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颜能打[娱乐圈]》辞夏成蹊

10、我跟你来一遍

　　对视中丝毫没有任何默契度，只有茫然的沉默。
　　许策修保持着推开门的动作看着颜直，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颜直站了起来。
　　颜直略惊讶，“前辈，是您？”
　　……纪书文诚不欺我，果然是风星最好的表演老师……
　　好得有点儿太大牌了吧！
　　影帝一个小时的出场费不用我付吧？昨天已经为他花了256块钱了！
　　“……？？？”许策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我。”
　　对啊，我是许策修啊，不然还能是谁？
　　这不是明知故问呢？
　　颜直握着剧本的手无意识攥紧，在专业人士&对手戏正主面前，饶是一向随性的颜直也随意不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昨晚发现了许策修是个很认真的人。
　　也或许是因为颜直一直都对在自己不了解的专业领域方面抱有一定的敬重心。
　　当然了，也可能纯粹是因为颜直昨晚上就看了两三遍剧本，虽然也是因为看面前这人的电影而耽误的吧！但没做完作业的学生在面对老师的时候，还是不自觉会紧张。
　　“那……就请您多多指教？”颜直抬手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剧本，“我的台词都背完了。”
　　许策修看见了剧本封面上三个大字---《风惊掠》。
　　原本想推脱自己有事先走的话也咽了回去，后生好学，向他讨教一二，他也不好拒绝。
　　更何况，他还是这个戏的男主角。
　　许策修带上了门走过来，“你在练习？哪段？”
　　哪段？试镜不就指定一段么？
　　颜直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翻开了剧本指给许策修看，“游枭与楚既明第一次重逢相见。”
　　“游船上的那场戏？”
　　“对。”
　　游枭就是颜直扮演的男二，楚既明是许策修扮演的男主角。

　　《风惊掠》讲的是楚国便宜太子楚既明一步步登上帝王宝座并将皇权与天下完全掌控在手里的故事。
　　楚国世家权贵当道，朝中势力由四大家族互相领头牵制，其余贵族世家繁杂交错站队，皇权与世家平分朝野与军权，局势剑拔弩张。
　　而楚既明能当上这个便宜太子也是占了他那些哥哥们斗得两败俱伤和年老长寿的父王被他漂亮的母妃吹了枕头风的便宜。四大家族各有各的夺嫡支持者，但斗了这么多年谁也不肯退让分毫，也惹得楚王愤怒异常，一气之下糊里糊涂地下了一道旨意，立了母家没背景的小儿子楚既明当太子。
　　楚既明当上太子那年不过刚成弱冠礼而已。
　　年纪尚轻，上头有着好几个哥哥，因为母家势微就算聪慧机敏也未曾想过夺嫡之事。如今突如其来的太子之位就像一个馅饼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他头上。
　　但楚既明并不像他母妃那样开心，反而很是烦愁和警惕。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太子简直就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
　　那段时间他都不敢轻易出门，生怕一个拐角就直接被暗处的杀手直接抹了脖子，一命呜呼。
　　也时常能听闻前朝的世家权贵们对于他的太子之位争论不休，每每都以父王怒斥拂袖而去不快结束。
　　就当楚既明觉得各大世家将会就此事更掀波澜，不撸掉他的太子之位不罢休的时候，前朝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也不再那样强烈地对他的太子之位提出反对。
　　楚既明仔细想了一阵子，才恍然大悟。
　　父王已经年迈病痛缠身，说不定哪天就仙逝了。与其在楚王去世之时太子之位还依旧动荡不定，由各个世家争斗个你死我活全都元气大伤，还不如就这样扶着一个毫无背景的太子上位，进一步削弱皇权，世家权贵们互相牵制，互相瓜分权利，互惠互利。
　　世家们一旦默认达成共识，便也默许了这位傀儡太子的存在。
　　可楚既明并不想就此坐以待毙，但他身后的确无可依仗。
　　就当他正焦头烂额惶恐不安的时候，一封来自江南水乡的书信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送信的小太监是个生脸，随着花房来送花。
　　楚既明打量了他几下，便让他下去了。
　　盯着放在书案上的信看了好一会儿，【吾兄亲启】四个字笔锋走势分外飘逸。
　　楚既明回想半天也未曾想起谁这样唤过他，只得伸手拆开了信。

　　遥于苏林云淮河畔，恭贺太子殿下。

　　游枭书

　　“……游枭……”楚既明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里才慢慢浮现出一个一如这个名字一样意气风发的身影。
　　纵然那时的游枭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已经锋芒毕露，光彩照人。
　　游家虽比不上四大家族势大，但也算一方矜贵。
　　至少在游家得罪永安郡王府后游老太爷为保全游家子孙而乞骸骨之前是这样。
　　从小被送进王宫，为皇子伴读，师从楚国第一学士的游枭也因此还未来得及施展自己的文韬武略，便随着全家南下，定居江南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楚既明记得那阵子太傅时常在课堂上会盯着游枭的空位长叹一声，满满的都是遗憾之意。
　　当时楚既明在几个哥哥的光环下并不显眼，其他世家的孩子也只跟自己家支持的皇子亲近。
　　只有游枭是个例外，他是太傅经常夸赞的得意子弟，又天生一副极好样貌，皇子们都喜欢跟他一块玩儿，说上一句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游枭性子随性恣意，正是不懂收敛的年纪，诗词歌赋信手捏来，家国见解随口成章，才华横溢得让人欣羡。
　　纵然骄傲张扬，却丝毫不惹人厌烦。
　　游枭每每见了他，都会笑意盈盈地拱手行礼，“见过九殿下。”
　　礼仪周到，姿态潇洒。

　　楚既明收好了信，唤来自己的暗卫，“准备一下，过几天去江南走一趟。”
　　“是，您放心。”
　　“我亲自去。”
　　暗卫惊道，“殿下！万万不可！现如今您已是太子，陛下久病缠身，世家权贵虎视眈眈，怎么能在这种关头出京？！请您三思。”
　　楚既明却攥紧了拳头，“不要惊扰旁人，咱们尽量快去快回。”
　　“这一趟，我必须去。”

　　颜直要试镜的戏就发生在这之后，楚既明寻到苏林云淮河上，站立在游船头，停在了游枭正在听小曲儿的游船旁，唤了一声游枭。
　　游枭听见，起身出来，立于游船尾，与楚既明时隔几年后遥遥相对，故人重逢。

　　许策修站在一旁先看颜直自己走了一遍戏，他手里拿着笔在剧本上圈了两下，笑着对走过来的颜直说，“想听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
　　“想听真的。”
　　许策修含着笑意，用笔尖点了点刚刚圈过的地方，“这里写着拱手行礼起身。”
　　“你觉得作为游枭应该怎么起身？先起身再看向太子殿下，还是先看向太子殿下再缓缓起身？”
　　颜直试着比划了两次，品出些许味道，“游枭是个有些恃才放旷的人，从他能直接给刚册封的太子殿下寄出那样一封看似恭贺实则自荐……不，其实是吃准了这位太子殿下会来亲自请他回朝的自负感。最起码现在的他，并未真心臣服楚既明。所以行为上虽恭敬，心里却十分得意。”
　　许策修点点头，“是的。可你不能在电视上再加一段这样的旁白，明明白白告诉观众我是这样一个人，我是这样这样想的。在有限的台词和动作里，你要把你演的这个人最大化地铺开在观众面前。”
　　“而在此之前，你要十分明确地知道你演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演员演戏其实就是在给观众讲故事，让别人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是演戏最基本的门槛。而你首先要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才能让别人也看得懂。”
　　许策修说着走到了椅子旁，半靠着坐下，“比如听曲儿。现在没有歌曲，也很有可能在片场也没有符合剧情的歌曲让你听，但你却一定要让观众相信你正在听曲儿，甚至让他们在没听到歌曲的情况下也一看就明白。啊！这个人是在听曲儿。”
　　他说完，直接歪靠在椅背上，单手支了起来撑在太阳穴旁，闭上了眼睛慵懒之态显而易见，长腿一抬，搭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轻落在膝盖上，有节奏地缓缓轻动，时不时幅度甚小地微晃着脑袋，断断续续还闷哼几句小调。
　　活像是真的在河舫上正在悠哉听曲儿的少爷。
　　“剧本给的都是笼统人设，可人物需要细节去丰富。”许策修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这是演员的必备功课。”
　　许策修比颜直略微高一点，此时他们俩离得近，颜直得微微抬头才能对得上许策修的眼睛。

　　《风惊掠》里后期有一段回忆，点出了游枭为何会给楚既明寄出那封自荐书信。
　　在年少同窗时，楚既明从来不会在学堂之上高谈阔论，就算太傅点名问他，他也只是略微迟疑然后摇摇头。
　　可游枭偶然碰见过一次，是在下学之后，一向被人称平庸的九殿下在无人的角落对着一棵树就着太傅刚刚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答了一篇惊才绝艳的文章。
　　游枭愣是蹲在一旁的树丛里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口齿清晰，论点强硬，阐述新颖。
　　游枭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在学堂上的那番回答输了。
　　待楚既明离开良久，游枭才走了出来，盯着刚刚那人站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突然一笑，转身离开，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九殿下韬光养晦，游枭一瞥惊鸿，押注了一生忠义。

　　颜直收回了视线，接过许策修递给他的剧本，听他说道。
　　“你再重新仔细读五遍这段剧本，一会儿我跟你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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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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