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王权》彼岸牵手

53、出游

　　“咱们一定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啧。”郎黎不满地蹙了蹙眉，“什么叫偷偷摸摸？这叫掩人耳目。”一向秉持着光明正大的永安王，那可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被自家小皇帝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就变了。
　　偷？他犯得着偷吗？整得好像他们叔侄君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郎珅乖乖地跟在郎黎后面，心里头在不住地发笑，却愣是没笑出声来，只道：“好，掩人耳目。”
　　可这广阔无垠的皇城中，能有什么是需要皇帝和永安王如此遮遮掩掩的？
　　也是天公不作美，小皇帝难得出趟门，还疾风骤雪的，直教人冷得牙根儿打颤。
　　宏伟壮观的玉宇琼楼，瑶池高台、风亭水榭，红墙绿瓦一切都掩于白雪之下。整个皇城一片银装素裹，素丽而圣洁的颜色不禁压下了往日过分的绮丽奢华。虽没有多明亮的月光，可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却也让黑夜宛如白昼。
　　一路琼树银花，粉妆玉砌，美不胜收。
　　可赶路人却没心思留步赏景。
　　郎黎领着郎珅穿过御花园，弯弯绕绕地向北宫门而去，“你以为我想啊。要是你那古板的皇祖母知道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你偷出去，还不当即踏平我整个王府。”
　　郎珅不由地蹙了蹙眉，“怎么会？兴许、只是有些误会……”
　　“误会？”郎黎冷笑一声，“那你想多了。她老人家就是想要我的命。”
　　“皇叔……”郎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直撞上了突然停下脚步的郎黎。
　　郎黎转过身，蹙着眉头望着他。
　　郎珅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愣愣地朝自己看了看。
　　郎黎伸手凑到他脸边，用并不温暖的手背探了探他的脸颊。果然，冰凉凉的。
　　“也是着急，这么出来得让你着寒了。”郎黎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斗篷，作势要给郎珅披上。
　　“我没事，我不冷，皇叔还是……”
　　容不得郎珅拒绝，郎黎一把按下他的手，强硬地给他穿上，“闭嘴！别找事儿。我这军营里混大的不比你身子强啊。再废话我自己去了，你留这儿吧。”
　　郎珅看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了，却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受冻，一时纠结得有些无措起来。
　　郎黎拉下他的帽子，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专心找路出去的郎黎不知道，身后的小皇帝正低着头，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握着他的手。
　　郎珅试探似地收紧手指，见小皇叔没有察觉，立即紧紧回握住……
　　“何人在此？出来！”
　　见不小心招来了夜间巡视的侍卫，郎黎立即眼疾手快地将跟在他身后、还没被看到的郎珅塞到假山后头去，走出去之前还不忘朝一脸无奈的一国之君埋怨一句：“往这儿整什么侍卫？碍事。”
　　以郎黎那通天的本事，从龙兴殿、御书房，就是再从韶康宫门前晃荡一圈也不一定被发现。然而百密一疏，谨慎的永安王怎么也没想到，这都到御花园北边的犄角旮旯了，居然还能冒出来一队巡逻的羽林卫。这块人迹罕至、等同荒废的破地有什么好看守的？
　　“吵什么？是我。”郎黎面不改色地从假山后走了出去。
　　“永安王爷？！”领头的侍卫一认出眼前人，忙领着后头跪下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郎黎慢条斯理地正了正衣襟，顺带着掸了掸落在衣服上的雪。
　　没见过永安王真容的小将们不由地窃窃私语起来。大概是真没想到那张阴冷可怖的鬼面具下，藏着的竟是这样让天地寰宇尽失颜色的绝美俊容，实在美极！一时连体统规矩都顾不上了。
　　领头的问：“王爷深夜在此所为何事？现下宫门已经落锁，这……怕是不合规矩。”
　　郎黎存心跟他们装糊涂，异色美目流转，向四下瞅了瞅，“规矩不规矩的，不也得有人瞧见不是？你们看到什么了？”
　　听这位王爷这么说，一队人无不惶恐。
　　“没……没有……”
　　郎黎挑起一边的眉毛，两手背负，悠哉地在一众人面前踱了两步，“那今夜，你们可遇见什么人了？”
　　“……没有！御花园北角一切如常，什么人都没有！”
　　“是个聪明的。”郎黎满意地点了点头，略一挥手，“本王的玉佩丢了，在此处找找，你们先下去吧。”
　　“……是。”
　　见侍卫们渐行渐远，躲在假山后的皇帝才现身出来，“瞧着皇叔如此轻车熟路，这事儿，应该没少做吧？”
　　郎黎歪头瞥了他一眼，打诨道：“嗯？我做什么了？走吧，我不能总在这宫里头找玉佩吧。”
　　北宫门外。
　　血雨望向深宫远处，迟迟不见出来的人，急得来回踱步。
　　“对不住了兄弟！主子吩咐不能不从啊，你们别怪我啊……”也不知是不是闲的，血雨险些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和墙根的守门将士绊倒，回过头还直向人家鞠躬道歉——那心虚的劲儿，这时候要有人路过，铁定以为他杀了这一帮人呢。
　　“你做什么？”
　　血雨一个激灵，扭头见自家主子顺利将皇上偷了出来，顿时喜笑颜开，“主子你可算出来了！再晚指不定就被谁发现了！啊，参见皇上。”
　　郎珅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郎黎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不就晕一会儿你拜什么拜？”
　　“咳、额……”血雨不免有些尴尬，讪然笑了笑。他拜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被自家主子看见啊。
　　血雨见郎黎将斗篷让给皇上，自己受着风吹雪打的，忙解开领口上的带子，要把斗篷脱下来给郎黎。“主子你……”
　　血雨还没开始脱斗篷，就被一旁的郎珅抬手拦了下来。只听郎珅压低着声音道：“他不用。”
　　走在前头的郎黎自是不知他们俩各自在搞什么名堂，“把马牵来。”
　　“……是。”血雨狐疑地望了望皇上，忙去边上牵来两匹马。
　　郎黎刚要上马，忽然顿了一顿。啧，怎么就带了两匹马？失策失策。
　　郎珅和血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贴心”的血雨献策道：“主子，让皇上上马吧，我可以跑……”可以跑过去的跑还没说完，血雨就接收到了皇上格外锐利的眼神，冰冷冷的，甚至有些骇人。
　　威胁，不用多想，就是威胁。
　　简直跟他主子威胁人时一模一样！
　　郎黎背对着郎珅没有看到，而直面的血雨就不免慌了起来。也不知道皇上那双看上去那么纯良无害的大眼睛，是怎么变得这么阴狠的。明明生得这样好看、这样美，而且在主子面前都是柔情似水、情意绵绵的，连生气都没这样过。
　　要是再具体一点儿，他现在就是被霸道的帝王拿刀架着脖子，硬逼着他把方才脱口“胡说”的话都生生吞回去……
　　“额……我是说，那个、主子，我最近那个腿伤又严重了，估摸着是跑不了了……而且圣上又是万金之躯，怎么能让我们这污浊之辈触碰呢？”血雨识趣地将话锋一转，“所以还是您二位……共乘一匹吧！我先去码头瞧瞧，别让船开走了！”
　　“哎？什……你给我回来！血雨！”郎黎还没反应过来，血雨已经骑上马，乘风踏雪地飞驰而去了，只留下一路脚印，由着郎黎生气。
　　这时候，郎黎没有回头去看看，心思得逞的小皇帝脸上究竟挂着怎样明媚的笑容……
　　“这混账……”
　　郎珅上前道：“嗯？血雨将军怎么走了？”
　　怎么走了？郎黎还纳闷呢。
　　“应该是疯了！”郎黎没好气儿地回了句，潇洒地翻身上马。如今仅有的两匹马还被血雨那个没良心的抢了一匹，无可奈何，只能与马下的金尊玉贵共乘一匹了。郎黎朝郎珅伸出一手，“上来。”
　　郎珅立即握住，借力跃起，灵活而轻盈，稳稳地落在郎黎身后。
　　“事发突然，望陛下体谅。”郎黎轻叹一声，象征性地致个歉，“再不舒服也忍会儿，就在北郊外。”
　　郎珅轻笑道：“皇叔不必在意。”
　　郎黎手握缰绳，刚要前行，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郎珅一掀宽大的斗篷，微向前倾，手臂绕到郎黎身前，一下子便将他牢牢地裹在了怀里。
　　郎黎从没觉得这件绒裘是如此温暖，携着身后之人的体温与幽香，紧紧地包裹着他。
　　郎珅凑到他耳边，低喃道：“别着寒了，我心疼。”
　　郎黎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耳根子发热，痒痒的，直想躲开。
　　郎珅自然是不会给他机会的。没待他这么做，一双修长有力的胳膊便已经转移到郎珅精瘦的腰间，交叉环抱住了。那力度，轻易都掰不开的。
　　郎黎忍不住蹙起俊眉，扭头望去，“你……！” 谁知郎珅这小子就伏在他肩头，伸着脑袋看他，凑得极近。郎黎若再多偏一分，估摸着就要这么亲上了。
　　郎黎赶忙回过头。
　　他清晰地感觉到，郎珅温热的气息紧贴着他的脸颊、耳畔划过。不知是什么，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漾起了一层小小的、微不可察的涟漪……
　　郎珅道：“我得抓牢了，不然一不小心掉下去，躺个三五天的，可怎么好？”
　　郎黎也不晓得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如此自然地撒娇卖乖，竟这么信手拈来的。
　　郎黎没有多说什么，由着郎珅给他裹紧斗篷，驱马而行。
　　“皇叔，我这北宫门的侍卫……”
　　“使了些小手段，晕了。再有小半个时辰就醒了，没事儿。”
　　而且一会儿醒来就不一定能记得什么了，就当偷懒瞌睡一场。
　　“……皇叔。”
　　“嗯？”
　　“今日没带那个香囊？”
　　“嗯，你不是不喜欢么。”
　　“呵……皇叔在乎？”
　　“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皇叔你大概真是个祸乱君心的妖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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