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漓萧，如梦别》dina

21、死生

　　“从今日起，你便可以在这屋中看书学字，这些都是从三界搜罗的书籍。”两人来到藏书阁，沐麟在前，尤忘在后，一个惜字如金，一个默默不语。只见沐麟从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典籍交到尤忘手中，“这是你父最喜欢的一本。他也曾时常偷偷地跑来这里……”沐麟想到尤勇，心中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尤忘一言不发，只是将那册书紧紧捂在怀里，似是要留住父亲最后一丝气息。

　　“过几日我便教你修习之法，你须要勤加修炼，以后做一名栋梁之才，以慰你父在天之灵。”沐麟伸手入怀，再张手间手中已经幻化出一物，“这是你父生前贴身的利刃，如今由你收着也是应该的。”说罢将那利刃交予尤忘，转身出了藏书阁。

　　尤忘默不作声，手中反复抚摸那把利刃，那利刃削铁如泥，刃柄上有精美的花纹，还有三颗小小的宝石，一红一绿一蓝。这确是父亲生前的贴身兵刃，尤忘记得，父亲曾用这把利刃捕杀猎物，当时他抢着要这把利刃，父亲说他还小等到成年的时候自会送与他，他拗不过气得坐在地上哇哇哭，转天，父亲便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木刃给他。

　　如今，他虽然得了这把利刃，但是，父亲却不在了。

　　尤忘就这样将一刃一书紧紧的藏于怀中，双手抱膝，将脸埋于膝间，久久不能动弹。

　　“司命，我交代你的事……”沐麟到得司命处，只见屋中一堆书简凌乱散开，还时不时有书简飞出屋外。

　　“殿下？”司命从一堆书简中抬首，忙不迭地道，“恕罪恕罪，小老儿正忙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沐麟兀自拿起一册书简细细翻阅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与某某相会于某处，于某日婚娶某日举丧，写得甚是简略。“这就是你写的人界的话本？”沐麟愣怔，这写得也太草率了吧！

　　“非也非也，小老儿只写个大概，其余细节都是座下小童在写，写完拿给小老儿审阅。”司命手一摊，“只有皇亲贵胄才是小老儿亲自编排一下。再说，这某人与某人相识相知到迎娶都是月下仙人在编排，小老儿只管后面的事！”说罢，司命嘿嘿一笑。

　　“我前日与你所说那尤忘之事……”沐麟合上话本，一本正经问道。

　　“是是，小老儿自不敢忘，这不正找着……”司命随意翻阅着，一册一册的书简从眼前飞过，“小老儿奇怪得很，翻了这许多的书简，竟找不到殿下所说的尤忘此人，甚是怪哉，怪哉……”司命手不停歇，仍旧翻着书简，“人界最近二十年内的话本子都被小老儿翻遍了，喏，这是最后一本，还是查无此人啊。”司命将手一摊，无可奈何道。

　　“竟有此事？”沐麟甚是诧异，如果连司命都查不到尤忘的底细……恍然间仿佛想起什么，“你且再找一找晋城韩素的命格。”

　　韩素乃尤勇将军在凡间的发妻，尤忘的母亲，正是那被万家活生生打死之人，既然找不到尤忘的命格，找找那韩素或许能有所发现。

　　不一会时间，司命大喊一声，“殿下，找到了，找到了呀！”司命将一本书简递与沐麟，只见沐麟双眉微蹙，越看脸色越差，最后转为铁青。

　　司命拿过书简，“这书简里虽写了韩素，但是提及有一子胎死腹中啊……”书简上简简单单只有两行字：韩素，晋城人，生于晋十三年，卒于晋三十九年，下等人，未婚配，一子胎死腹中。

　　沐麟重又拿过那书简，一字一句反复斟酌，未婚配，想是尤勇身为天界之人，并非常理出现在韩素的命格中，尚可理解，那胎死腹中，就是说尤忘在人界根本未及出世就已遁世，那现在的尤忘从何而来？

　　“怪不得查不到这尤忘的底细，原是个死胎啊。”司命自言自语道，“然，这本该胎死腹中之人又为何能存于世上，怪哉，怪哉！”

　　“那可有方法去验证？”沐麟若有所思转头问道。

　　“倒是有一法，”司命沉吟半晌，捋须道，“殿下不妨去问问冥界的小仙，是否牵引过这尤忘，按道理说，这尤忘胎死腹中，是应该由冥界再生轮回的。”

　　沐麟点点头，除此之外确实也别无他法了。“此事你休要再提起，就此翻过。”说罢，沐麟右手捏诀消失不见。

　　“将死不死，看来这三界又要起掀起波澜啊！”司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册书简，兀自叹息不已。

　　沐麟回到殿中，卜一坐下，只见一团红光闪现。

　　“陵光，你此去倒是快得很啊！”沐麟微微一笑，这陵光倒回来得及时。

　　“快快，水！”陵光刚一落地，就直奔桌前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半晌，待他将壶中水全部喝光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软凳上，屁股刚一挨上软凳，只听“哎呦”一声，又急忙跳起来，屁股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这趟下界，真不得了，你猜我打听到什么？”陵光邪魅一笑，一副急死你也不说的样子。

　　“……”沐麟不置可否，颔首不语。

　　陵光见沐麟并不接话，自己先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我输了，我就看不得你这副模样。”陵光贼头贼脑向门外望去，见庭中并无他人，这才说道，“我在人界打听了些时日，这尤忘确有其人，也确实在万家为奴，他母亲也确为万家迁怒活生生打死，但是……”陵光诡异一笑，“但是当日，死的并非其母一人，据说这尤忘见其母已死，顿时心灰意冷，自戕了。”

　　“自戕了？”沐麟本来心里早有准备，以为陵光并未查到此人，没成想陵光又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此事可属实？你可确认过？”

　　“那是自然，”陵光慢慢坐下，“那万家下人见这母子二人惨死，心生同情，众人凑钱购置了两副棺木将二人合葬了，我去过那墓地，那万家人所言非虚。”

　　沐麟细细思量，右手三指习惯性地敲在桌上，司命说胎死腹中，陵光说此人已死于自戕，然，这尤忘现正好好的在天界，这其中到底有哪个环节搞错了呢？

　　“还有一事，”陵光撇撇嘴，这件事说起来就更加诡异了，“那小鱼儿已不在人界了……”

　　“什……什么？”沐麟嗽地站起，带翻一桌的茶盏，他一瞬间变幻到陵光眼前，一字一顿道，“你说小鱼儿怎么？”

　　陵光一怔，颇有些心虚。“我查遍人界，确无小鱼儿踪影，气息也是全无……”

　　只见一道白光，沐麟忽的不见。

　　陵光只觉头脑发胀，“你疯啦，你还在禁足！”说罢，又一道红光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