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无悔》山中野丫头

101、罪与责

　　吴悔看着安公公的马车走远，转身进门就喊玄歌，玄歌赶紧跟上吴悔的步伐。
　　吴悔走至偏一点的角落才说道：“你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弄影，回城里去，直接找丞相，把这里的情况都告诉他，让他帮忙求个情，记得转告他，我要是死了，他儿子决不会比我多活一岁。”
　　玄歌听了这话，盯着吴悔看了好一会方道：“原来你的底气来自于横竖有人给你当垫背的！”
　　吴悔眉毛一挑：“你现在明白还不晚。”
　　玄歌去跟弄影交接，吴悔这边正叮嘱府里的侍卫不要多加言论，门口就乱了起来。
　　江城的这些百姓原本急于寻到一个落脚点，天又黑，也就没去在意这是什么地方，但禁卫军来了以后，大家的心就都提了起来，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一位快排到门口的老者睁着浑浊的眼睛打量了避难所大门一阵后，颤抖地抓着身边的年轻男子的手耳语道：“儿子，咱们快走吧，这地方以前是国师府，乃禁地，进去了就是死罪！”
　　年轻男子一阵错愕，看了国师府大门几眼，跟着老者转身走了。
　　旁边的人见他们好不容易快排到门口了，却突然要走，疑惑又慌张，忙拉着问：“怎么就走了？”
　　那老者一脸讳莫如深的摆摆手，拉着儿子步履匆匆地走了。
　　老者这一行为引得人心惶惶，一些有见识的人慢慢也反应过来这是何处，跟家人耳语一番，带着家人也走了，不明白原因的人伸长脖子希望能听个一言半语，慢慢地，也有人透露出只言片语，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侍卫一见这情况马上禀报给了吴悔，吴悔火速出现在门口，百姓冲着吴悔一顿指责。
　　“你这害人不浅的女娃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还说是朝廷安排的避难所，可有朝廷下的条文？”
　　“你要真是朝廷派来的，禁卫军怎么会来？”
　　“这样害人，你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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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质问着，吴悔头疼地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抬手示意先安静一下，等吵嚷的声音小下来，吴悔才深吸一口气，大声反问道：“禁卫军来了，是把你们谁抓走了，还是把我抓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愿意把地方腾出来给你们落脚避雨，那是皇上仁慈，害你们什么了？”
　　那些百姓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江城你们回得去吗？京城你们进得去吗？你们有地方去吗？”吴悔一句高过一句，直接戳到百姓的心窝里。
　　那些百姓沉默了。
　　“不就是怕死吗？难道经受淋雨，寒冷，生病，饥饿，你们就不会死吗？”
　　大伙默默地低下了头。
　　“反正地就是这么个地，不该你们问的就别问，不怕死就住下，怕死的你们爱去哪去哪！但有件事我得事先声明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走，要么留，凡是选择离开的人，避难所将不再收留他，我可没闲功夫跟你们来来回回地折腾！”
　　吴悔说完给侍卫们递了个眼神，就转身消失在大门内，然后让人把她的意思也传递给已经入住的百姓。
　　无处可去的江城百姓最终还是选择留下，当然也有个别仗着有马车，城里有亲戚，且认为第二天城门就会打开，选择离开了。
　　而此时，京城大街上却依旧繁忙，进城的江城百姓仍有人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正裹紧衣襟在寻找落脚点，负责打探消息的探子骑着快马奔驰而过，去到各自的目的地，将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了自己的主子，听到最新消息的人无一不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开始了新的盘算，有人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忙着找人商量……
　　安公公从马车下来，就迈着紧凑的小碎步直奔南书房而来，到了南书房门口，调整了一会呼吸，才推门进去。
　　南书房内，忠南侯还在，垂手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皇上原本要亲临国师府，被他极力阻拦，皇上刚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皇上焦急地在那走来走去，看到安公公进来，一下子坐回椅子上。
　　安公公跪在他的跟前，回道：“禀皇上，国师府门前的石碑倒了，牌匾也掉了，天又黑，吴悔称不知道那里是禁地，便将江城百姓安置在那里，现在住进去的人已经上万，剩下的那些百姓正挤破头了想住进去，吴悔和宁王府的几十名侍卫在那坐镇，一时无法抽身，奴才只好先回来向您禀明情况，这是吴悔写的折子。”
　　安公公将吴悔写的折子呈给皇上，皇上忙打开来看。
　　民女吴悔奏禀：
　　江城受洪涝之灾，数万百姓至京城暂歇，民女性急，出城查看，回城之时，忽见林中一角，屋檐隐匿，疑是寺庙，便近前瞧之，乃一废弃道场也。民女寡闻，不知何地，几经查看，此地无主，地大房博，适灾民落脚，未加思虑，引民至此。
　　安公公忽至，方知非寻常之地也。而今，客已入住，数已过万，难劝也。为今之计，唯有先安民于左方，禁卫军守右方，再另寻安置之地以换之。
　　君臣之责，安万民也，万民受灾，当拨粮以赈灾，施衣以避寒，遣医以治疾。
　　私占他人之宅，民女之过也，民女不辞其罪，唯盼君以民为重，先遣能人安民，后治民女之罪。
　　吴悔的折子里并没有说明阵法是如何打开的以及国师府里面的具体情形，然而皇上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不由怒上心头，“啪”地一声摔了折子。
　　“如何安置灾民，朕还用她教吗？”
　　“朕要问的是这些问题吗？”
　　“去把吴悔给朕叫来！”
　　安公公并未起身，道：“向统领称无吴悔之才安江城灾民，请皇上另派他人！”
　　皇上一下瞪向安公公：“堂堂禁卫军副统领还不如吴悔一个丫头片子吗？况且他还带了上百名禁卫军去，难道还抵不过区区宁王府几十名侍卫？”
　　安公公忙将吴悔安置灾民的方法以及现在灾民的情况详细地跟皇上说了一遍。
　　皇上以及候在一旁的颜敏听了也不由震惊，朝廷能人众多，但能想到如此安置百姓的还真没有。
　　夜愈渐深了！
　　雨越发大了！
　　江城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灾民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往京城迈进。
　　避难所门口的百姓交流少了，一双双眼睛只焦急地盯着避难所的大门，咳嗽声在雨声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朝廷那边没有再派人过来，吴悔正召集几个经验丰富的大夫在偏厅里讨论药材的问题，突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望去，发现南宫飞扬就在门外看着自己。
　　南宫飞扬浑身湿透，满身泥土，发冠松松垮垮，头发一撮一撮的，雨水沿着脸颊滴到地上，跟灾民一样狼狈，眼神里流露的却是满满的焦急和心疼。
　　吴悔惊喜地直起身，朝南宫飞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给我过来！”
　　南宫飞扬绷着一张脸，冲吴悔吼道。
　　吴悔笑着走到南宫飞扬跟前，刚准备撒个娇，就被南宫飞扬大力拉着往角落走去。
　　到了昏暗的角落，南宫飞扬放开吴悔的手，生气的瞪着她，一言不发。
　　吴悔忙捞起他的手，握在手掌心里，朝他龇着一口大白牙。
　　南宫飞扬抽出手，别在身后，生气道：“不在家好好呆着，在这逞能！”
　　吴悔朝他撒娇一笑，问：“爹回来了吗？”
　　“你以为爹回来你就没事了吗？”南宫飞扬伸手就敲了一下吴悔的脑袋，“爹说了，你每次就是仗着有他兜着，才敢不知死活地闯了一次又一次的祸，所以这次他决定不管了。”
　　吴悔心虚地吐了下舌头：“那这次是换你帮我兜着了吗？”
　　“我是回来替你收尸的！”
　　南宫飞扬气得偏开头，这小妮子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吴悔再次牵起南宫飞扬的手，挠了挠手心，柔声问道：“你想我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南宫飞扬一下转头瞪着她。
　　“我还挺想你的。”吴悔仰头看着南宫飞扬，嘴巴微撅，两眼湿漉漉的。
　　“少拿大眼睛看我！”南宫飞扬受不了的又偏过头去。
　　吴悔追着南宫飞扬的眼睛，期待地问：“那你想我了吗？”
　　这丫头怎么这么惹人生气呢！
　　南宫飞扬心中暗骂，眼神却不自觉软下来。
　　“嗯？”吴悔轻轻晃了一下他的手臂。
　　南宫飞扬认命地闭了一下眼睛：“想！”
　　“嘻！”吴悔一下开心地笑了出来，扯着南宫飞扬的胳膊晃啊晃啊。
　　南宫飞扬轻点了一下吴悔的脑门，嘴角划开略带无奈的笑意。
　　吴悔带南宫飞扬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避难所面临的难题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安公公已经回去一个多时辰了，可朝廷到现在都没派人来，你回去尽力让朝廷略过国师府的事，把关注点先放在灾民身上，反正国师府在这，我也在这，又不会跑。”
　　“还有呢？”南宫飞扬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悔。
　　吴悔眼睛转了一圈，道：“先解决这些问题吧。”
　　南宫飞扬听完，忍不住戳着她的脑袋说：“你怎么不想想如何保住你这颗脑袋啊？”
　　吴悔眨着眼道：“这是你想的事。”
　　“我管你！”南宫飞扬没好气地转开吴悔的身体。
　　“对了！”吴悔转过身来，竖着食指，“还有一件事。”
　　南宫飞扬斜瞪着她。
　　“你回去先换身干净暖和的衣服，别着凉了！”
　　“还有吗？”南宫飞扬斜睨着吴悔。
　　吴悔笑着摇了摇头。
　　“照顾好自己！”
　　南宫飞扬丢下这句关心的话，转身走了，吴悔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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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