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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Episode 5 ...

  •   一场婚宴,宾主尽欢,露琪亚头一次觉得礼仪繁多的贵族大宴也不是那么难熬,分别时,甚至还有了些不舍。名嘉礼仪周全,八面玲珑,关照露琪亚的同时,也未曾冷落任何搭话的宾客,更关键的是始终从容,这份本领让露琪亚羡慕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千金吧?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无论修炼多少年,也望尘莫及。

      浩浩荡荡自神社归家,梳洗更衣毕,待服侍的女中都领命退下,名嘉才缓慢地长吁了口气。
      毕竟离开社交圈久了,长时间维持一种仪态,让在别院闲散惯了的她也有点累。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武藏要她关照朽木露琪亚的用意,不言而喻,这与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而朽木白哉对此举的默认,几乎让两家的结合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既然出嫁势在必行,那么尽量为自己提升一点印象分就很有必要了。她不关心瀞灵庭甚嚣尘上的那个源氏物语的传闻,也不准备探究真相究竟如何,贵族结亲,列为第一考虑要素的从来都是门第和品性,合格的朽木氏主母所要求的,无非是内主中馈,宽容大度,一切以夫家利益为重,恪守本分绝不逾越。
      以合适的态度善待这位来自流魂街的大小姐,是其中最难以把握的一环。

      宴会上,她与朽木白哉席位相对,从始至终她都恪守礼仪,目不斜视,但也能感受到对面投过来的男人的目光。名嘉知道,对方也有对方的考量,正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她的品性,她无意刻意取巧表现,但也想尽量得体,幸而在别院的几年她沉稳不少,在那般目光之下还能镇定自若,没有乱了手脚。
      告别时,年轻的朽木当家不动声色,名嘉也并不忐忑,一如既往,客客气气。
      好印象固然是锦上添花,但就算没有这点印象分,其实也不构成什么障碍。这段婚姻于她,是离开这个对她已不存善意的家族重新开始新人生的起点,至少,朽木白哉人品贵重,她也并没有想对那位绯真夫人取而代之,彼此尊重相敬如宾,大多数的贵族婚姻也都是如此。对方是聪明人,相信也能满足自己这种最低要求。

      沙都回门时动静颇大,不仅与新婚夫婿早早上门,还炫耀一般地从夫家带了满满几车的回礼。织田政亲自陪着新婚妻子乘车而归,两人联袂入室,沙都衣着鲜亮,神色娇艳,就连往日在家中的张扬之气也收敛了好些,规规矩矩跟在丈夫身后,一副以夫君为要的模样。
      惠理子夫人自不必说,早早便收拾停当翘首以盼,闲院武藏也专门推了四十六室的公事,等在家中,名嘉随大流,用过早膳后也换了衣裳去了会客间。

      织田政气质文雅,年纪比沙都略长,与名嘉同岁,陪新婚妻子回门,礼节周到,行动间对沙都也颇有维护,看样子,两人感情还不错。武藏对女婿的谦逊很是满意,惠理子见女儿夫妇和睦也放下了心,觉得圆满起来。名嘉极少说话,安静地陪坐在旁,面上看着端庄淑雅,神思却已分了大半去别处。
      她无意抢沙都这个新娘的风头,来会客时身上织物选的都是诸如浅紫、银灰这类淡雅的色调,也未上大妆,跟新婚妆容浓艳、衣饰鲜亮的沙都比起来,更显得容貌端丽,清新脱俗。织田政入室以来一直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偶然与身旁的妻子说话偏了偏视线,正看见名嘉用折骨扇遮着下半张脸偷偷打了个无聊的小哈欠。
      其实动作是极细微的,折扇挡着,也看不见她实际的样子,压根称不上失礼。只是一双眼睛似蒙上了些雾气,原本紫晶石般明亮的双眼就变得潋滟氤氲起来,一瞬间,让织田政觉得呼吸都轻了下来,生怕惊扰了她一样。

      他惊艳了几秒钟,恍然意识到如此这般盯着自己的妻姐是一件极不礼貌的事情,慌忙移开了目光,耳根却一片通红,心也跳得厉害,竟好似做了贼一般。身旁沙都觉察到丈夫的异样,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这才勉力镇定下来,安抚地对妻子点点头以示无碍,目光扫过妻子浓重的妆容,不知怎的,心里就腻歪起来。
      仿佛那些脂粉是涂在他的脸上,叫他毛孔里都觉得被脂粉堵着一般。
      而分明昨夜,他还觉得这位新婚妻子长相甜美,颇是个美人的。
      织田政其实为人正派,并不是那种纨绔公子哥儿,于女色上也并不沉迷,故而才发觉自己的想法,便愈加羞愧起来,觉得生出这种龌龊念头的自己很是不堪。这种感觉令他如坐针毡,几乎要立刻起身夺门而逃,不敢再与名嘉和沙都共处一室,只是岳父闲院武藏还在座,他只能深深地埋下了头,再不敢抬眼。

      这点异样被武藏尽收眼底,沙都也颇觉疑惑。二人都不明缘由,只看见织田政突然就目光闪烁,语气也虚弱起来,武藏又与他攀谈了两句,见他依旧是这副样子,就有点不耐烦,神色莫名地看了沙都一眼。
      听惠理子说,是沙都在柏木家的春宴上先相中了织田政,他这才试探织田家的意向的,原本看着这位年轻的世子还好,怎么如今才照面没一会儿,就这般小家子气?这是什么家教?沙都什么眼光?
      不满之心一起,武藏就不愿再浪费时间在内宅,遂离席去了书房,名嘉紧接着也识趣告辞,把说话的机会留给惠理子夫人和她的女儿女婿。

      织物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织田政缓缓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紧张之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憋得心口都有点痛起来。名嘉离席时经过他身边,衣物上也不知熏得是什么香,清淡雅致,导致人现在早就走远了他仿佛还能嗅到似的。
      这念头简直都称得上是亵渎了!织田政急得满头大汗,越想把这想法赶出脑海越做不到,良心接受着严厉的拷问,连惠理子与沙都说话都没听见。
      这让沙都更不满意了,她在家受宠日久,生母又掌权,一贯有些跋扈的,只因如今新婚,又心悦于这个夫君,才愿意收敛脾气做出温驯的模样来,如今深觉织田政这表现丢脸,气恼之下语气也不好起来。
      “你怎么坐立不安的?要是嫌烦,就院子里散散去吧,我和母亲说会儿话。”

      几乎像逃跑似的离了会客间,织田政大步跨下回廊,朝屋舍后面的庭院走去,沙都望着丈夫的背影,有些委屈起来。
      “刚才还好好的呢,突然就跟恶狗追在后面似的。”她皱着鼻子和自己的母亲抱怨,被惠理子夫人锁着眉头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怎么说话呢?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瞪了女儿一眼,惠理子夫人不满道,“那是你的夫君,女子出嫁了当以贞静恭顺为要,岂可对着夫主大呼小叫?便是织田世子再怎么样,你也不该那般讲话,也太过忤逆了。”
      “我又没说错!”沙都心虚地顶了一句,到底也有点后悔,想了想还是不解,“好端端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惠理子夫人回想起自己收入眼底的蛛丝马迹,心里隐隐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又不敢随便跟女儿说,生怕这个性格急躁的女儿听了这话就要跟女婿吵起来,新婚夫妻反倒生份了。
      反正,沙都到底是已经嫁到织田家了,日后无事大约也不会经常回来,名嘉也总要出嫁的,这事儿不说出来也就慢慢淡了,何必叫女儿无端心塞?
      更兴许,还是自己看错了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离了会客间,名嘉并不想早早回房。在别院时,她长日无聊,除了念书练字,就是与斩魄刀对话,练习斩术,可是自从归家,考虑到武藏的态度,她一次都没去过道场,甚至没有握过刀,委实无趣,难得武藏去了议事厅,惠理子母女又陪着女婿,她便决定在庭院里散散步。
      出了环游廊,石阶下就是一片白砂、山石为主的枯山水景,站在回廊上望去,细腻的白砂就如同流水潺潺的海滩,绕过尽头的大块石屏,入目就是闲院宅标志性的大片火红色刺桐与层林尽染的枫林。那仿佛笼罩着整个闲院宅的红枫与刺桐花正如闲院氏力量的来源双殛一样,绚烂奔放,如盛夏的骄阳般热烈。名嘉幼时最喜欢偷摘了花圃里的刺桐去插瓶,在大得堪比迷宫的枫林中习学瞬步的精髓。
      她在花圃边的山石旁站住,轻提着打褂的前襟,望着深深浅浅如火的刺桐微微出了神。
      如果当初不曾被寄予厚望、成为宗女,那么后来的一切,是否可以被原谅?没有闲院武藏的雷霆之怒,大约母亲,也就不会去得那么急,她与武藏多年的父女之情,也不至于一夕之间就毁于一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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