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这真的是个HE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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