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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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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太微将手中如意掷于案上,心中已有不悦,“上神盟誓,岂能肆意更改。你向来谨言慎行,安分守己,怎会生出如此想法?”
“此婚约不除,恐怕将动摇天界之本。”润玉清冷的声音落在空旷的大殿上,犹如一记惊雷。
太微眯起细长的眼睛,呵道“继续说!”
润玉不卑不吭的对上太微的目光,“父帝可知旭凤与锦觅早已互生情愫,情根深种?”
太微不语,此事他早有耳闻,旭凤私跳轮回井还引得他勃然大怒一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手足因此嫌隙,龙凤相争,恐对天家社稷不利。“润玉顿了顿,伏低跪拜,掷地有声道,”儿臣与锦觅仙子无半点男女私情,还望父帝成全旭凤。”
太微冷笑一声,“可是旭凤派你来做说客?”
“旭凤尚在人间历劫,又何来指派一说。一切都是儿臣心甘情愿。”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天帝太微偶尔也会如寻常百姓一样,琢磨一下哪个儿子更像他。
润玉像他,他却更喜旭凤。究其原因,除了性格使然,更多是因正统二字。
不正统的人,偏偏最渴望正统。
当年他为登帝位,勾结魔界,谋害廉晁,这一直是他心中隐刺。
旭凤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年纪轻轻便征战四方,战功赫赫。他喜爱旭凤,可又忌惮旭凤。
他自认纵横捭阖,睥睨天下,正是春秋鼎盛之年。荼姚却步步紧逼,几次三番妄议立储之事,惹他不快。
荼姚狼子野心,旭凤不亲登帝位,她便不会高枕无忧。若是早早立储,六界见风使舵之人蜂拥而至,旭凤便有了更强大的政治资本。届时,他的帝位便会岌岌可危。
他执政多年,不问黑白,讲究制衡之道。
润玉便是那枚制衡荼姚和旭凤的最好棋子。润玉如果能和锦觅顺利完婚,水神风神乃至花界都会归于天家囊中。此等势力是断不能给旭凤的,给了润玉倒也无妨,润玉在天界毫无根基,又无强大母族依仗,就算表面有了与旭凤分庭抗礼的势力版图,根子到底还是虚的。
“玉儿与凤儿兄弟情深,为父着实感动。”太微从宝座上拾级而下,缓缓走至润玉身前,将他亲自扶起,” 但情是情,法是法。此婚约六界皆知,乃父帝与水神亲定,水神是肱股之臣,天界栋梁,贸然悔婚又至水神颜面何顾。”
“儿臣今日所请恰恰也是为了水神之女。“润玉抬头,目光灼灼直视太微,”一个有婚约的女子若是与他人私交过密,甚至有了肌肤之亲,会带来什么样的流言,遭至什么样的祸端,润玉不敢设想。”
太微面色丕变,前尘往事风云过境。
难怪润玉一反常态,出言不逊,怕是知晓了生母身世。
但棋子终究是棋子,一旦入局,想全身而退简直天方夜谭。
“哼,为江山社稷,为手足兄弟,为水神之女,说的真是头头是道。”一记目光扫视过来,犀利、冰冷、又带有一丝警告,“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今日奏请怕是与太巳之女也脱不了干系吧。”
润玉身子一僵,指甲狠狠扎进掌心。
太微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火神私入轮回,渎职妄为,其麾下五方天兵由夜神代管,待火神重返天庭再做定夺!你且退下吧。“
润玉伏身叩谢天帝,眸中寒光一片。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旭凤人间数载,于天庭不过短短几日。暂管五方天兵,对他来说无异于烫手山芋,但也并非不能有所作为。
更让他寒心的,是天帝总是说给他什么,却从不问他想要什么。
对于天帝来说,他是臣子,是棋子,却从来不是儿子。
以前他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拿着天帝亲写的剧本,陪他们唱上一出出荒唐闹剧又如何。
然今日不同往日,他已寻回至亲,又心有所寄,若求来日方长,这出好戏他必须要亲自撰写。
此次退婚,不过是投石问路。
要么彻彻底底退出权利争斗的中心,做一个毫无威胁的逍遥散仙。
要么积极投身于权利争斗,只有自身强大,才能真正拥有立足之地。
天帝的态度一目了然,所谓上神之约不过是权利制衡的遮羞布而已。这么多年,天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天帝可谓功不可没。不给他实权,虚赏却丝毫不少,成功的把天后的焦点引到他这里来。
天帝不懂得是,他以为平衡的制衡,全靠润玉一人的聪慧才智苦苦支撑,才能这么多年尚且明哲保身。天帝但凡给润玉一点点货真价实的宠爱,天后也不会目中无人,嚣张至此,胆敢在洞庭湖大开杀戒。
他怨天后,但他更怨恨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洞庭湖畔,簌离在润玉怀中渐渐阖眼,临终前一声“太微……“将这股恨意彻底点燃,如熊熊烈火烧过他的四肢百骸。
这一次他要主宰自己的天命!
*
璇玑宫的梨树受神龙之气滋养,常年花开不败,这两日却是谢了大半,光秃秃的枝丫直插向天空。
润玉依旧克忠职守,一丝不苟,天庭布星挂夜,人间守护旭锦。而那一夜玉衡殿紧闭的房门里,传出的压抑哭声仿若只是一场虚幻。
所幸,还有邝露一直伴他身边,让他沸腾的心火能有丝丝冷静的时刻。
润玉静静站在门后,看着梨树下一地的花瓣被邝露踩在脚下,她正与几名仙子谈笑风生,眼角的泪痣闪着明灿灿的光。
他认得那几名仙子,是紫方云宫中荼姚的贴身仙侍。
他看了一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眼角最后扫过画面的是邝露递给她们几件物品,有纸样的卷轴,也有几个小方盒子。
玉衡殿内,润玉一身孝服坐在床上,手指紧紧抓住床沿。
半晌后,邝露端了药进来,她最近也消瘦不少,下巴尖尖的对着他说,“殿下,这千年灵芝要趁热喝才好,我来喂你吧。“
润玉摆摆手,接过药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
他抓过邝露的手腕,引她至身边坐下。他的手凉的像在冰窖里冻过,一开口嗓子也哑的厉害,“露儿,母亲临终前曾对我说:‘小心邝露……’,我不懂她为何会如是说,你可否帮我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跑~~
此章画风有点变,可能是露露全程打酱油的缘故,写的我心虚,欢迎大家多多给意见。
另:前文中润玉送过邝露的桃木簪改成玉簪了,今日灵光一现,既然簪子上雕刻了露珠,为啥不用玉簪,玉露玉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